卓家山庄大会客厅中,左右两边泾渭分明,右边是楚随心和他的朋友们,左边是和亲王府权有楠和他的手下。会客厅中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双方剑拔弩张,大有大战一触即发之势。和亲王河顿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的手下们会擅自更改他的计划,对楚随心不是以礼相待,而是要以武力逼迫楚随心就范。
此时,庄主卓文平处境极为尴尬,他是一心向着楚随心,可他本身却是和王的党羽,表面上又不能太过于偏向楚随心。
不然一旦权有楠这些人回去向和亲王报告,说他私下结交楚随心,在和王面前参他一本,他肯定受不了,可卓文平又不想太过为难楚随心。同时他对权有楠的嚣张跋扈很有意见,却又不敢公开表达。
现在卓文平是两边都不讨好,楚随心这些人疑心他是权有楠的同谋,只不过是他在和权有楠两个人演戏,一个唱红脸和唱白脸而已。权有楠等人则疑心他是胳膊肘往外拐,向着楚随心说话。两边都防备他,卓文平真有一种在夹缝中求生存的感觉,他实在太难了。
权有楠见楚随心迟迟不回答他的问题,不由火往上撞,权有楠用左掌一拍桌子,啪一声响,紫楠木的桌面已经被他给拍裂了两尺有余。卓文平一阵心疼,紫楠木的桌子价值不菲,权有楠这真是仔卖爷田不心疼啊!
权有楠一副吃定了楚随心的表情,沉声道:“侯爷,下官已经给了你机会,也给了你充足的考虑时间,希望侯爷不要不识抬举!”
楚随心慢吞吞放下手上的茶杯,靠在椅背上,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呵呵笑道:“看这样子,权副统领这是要霸王硬上弓,吃定本侯了?可是权副统领不过是区区二流武境,就算再加你手下这几位大高手,似乎也不大够看哪!总不能让唯一的一流高手栗二娘出手吧?”
权有楠眼中有杀气,脸上的刀疤跳了跳。卢琪陵在一旁看到这一幕,不由胆战心惊起来。卢琪陵和权有楠平时很熟,经常一起逛青楼喝花酒。他很清楚,只要权有楠动了杀人的心,脸上的刀疤就会不由自主的跳动。
卢琪陵是个白面书生,干不了大事,要不是靠姐姐罩着,他怎么可能混到王府功曹。别人给他面子,那都是冲着他姐夫和亲王,他平时养尊处优惯了,喝点儿花酒逛逛青楼他是行家里手,可要说到打打杀杀这些事情,他并不在行,他也就是咋咋呼呼的本事。
虽然来之前权有楠已经向他交过底,如果楚随心不识抬举,那就干掉楚随心,把楚随心的头割下来献给龙越国大司马种士良。只要割了楚随心的头,那就是大功一件,不愁种士良不厚待他们,不愁种士良不和咱们王爷亲近。
可卢琪陵还是上不得台面,一见权有楠动了杀人的心思,他心里就先怕了,让他咋呼两声还行,两边真打起来那可就是生死相向,刀剑无眼,到时候溅一身血,那多可怕!卢琪陵的两条腿开始不听使唤,打起摆子来了。
冷东海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不禁哈哈大笑道:“姓权的,你这位同行的卢功曹裤子都湿了,你快叫他下去换一条新裤子吧!真他娘丢死娘家人了!”
安星绮在蛮洞时就极其彪悍,可不像离尘宫几位弟子那样斯文,加上旁边还有一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赫兰玉双,两人一起配合冷东海,放声大笑起来。
被两个颇有姿色又野蛮的娘们儿嘲笑,卢琪陵一张白脸顿时涨的通红,实在是无地自容。
卢琪陵涨红了脸,恼羞成怒,斥责冷东海道:“死胖子,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和你们侯爷要么顺从我们,要么就去死!没有别的路可以选!可本官却看不出你们这位侯爷有顺从的意思!顺我们和王府者昌,逆和王府者亡,你们已经大祸临头,死在眼前了,亏你还笑得出来!”
