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飞云用尽最后的力量,把手中的阔剑当作暗器掷向鱼乘良。鱼乘良反应奇快,猛地向后一仰身,腰与地面平行,阔剑擦着他的鼻子尖飞了过去。洛谷阳上前,一脚踢在步飞云的腿弯上,步飞云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但是仍然撑着自己,不让自己倒地。
鱼乘良直起腰,收了披帛,缓步走到步飞云面前,他低下头,死死盯着步飞云,眼中满是仇恨。
步飞云强撑着,坐了下去,他的脑袋已经摇摇晃晃,胸口的鲜血仍在滴滴答答落下,但步飞云仍是撑着,用尽最后的力气追问道:“鱼乘良,你,你为什么要袭击我?王爷他,他一向待你不薄,你,你,你为什么要背叛王爷!”
鱼乘良死死盯着步飞云的眼睛,嘴角抽动了一下,阴恻恻笑道:“步飞云,你可还记得,当年你率人夜袭落云庄,杀了奴家许多弟兄,又逼迫奴家加入和亲王府的事情么?这件事你可能忘了,奴家却一直没忘!奴家的那些弟兄,都是随我出生入死的朋友,你杀了他们,我怎么能不给他们报仇!”
步飞云听到这话,解了心中的疑惑,步飞云忽然感觉心里一阵轻松,他噗通一声,仰面朝天倒了下去,他的眼睛呆呆望向晴朗的天空。天空中,有一只不知名的白鸟飞过,飞向首善城方向。步飞云喃喃自语道:“来生,我想做一只鸟,能飞在天上,至少还是自由的!”
鱼乘良伸手一抓,把步飞云的阔剑隔空吸到手中。鱼乘良手起剑落,步飞云的头颅应声滚了出去,步飞云的瞳孔彻底放大,人也完全失去了呼吸,脖腔有鲜血向外涌出。步飞云就这样默默死去,这世间的一切对他已经毫无意义。
河顿站在远处望着这一切,彻底傻了,他没想到鱼乘良是过去杀步飞云的。还不等河顿有所反应,鱼乘良已经回头过,望向河顿的方向。鱼乘良打了一个响亮的唿哨。鱼乘良从落云山庄带来的三十多名高手听到唿哨,立刻发一声喊,出手砍杀河顿的亲兵。
河成秀早已经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立刻传令下去,千余精兵在卢松庭和天孤山煞星等人带领下,扑向河了顿。卢松庭高声道:“陛下有旨,凡有能活捉或杀死河顿者,赏千金,封万户侯!”河成秀手下兵马一起喊杀,卢松庭和天孤煞星带头冲杀在前,一起奔向河顿。
降将祝长彪、冒昌象则是命手下降卒齐声高喊道:“河顿败了!反贼河顿已经败了!弟兄们,大家都放下刀枪,给自己留条生路!放下刀枪,给自己留条生路!”
跟着傅龙艺进攻河成秀的上千精锐叛军正和虎士营、拂衣堂激战,听到“河顿败了”的喊声,立刻士气大降。此长彼消,虎士营一方则是士气大振。傅龙艺也遥遥见到步飞云身死,无奈之下只能率众结阵固守,不敢进攻了。
天罗和地网两个势力各自结阵,拼死一战,天罗人数或许不如地网,可整体实力高出不少。如今地网的都教头步飞云被斩杀,地网的士气一下就跌到了谷底。要不是大教头喊他们再撑一撑,等待援兵的话,真是差不多当场就要溃散了。
极品和尚见自己这边窝里反,步飞云身死,而河成秀手下高手精兵已如潮水一般涌来,真是吓得亡魂皆冒。现在能打的这些人,除了古木舒之外,差不多都死光了,跑光了,形势不妙啊!极品和尚回头道:“老梅,你守着,我去喊人来帮忙!”极品和尚当然不吃亏,他干脆脚底抹油,先溜了。
梅炎生一边竭力抵挡落云庄鱼乘良部下高手的袭击,一边高声对河顿道:“太上皇,形势不妙,您快带人走吧!回大营去!”梅炎生急得声音都变了,他也知道,护驾的都没了,大势已去。现在逃回大营,可能还有一线生机,留下来绝对是死路一条。
河顿当然不服,虽然他身边高手已经十不存一,可是他手头还有数万兵马,尤其在这小周山附近,还有上万精兵,正面战场他还可以搏一搏,他怎么会愿意逃!河顿声嘶力竭道:“寡人绝不会走!兵马还在,寡人仍可一战!”
