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九章,所谓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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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在独角虎背上的楚随心听到河成旭问自己是什么人,不由笑道:“你问我是谁啊?我是河成秀的朋友,大越国的安越侯,楚随心。你问我为什么发笑,难道你不可笑吗?堂堂桑兰国王的宝座,你竟然提出要以单挑的方式来解决。本侯想知道,如果你真的在单挑时输给河成秀,你会心甘情愿把桑兰王城交出来?”河成旭听到楚随心三个字,顿时感觉如同五雷轰顶一般,他怎么也没想到,楚随心也会搅和到这件事情里来。河成旭气急败坏骂道:“楚随心,你狗拿耗子,你多管闲事!这是我们桑兰国的事!是我们河家自己内部的事!你一个大越国的人,你凭什么掺和进来?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楚随心失笑道:“本侯只是骑着老虎来看看热闹,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桑兰是大越的藩属国,大越是桑兰的宗主国,你桑兰发生弑君的大事,有了王位之争,难道宗主国不可以过问吗?你自称是桑兰新任国王,那你有大越国皇帝册封的诏书吗?拿出来给本侯过目!你一个没得到认可和册封的假王,就别那么嚣张了嘛!”河成旭的心都在颤抖,他没想到楚随心会公然站在河成秀一边,本来他出城时想打败河成秀的雄心壮志,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河成旭当然知道楚随心不好惹,他更知道楚随心站在河成秀一边对他来讲意味着什么。大越国的安越侯楚随心给河成秀站台,他河成旭真是骑虎难下了!“怎么办?该怎么办?!”河成旭的心里在咚咚打鼓。众目睽睽之下,楚随心的忽然出现,楚随心当众的质问,立刻让河成旭发现自己现在名不正言不顺。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身边数千双眼睛望着自己,河成旭顿时头大如斗。自己的老爹都没斗赢楚随心,自己这两下子估计也够呛。不过事已至此,总不能认怂吧?在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河成旭只好厚起脸皮,色厉内荏道:“楚随心!你别自以为了不起!你早已经不是大越国的安越侯了!如今你已经被逐出大越国,不过像一条丧家犬一样!你,过时了!哼!别以为你能给河成秀撑腰,也别以为自己站在这里就能吓唬到谁!这年月,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下凡也得靠实力说话!”楚随心嗤笑一声,道:“本侯也不吓唬谁,过坟地吹哨,给自己壮壮胆罢了!你说对吧?”河成旭见楚随心不吃他这一套,马上又给自己找台阶下,他咳了两声,又对楚随心道:“楚侯爷,你也知道现在桑兰国正处在非常时期!寡人可以明确告诉你,等寡人平定了河成秀的叛乱之后,一定会向大越国朝贡,称臣!寡人绝对能保证这一点!”楚随心扭了扭脖子,慢条斯理道:“河成旭,你似乎有些怕了呀!你既然是这么牛的一条汉子,就应该演戏演全套嘛,继续强硬下去才对!虽然你只是自封的桑兰国王,可也不应该见到我这大越国来的落魄侯爷就认怂了嘛!你向不向大越国称臣,纳不纳贡,那重要吗?大越国皇帝雄踞东方,富有天下,你觉得他缺你一个朝贡的?”河成旭见楚随心丝毫不给自己面子,不由恼羞成怒,厉声喝问道:“楚随你,那你究竟想怎么样!本来王位之争也只是我河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楚随心来管!