赫兰玉双可不管那些,有楚随心在这里坐镇,她怕个屁?抢升仙草的时候,那么多高手都折在楚随心手里了,就今天和王府派来这几头烂蒜怎么会在放在她眼里!满打满算,也就那个风骚的栗二娘看起来是有些真本事的,大不了交给楚随心就是了!
赫兰玉双忽然拔步上前,左右开弓,狠狠抽了卢琪陵两记大耳光。打得卢琪陵嘴角流血,脸肿起来老高。赫兰玉双是趁着这些人的注意力都在冷东海那里时,忽然出手打了卢琪陵的脸。不等那些人反应过来,她早又退回原位,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站在那里,仿佛一切和她无关一样。
卢琪陵被这两记响亮的大耳光彻底打蒙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捂着脸哀号起来,半晌后他吐出两口血水,里面还有两颗被打落的牙齿。卢琪陵的脸,很快就肿的如同猪头相仿。
权有楠见赫兰玉双竟然敢当着他们的面出手打人,这必然是楚随心授意的,否则这娘们哪来这么大胆子?当众打了他的手下,这无异于当众打他的脸啊!权有楠恶狠狠盯着楚随心,狞笑道:“侯爷,看来你这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喽!”
楚随心泰然自若道:“不好意思,要说起喝酒这事,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可本侯要是不想喝酒的时候,你敬酒我不喝,你罚酒本侯就更不会喝了!你家王爷或许可以和我平起平坐,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侯面前大呼小叫!你是不是以为这里是桑兰国,本侯就拿你没办法?”
楚随心指了指卢琪陵,冷笑道:“看到没,这就是对本侯出言不逊的下场!权有楠,你和你这些手下都听好了,你们要是不想吃大耳光,就好好跟我讲话,否则的话,就别怪本侯不客气!”
权有楠勃然变色,他没想到楚随心刚才还那样温和,一副人畜无害小绵羊的样子,现在却忽然态度大转弯,敢这么硬气的回怼他。权有楠气得张口结舌,“楚随心,你,你好大的胆子!好!既然你给脸不要,也就别怪我动手!”权有楠回过头,目视身后一个穿青铜盔甲的高大武夫,给了他一个明确的眼神,“动手!”
权有楠被彻底激怒了,楚随心的人竟敢抢先出手打他的人,他如何能忍!就冲着卢琪陵的脸被打成猪头,回去那位侧妃娘娘能不对王爷吹枕边风?
从来只有亲军校尉府的欺负人,哪有别人欺负他的!现在人家都公然打他的脸了,他要是不用武力解决问题,那从今后就不用在亲军校尉府混了!
穿青铜盔甲的武夫见权有楠向他示意,二话不说,拔步直奔楚随心而来,就想来揪楚随心的衣领。所谓擒贼先擒王,就算对面人再多,只要搞定楚随心,其余的人还敢乱来?
侍立在楚随心身旁的冷东海早就想动手了,一直被楚随心和安星绮所阻止,正一肚皮的气无处发!他正愁没机会动手呢,一见盔甲武夫出手想动楚随心,那还了得!冷东海一个箭步向前,以比盔甲武夫更快的速度,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盔甲武夫名叫郅长岭,是亲军校尉的好手之一,虽然只是三流武力,可是天生力大,平时在外面仗着亲军校尉府的名头横行,到处欺负人,无人敢惹,真称得上是战无不胜,又怎么会把冷东海这个又矮又胖的肉冬瓜放在眼里?
郅长岭大喝一声,“死胖子滚开!”就想把冷东海提起来扔出去。可是他哪料到冷东海虽然生得矮胖,却是天生神力。他一较劲,竟然没能把冷东海提起来。
还没等郅长岭反应过来,冷东海已经一声怒喝:“小子,你先请出去吧!”冷东海双手抓住郅长岭腰间的绊甲绦,把郅长岭高高举起,举过头顶。冷东海把郅长岭抡了个圆,向会客厅的窗外狠狠掷了出去。
哐啷一声响,把会客厅的窗扇砸了个粉碎,郅长岭跌到了会客厅外的地上。还好冷东海没想伤他,只是把他给扔了出去,没让他受伤。就在落地的瞬间,郅长岭右手一拍地面,弹身站起。郅长岭一张黑脸臊得发紫,居然栽在这么个矮冬瓜的手里,这让他情何以堪!