梅炎生见河顿不听劝,心中也是一阵无奈。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手下将军死的死,降的降,高手也是如风吹雨打去,就算你有兵马在,可是有人指挥吗?没有了中坚力量,只有小兵,是干不成大事的!人心散了,大势已去啊!
梅炎生回头,看到河顿身后正横刀立马,护住河顿的亲兵队长韦来风。梅炎生厉声道:“韦来风,你,马上护送太上皇回大营去!必须保证太上皇的安全!”梅炎生不由分说,在河顿的马屁股上狠抽了一下。那匹马吃痛,撒腿如飞跑了。河顿喊不住马匹,只能伏在马背上,任由马匹狂奔向大营方向。
韦来风立刻答应一声,指挥手下亲兵近两百人守住这里,等待增援。他却带着三百亲兵纵马狂奔,一路跟在河顿身后追了下去。其实他也怕死,对面可是有一大批高手,冲上来他们这些人也挡不住,留在这里基本就是死路一条。现在梅炎生让他带人护送河顿先走,他当然高兴,韦来风感谢梅炎生还来不及呢!
梅炎生见河顿走了,长出了一口气,提起气机,奔向鱼乘良从落云庄带来的这些高手。梅炎生红了眼,手起掌落,几下就打死了四五个人,都是一掌打碎天灵盖。梅炎生红着眼睛,大骂道:“你们这些叛徒!一个个都该死!”今天河顿一败涂地,逃走之前他要拿这些人出口恶气才能解心头之恨。
鱼乘良和楚随心打过招呼,一转头却看到梅炎生在杀戮他手下的弟兄,鱼乘良不由勃然大怒,奔过去就和梅炎生动起手来。梅炎生咬牙切齿,大骂鱼乘良道:“鱼乘良,你这个烂屁股的阴阳人!太上皇待你何等天高地厚,他信任你,让你做贴身侍卫,可你竟然临阵倒戈,背叛太上皇!你这猪狗不如的反骨仔!”
鱼乘良狠狠啐了一口,回骂道:“你这种只会给河顿当狗的人,有什么资格和老娘说话!老娘原来在落云庄做庄主,天不收,地不管,何等快活!偏偏是步飞云那个天杀的,杀了我好多弟兄,毁了我的落云庄,逼着老娘我加入和亲王府。老娘早就想报仇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今天,老天爷给了我复仇的机会,老娘当然不会放过他!”
梅炎生舞刀向前,鱼乘良挥手中披帛相迎,两人缠斗在一起,杀了个难解难分。
天孤山煞星和卢松庭等人带着河成秀的亲兵护卫冲了上来,本是想活捉河顿,结果河顿逃了。他们只好拿韦来风留在原地,负责断后的一百余名河顿手下亲兵出气。那些亲兵见大势已去,哪还有战心?纷纷跪地请降。
梅炎生选择留下,也不过是想拖个一时片刻,给河顿留出来逃走的时间。外围虽然还有河顿上万精兵,可是主帅已经逃了,还哪有什么士气?再说对面高手又多,只要临阵来个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这仗是无论如何也打不下去的。梅炎生忽然一个转身,弃了鱼乘良,夺路逃走了。
天孤山煞星见远远有一队河顿手下叛军向这里奔了过来,离山口不过半里远近,不由望着卢松庭兴奋大呼道:“老卢,立功就在此时,机不可失啊!来吧,弟兄们,都跟我上!”天孤山煞星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
卢松庭心头畅快,大笑道:“老夫聊发少年狂!兄弟们,走起!”河成秀手下的精兵随后掩杀过去。
双方甫一接触,天孤山煞星就跃身而起,一掌打飞了对面叛军的统兵官。那统兵官飞出去数丈远,撞飞了数名叛军,倒在地上,吐血身亡了。叛军没了首脑,立刻一片大乱,四处乱窜。天孤山煞星大呼小叫,在乱军杀得十分痛快。卢松庭笑着摇了摇头,这个老家伙,如此高的武功竟然去杀小兵!