寡人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寡人可以明确告诉你,只要你不掺和这件事情,事后无论你想要金银还是美女,哪怕你想要一块封地,一座城池,想做诸侯做城主,寡人都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两边将士的目光都落在楚随心身上,他们想看看,在这样的利益诱惑下,这哥们该如何回答。谁都知道,这哥们是被种士良一路追杀到桑兰国,有如丧家之犬一般。此时要是能有一座城落脚自己做老大,那可就舒服了!况且对于两边的普通士兵来讲,能做到城主就已经是顶配的人生了!楚随心仰天大笑,声震首善城郊野。楚随心傲然道:“你弑杀大越册封的桑兰国君,霸占国君的侍妾,现在还要攻打桑兰国君遗诏任命的新国君,这已经是诛灭九族的滔天大罪!大越皇帝要是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不把你捉回去凌迟处死才怪!我楚某是大越国最强的侯爷,你竟然想用区区一个城主的位置诱惑我!”河成旭见楚随心不为所动,又沉声道:“楚随心,你又错了!河范之死并不是我所为,而是一名潜伏在宫中多年的刺客对他出手!如今寡人已经擒下了这名刺客,把他关在天牢之中,不日就将问斩,为我伯父报仇雪恨!况且寡人自幼在桑兰长大,对桑兰土地和桑兰国百姓的爱是如此深沉,又岂是你等异国人能懂!”“寡人知道你曾是大越国的安越侯,可是你现在已经失去安越侯的地位,流落到桑兰国来了,寡人给你一座城你还嫌少,你可真够贪心的啊!不过你这么贪心,寡人非常喜欢!因为寡人也是个贪心的人,也只有贪心,才能让人做成大事!说吧,你想要几座城?只要寡人能拿得出手!”楚随心笑道:“河成旭,你错了!有些事情,不是你用城池就能换来的,城池换不来道义!在我们这个境界当中,输了道义就是输了一切!本侯若是愿意交换,可以在大越生活的很好,我能拥有的又何止是几座城池?其实你若不贪,将来完全可以继承你爹的王位,做一个富甲桑兰的亲王,岂不是好?”河成旭恼怒不已,斥道:“楚随心,你放屁!寡人给了你机会,你却不珍惜,你纯粹就是给脸不要脸!做亲王好?做亲王有做国王舒服吗?寡人今天做了国王,权倾天下,为所欲为,万人叩拜,这是我做亲王世子时能享受到的吗?这是做亲王能享受到的吗?既然双方只有一步之遥,那寡人为什么不争!”河成秀大骂道:“刺杀我父王的刺客肖明野明明是和你勾结,由你施诡计,才使他混入宫中的,你这畜生还敢抵赖!”河成旭老着脸皮道:“放屁!你这么说,赵涂也有罪!因为是赵涂把肖明野放进宫门的!赵涂要是不放他入城,他如何能刺杀得了你爹?你现在又包庇赵涂,你分明就是为了夺取你爹的王位,不惜让人刺杀你爹!你才是个不忠不孝的畜生!”河成秀暴怒,就要催马向前,扑上去杀死河成旭,却被不远处的风染给喊住了。风染在河成秀身后笑嘻嘻道:“桑兰王,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但你想杀这畜生也不急于这一时!你先听我侯哥说些什么!我侯哥可是大越国派来的使者啊,你让他把话说完!”河成秀听了,这才强压怒火,带住马,听楚随心说话。楚随心摇头道:“河成旭,你这人可笑至极!你如此前言不搭后语,你先说你爱着桑兰的土地,爱着桑兰百姓,可你现在又说你夺得王位只是为了享受!我听人说,你不顾劝阻,把桑兰老国王后宫的女子都给侮辱了一遍,还准备要侮辱你手下文臣武将的妻妾?其实从你为所欲为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失掉了人心!人倒了,可以扶,人心倒了,用什么扶?!”河成旭猖狂大笑道:“寡人如今已是桑兰之王,有土地有良将有美人就够了,享受人生即可,要人心做什么?河成秀有人心,那又如何?还不是照样被挡在王城之外,不得其门而入!夜不云那老匹夫也是深得人心,如今却是冢中枯骨!只有寡人看透了这一切,所以在温柔乡中沉醉,享尽了人间荣华富贵!”河成旭猛回身,手端着大刀对身后的五千精锐禁军吼道:“今天有能斩杀河成秀者,赏万金,封万户侯!平时你们想立功受赏,却苦于没有机会,今天机会来了!寡人绝对说到做到!”河成秀大怒,厉声喝道:“禁军弟兄们,大家听着!本王河成秀在此!本王已经受了先王遗诏,在孔家庄继承大统。现在本王亲率大军讨伐反贼河成旭,想要给先王报仇!你们也看到了,本王身后有十数万精兵良将,人人都恨不能得河成旭而诛之!”“本王知道,京中事变是突然发生的,别说你们,就连本王也是措手不及!