权有楠十分惊诧,眯起一双怪眼上下打量冷东海,心中暗道:“这个死胖子倒真有两下子,那郅长岭也算得上是一把好手,竟然给他弄的毫无还手之力!难怪楚随心这么嚣张,看来楚随心手下这帮人不可小觑啊!”
郅长岭大步流星走回会客厅,指着冷东海鼻子骂道:“死胖子,你竟然敢偷袭你家郅大爷!来来来,你到外面来,大爷要和你大战八百合!小样,老子就不信弄不死你!”
冷东海不屑的摆摆手,嗤笑道:“手下败将滚一边去!再让你练二年你也不行!你家王爷肯定天天喂你吃青菜豆腐,才把你吃成这个没用的怂样!你说你,白长了那么高的大个子,废物点心一个!”
郅长岭气得暴跳如雷,就要上来揪打冷东海。
卓文平赶紧上前劝阻道:“各位,各位!先别动手!先别动手!听我说两句!权大人,咱们可是奉王爷之命,在敝庄上招待楚侯爷的,楚侯爷远来是客,咱们怎么能对楚侯爷出手呢?王爷要知道这事儿了,不惟我卓文平受牵连,各位难道不要受罚?咱们都有大好的前程,今天这一闹可能就什么都没了,各位可一定要想好啊!”
见郅长岭被冷东海从窗子丢了出去,权有楠已经气疯了,还哪里能听得进卓文平的劝阻,他反手就是一巴掌,重重打在卓文平的脸上。权有楠怒斥道:“滚一边去!这里轮得着你发号施令?!赶快调集人手把这会客厅给我围住,要是走了一个人,老子唯你是问!”
卓文平被权有楠一记耳光打蒙了,他捂着脸站在那里,不知要做什么了!王爷多次飞鸽传书,却从来没说要动楚随心一根汗毛,可是身为特使的权有楠就是要自作主张,把楚随心一行人给抓起来,他卓文平该怎么办?
卓文平忽然后悔起来,自己好好的在山庄做个逍遥庄主不好么,为什么非要投靠和亲王想谋个前程呢!可是现在他已经上了贼船,再想下船可没那么容易了!和亲王府计划谋反,他如果在此时背叛和亲王府,那就只有抄家灭族一条路可走。
想想全家上百口人,卓文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决定先退出会客厅去,坐等两边动手,等到两败俱伤时,他再带人出面控制住局面,然后把这些人都软禁起来,再飞鸽传书去和亲王府,把最后的决定权交给和亲王。到时就算受处罚,他也没话说,总之,他不想纵容权有楠在这里胡作非为。
客厅里边,冷东海和郅长岭又动起手来。权有楠又呼喝其他的手下一起动手,赫兰玉双和冷若霜等人也不客气,拔步向前,加入战团。会客厅里可就遭了殃,桌椅碗盏四处乱飞,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会客厅中一片狼藉。
卓文平忍着心疼,大步流星往会客厅外走。心道,这些家什砸了就砸了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就当是破财免灾,大不了回头再重新置办就是了。
卓文平还没走到门口,忽然从会客厅外面大步流星闯进来一个高大的莽撞和尚,两个人谁也没防备对方,顿时撞了个满怀,卓文平给那和尚直接撞飞了出去,撞到了一张八仙桌。八仙桌被卓文平撞了个粉碎。
两个人就这么一撞,和尚身上的气机近乎本能一样就产生一股强大的反弹之力,轻易就把有二流实力的卓文平给撞飞了,由此可见这和尚武功非比寻常。
闯进会客厅的莽和尚见厅中乱成一团,只好四顾大叫道:“楚随心你这无耻小儿,你在哪里,僧爷来了,快快给我滚出来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