楚随心、袁从信和洛谷阳一起走向被围在人丛中的古木舒,楚随心高声道:“辛苦各位了,大家都让一下,把这位古先生留给本侯来处理!”
正在围攻古木舒的九大高手听到楚随心的声音,自动向两边散开。楚随心走上前去,站在古木舒面前五丈远处,和古木舒对视。楚随心淡淡道:“古老先生,河顿已经兵败如山倒了,他手下那些高手,死的死,逃的逃,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你不降,还在等什么?难道你凭只手还想擎天吗?”
古木舒环顾四周,用手指着楚随心的鼻子,气恼道:“楚随心!你不要在老夫面前趾高气昂!你和你的这些手下,统统都是废物,只会倚多为胜!只可惜,人再多也没用!你们这么多人在此,联手都打不赢老夫!你们当中有哪一个敢和老夫单挑?信不信老夫只用一只手都能打死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
赫兰玉双那暴脾气,能忍得了这个?赫兰玉双跨步上前,手中提着朝露刀,怒斥道:“古木舒,你老匹夫!你不要以为自己了不起,现在姑奶奶就和你单挑,让你知道死字是怎么写!”
古木舒哪里会把赫兰玉双一个小姑娘放在眼里,古木舒把眼睛一横,厉声斥道:“你个臭丫头,滚到一边去!老夫在和你主子说话,你一个当奴婢的,没有插嘴的资格!”
赫兰玉双被古木舒鄙视了,顿时心头暴怒,这天底下,她真正服过谁?赫兰玉双纵步向前跃起,朝露刀当头向古木舒重重劈下!宝刀带着红色刀气,气势暴烈无匹。
秦白羽在一旁都感受到赫兰玉双的气机强大,忍不住出声赞道:“好一个小丫头,这才闭关几天,功力竟然暴涨到如此程度!”
古木舒连眼皮都不抬一下,轻蔑道:“如此雕虫小技也敢在老夫面前班门弄斧?不知天高地厚!”古木舒随手一记劈空掌打出,一道白光破空而去,正中赫兰玉双胸口,把赫兰玉双直接打得横飞出去。隔着数丈远,众人的头发都被掌力带出的狂风吹得向后飘拂。
风染手疾眼快,见赫兰玉双吃了亏,立刻纵身跃起,双手接住赫兰玉双。风染在地上连续几个滚翻,才勉强卸去了那股无形的大力。风染扶着赫兰玉双站起身,脸上满是惊惧之色。风染诧异道:“这个老家伙,好厉害的劈空掌!”
赫兰玉双实在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这才感觉胸中舒畅了许多。她手中的朝露刀没脱手,都已经算是奇迹了。这一记凌厉的劈空掌,可把众人都给惊到了。
楚随心叹了口气道:“赫兰二小姐,你又何必与这种死到临头的人争这口气呢!”
赫兰玉双只感觉腹内有一团火在燃烧,实在是有苦自知,但她仍然硬撑着,对楚随心没好气道:“要你多管闲事!”
楚随心不理会赫兰玉双,对古木舒冷冷道:“她是本侯的合作伙伴,不是什么奴婢。也就只有你这种没品的人,才会给河顿为奴为婢,替他在这里出头!现在河顿本人已经逃走了,你还准备替他死在这里吗?为了几两碎银,命都不要了,你说你贱不贱!”
古木舒大怒,斥道:“小子,你也太猖狂了!就凭你们这群废物,哪个能杀得了老夫?就凭你那小胳膊小腿吗?老夫捏死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臭虫一样容易!今天老夫不把你们给赶尽杀绝,就已经是慈悲为怀了!别以为人多就了不起,再多的蝼蚁也只是蝼蚁!”
楚随心鼓掌,讥讽道:“好一番豪言壮语!只是一会儿你死在这里的时候,一定要记住你现在说的话!我会让人把它刻成墓志铭,埋在你的坟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