本王知道,你们当中不少人都是被迫从贼,那么今天本王兵临城下,你们只要不跟从这反贼继续任性胡为,就依然是我桑兰的好儿郎!只要你们不追随这反贼残害百姓,本王就可以赦免你们之前所有的罪过,咱们依旧君是君,臣是臣,兵是兵,将是将!”河成秀左右环顾对面的禁军,又道:“虎贲和飞羽两军已经追随赵将军,到了本王麾下。今天两军对垒,本王知道你们当中很多人的家眷仍在城中,所以本王并不强勉你们!但是希望将来有一天,本王攻打城池的时候,你们能够悄悄打开城门,放咱们弟兄入城!那就算你们为咱们桑兰立下了大功!”河成旭在一旁听着,头上直冒冷汗,他知道河成秀在军民之中威望颇高,河成旭喝道:“别听河成秀放屁!他早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首善城大门都进不来,什么桑兰新王,我呸!今天谁要是能斩下此贼的项上人头,赏万金,封万户侯!但是谁敢追随这逆贼的,寡人诛他九族!你们对面的人也是一样,能够站到寡人这一边的,统统有赏!”河成秀握紧手中的亮银枪,厉声道:“天下闹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一个人的野心!今天本王就要替天行道,除了你这反国的逆贼!”河成旭咬牙道:“河成秀,就凭你?!我听说,你算是一员猛将,经常在战场上与敌将搏杀,那今天就让寡人检验一下你的成色够不够足!”“驾!”河成旭猛拍座下西域汗血宝马,抡刀扑向河成秀。河成秀见了这贼人,自然也是分外眼红,恨不能平吞了这厮。河成秀也拍马摇枪,奔向河成旭。两骑马在城南郊外,盘旋往来,好一场恶战!十余个回合后,已经分出了高低。河成旭最近得意忘形,被酒色淘渌空了身体,虽然有心,力量却不足。就算他在正常状态的时候,只要一直打下去,也不会是河成秀的对手,更何况是现在?不过十余个回合,河成旭就已经累得通身是汗,骨软筋酥,舞不动大刀了。河成旭见河成秀勇猛,心中暗道:我平时在王府中和家里的教头武师们比武,从来都是只胜不败!如今我凭着一时血气之勇,以为可以轻易拿下这厮,没想到他倒比我更能打!照这样再打下去我可就要糟了,算了,今天先撤了,回城我就高挂免战牌!首善城城高池深,你能奈我何!想到这里,河成旭拨转马头,伏鞍败归本阵,边逃边回头嚷道:“河成秀,今天你我二人旗鼓相当,斗个难分胜负!现在天色已晚,寡人饿了,要回去饮宴,咱们约个时间,改日再战,寡人先失陪了!”河成旭猛拍汗血宝马,逃回本阵,在阵中坚决不出来了。河成秀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所以勒住了马,河成秀举枪遥指躲入阵中的河成旭,骂道:“反国逆贼,你早晚死在我的枪下!”河成旭在阵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望向禁军统领尤文术,喝道:“尤将军,既然咱们来都来了,那就继续干好了!寡人刚和他斗了个不分胜败,不如由你再和他斗一斗阵法!”尤文术无奈答应道:“是,陛下!”尤文术喝令掌旗官变阵,河成旭手下禁军开始变换阵形,军中有人擂起鼓来,可是瞧城中这些禁军的架势,都有些打不起精神来。原来刚才河成秀对他们讲话已经影响到他们的士气了,普通禁军根本就不想为河成旭卖命,此时一听到自己一方擂鼓催战,恨不能抛下刀枪过去投降河成秀。也就是城中还有一些禁军还有家眷在,怕自己逃过去城里的家眷受牵连,所以才犹豫了。此时军令已下,城中禁军虽然军心动摇,可也只能硬着头皮,排开阵势喊着号子冲杀过去。河成旭手下兵马士气正盛,双方精锐迅速在郊外展开激烈战斗。一盏茶的时间后,河成旭发现有些不妙,自己一方士卒的战斗力明显不如对面。要是再打一会儿,估计要给对面打崩了!河成旭头上冷汗更密了,他对尤文术喝道:“尤将军,敌军攻势很猛,你带兵给我顶住,寡人立刻进城去调兵来增援你!”说完之后,也不等尤文术回答,河成旭带着百余名亲兵卫队调头逃向首善城南门。百余骑疯狂向首善城逃窜,只恨坐骑没生了八条腿!城头上,章苏看得清清楚楚,急忙让人放下吊桥,放河成旭入城。河成旭率亲兵逃入城门,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河成旭对从城楼上跑下来迎接他的章苏道:“章将军,快让人收了吊桥,关闭城门!不能让河成秀的兵马攻入城来!”章苏惊讶道:“陛下,城外还有尤将军和五千精兵没有回城,咱们一旦关闭城门,他们可就回不来了!这不是,这不是逼着他们投降河成秀吗?”章苏心中很是不悦,之前大家都说要守住城池,都不想下城去和河成秀作战,可你非要带兵出城。现在打输了,你自己先逃回来,把五千弟兄就这样扔在城外不管了?河成旭焦躁起来,跳脚骂道:“章苏!你糊涂!是城外的五千兵马重要,还是首善城重要?啊?只要首善城还在咱们手里,还差五千兵马吗?如果首善城没守住,丢了,那是五千人能夺回来的吗?你真是不可理喻!”章苏无奈道:“是,陛下!末将遵命!”章苏回头,一脸无奈下令道:“快收起吊桥,关上城门!”戍卒们立刻转动绞盘,把吊桥收了起来。吱呀呀的响声中,城门也被关紧了。一向爱兵如子的章苏面沉似水,这一刻,他只觉得关闭的不是城门,而是自己的心门。章苏太失望了,他不知道有一天自己带兵在外作战,河成旭会不会也同样让人关闭城门。楚随心望见两军交战,都奋勇搏杀,可河成旭却趁机逃走了。楚随心见河成秀脸上有不忍之色,知道他不愿意见两军互相残杀。楚随心嘿嘿一笑,心生一计,他要帮河成秀解围。楚随心拍了拍独角虎初秋的大头,笑道:“我说初秋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仗打得差不多,该到你出场了!来,给他们吼一嗓子助助兴!”独角虎初秋听了楚随心的话,晃了晃长着独角的大头,仰天一声狂啸,顿时地动山摇起来。阵前立刻正在交战的双方,立刻人仰马翻。那些马匹都畏惧这声惊天动地的虎啸,吓得屁滚尿流,膝盖酸软,那些马匹都不约而同跪下去,把骑士们都给掀翻下来。两边乱成一团,这仗就没法打了。河成秀见状,反而大喜,立刻喝令自己一方鸣金收兵。对面尤文术也同样惊喜不已,他也喝令鸣金,城中禁军也开始收兵了。河成秀立马在阵前,对尤文术喝道:“尤将军,今天斗过阵法,咱们不分胜败,改天有机会咱们在阵前还要再切磋一番!你退兵吧,本王不追赶你们!”尤文术答道:“好!既然如此,那咱们改天再较量较量!”尤文术得了台阶,当然要下。他亲自持刀断后,直到手下禁军排成整齐队列,缓缓撤向首善城南门。河成秀果然遵守诺言,并没有带兵追赶。尤文术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城门楼上,河成旭和章苏看到城下这一幕,也都放了心,章苏喝令戍卒打开城门,放下吊桥,放自己城中的兵马回城。尤文术直等到兵马都退入门洞,才最后一个拍马入城。尤文术心道:今天河成秀明明占着巨大优势,却没有来追杀我们,显然是心存善念,希望我们能够有机会改过自新!可恨我们这位新王,自顾自逃走,根本不管弟兄们的死活!河成旭见了尤文术,欢喜道:“尤将军带人回来了!今天禁军能平安回来,尤将军功劳最大,寡人给你记大功!今天所有出城作战的弟兄们,人人都有赏赐!”尤文术心中对河成旭大失所望,可脸上不能表现出来。尤文术勉强恭维道:“陛下今天亲临战阵,与那河成秀打成平手,功劳最大!人家都说,河成秀是不可多得的猛将,今天看来确实如此!陛下能和他战平,足见陛下武功非凡!”说完这话之后,尤文术恨不能抽自己两记大耳光,尤文术心中骂自己道:无耻!河成旭笑逐颜开道:“寡人今天是有些饿了,气力不加,不然的话,寡人必然在阵前斩下河成秀的项上人头!也是他运气好,就让他的狗头在脖子上多长几天!走,咱们回宫去,饮宴庆祝!”河成旭带着亲兵卫队在前,章苏和尤文术带兵在后,向伏龙城方向走去。回伏龙城的路上,章苏和尤文术对视过两次,谁也没说话。尤文术心道:今天这一仗,我算是看透了河成旭!烂泥扶不上墙,早晚有一天他要丢了首善城。至于章苏这厮,他是河成旭的心腹,我还是防着他一些好!回到伏龙城中,河成旭在千福殿宴请群臣,坐镇中枢的东平子鲁自然也要来。河成旭在宴席上夸耀武功,自我吹嘘了一番。尤文术很烦恼,但也能勉强跟着吹捧河成旭。至晚,群臣都大醉。太监宫女把已经喝得不省人事的河成旭搀入贵妃东平子衣的宫中歇息,皇后周美人多有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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