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咳嗽声在安静的卧室里响起，将李安吓得从床上蹦起来。
“谁，是谁？”
他下意识运转《金光雷法》，眼中雷光闪烁。
但环视几圈后，并没看到什么人影或者鬼影。
咳咳咳。
低咳声再度响起。
这一次李安发现了声音源头，动作一下子僵住，面露尴尬。
声音，是从他的电脑上传出的。
他有看电脑不关的习惯。
而眼下咳嗽声，应该是电脑上QQ的消息提醒。
“这可真是……”
张了张嘴，李安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原来是虚惊一场。
他走到书桌前，点开消息提醒。
发来消息的，是他一个网上好友。
咸鱼突刺掌：老李，给你看个好东西。
咸鱼突刺掌：记得看完保存。
咸鱼突刺掌：这玩意简直吓人。
咸鱼突刺掌：视频
咸鱼突刺掌：视频
“让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看到对方的消息，李安面露笑容，点开了第一个视频。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黑漆漆的画面。
几秒后，黑暗中出现了一点冷光。
这点冷光初时模糊，几秒后渐变清晰。
但在看清楚后，李安恨不得自己没看清。
画面中，冷光出现了清晰的轮廓，是一个人形。
只不过这人形，漂浮在半空中。
“妈的，简直吓人啊。”
视频中，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难掩恐惧。
随即这段视频结束。
“这玩意是什么东西？”
怀着强烈的好奇和恐惧，李安打开了第二个视频。
这一次视频的画面更加清晰，看的他寒毛倒竖。
因为冷光正在想视频所在方位靠近。
这时候能够看到，视频中的冷光人形有一张两眼空洞的人面，从空洞中流出血泪。
“艹艹艹艹！！！！”
似乎是拍摄视频的人惊恐的叫出声。
视频中的画面开始翻滚、模糊，最后彻底黑暗。
“没了？”
李安好奇的看了下进度条，明明还在推动。
但视频中却漆黑一片。
呼！
这时一张狰狞的人脸突兀出现在画面中，嘴巴大张。
从其嘴巴里，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掌正在不断挣扎。
“艹！”
李安吓得险些扔了手机。
他关了视频，脸色微白。
猫猫摆烂拳：这是整蛊视频？
咸鱼突刺掌：不知道，我是在一个本地论坛上看到的。
咸鱼突刺：不过据说这些视频在论坛上被全部删除了，说不定是真的。
猫猫摆烂拳：……
猫猫摆烂拳：发的很好，下次不要再发了。
咸鱼突刺掌：呵呵，被吓住了吧？
咸鱼突刺掌：像我……当时也被吓住了。
猫猫摆烂拳：……
猫猫摆烂拳：不说了，我去做饭。
咸鱼突刺掌：超，什么居家型好男人啊，还会做饭。
猫猫摆烂拳：勾八……
放下手机，李安又忍不住回想起刚刚视频中的画面。
这种视频，一般都是整蛊视频。
当初他也发过不少，也被吓过好多次。
但是这次“咸鱼突刺掌”发给他的，他却感觉有点不对劲。
视频里的冷光人形，还有最后出现的人脸和嘴巴里的手掌，似乎……不是假的。
“见鬼，难道还真有鬼？”
李安下意识就像驳斥自己的这个想法。
但随即他就想起了自己身上的异常，诡异的梦境，还有梦境中的知识……
连这些都能出现，那么有鬼似乎也没什么。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必须得加快自己的修炼步伐了，至少要具备一定的自保之力。”
目露坚定神色，李安下床走入厨房做饭。
他现在还只是个普通人，不吃饭，是会饿的。
吃过饭后，夜色渐深，李安继续修炼《金光雷法》。
按理来说，这种道功修行，需要循序渐进。
但他有降魔将军记忆，几乎等同于仙人转世重修。
只要自己精神充足，可以一直修行。
……
夜色黑沉沉，一轮圆月高悬夜空，也无法将四周黑沉驱散。
点点星辉点缀夜幕中，零星寥落，光芒稀疏。
城市中，一条空荡荡的街头。
年久失修的路灯下，昏黄的灯光显得过分柔和，以至于有些暗淡。
一个穿着单薄白衣的青年站在路灯旁，东张西望，似乎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
青年相貌普通，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身材有些亚健康的瘦弱。
脸上表情麻木，眼眶发黑，带有一种沉重工作后的疲累和困倦。
时间一点点流逝，寒风吹动。
如今时间渐入秋天，夜晚温度骤降。
青年仅穿一身单衣，被冷风吹拂，身体忍不住颤抖。
但他坚持着没有离开，咬牙等候，时不时的跺几下脚。
呼——
忽然，一阵冰冷寒风从街头尽头的黑暗中吹来。
空气冻结出一层层冰棱，砸落地面。
寒风中，一道裹在黑袍下的高大身影出现。
这道身影脚步无声，一步数米，三五步间，来到路灯下。
寒风也跟随吹拂到了这里，将附近空气和地面冻出一层层冰霜。
“你来晚了。”
但青年这时候却好似感受不到寒冷，他站直身，抬头仰视黑袍人，认真的开口。
“……兵部的人追查的太紧，我摆脱他们需要时间。”
黑袍人低头俯视青年，沉默几秒后出声解释。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又有一种冰冷森寒的感觉。
光是听声音，都足以让人全身发冷，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中。
“既然是因为有事耽搁，那么这次就算了，但希望你不要迟到。
不然的话，迟到要扣工资……”
青年语气不变，认真的解释。
但话说到一半，神色忽然迷茫：“不对，我已经不是社畜了，不用按时上班了。
不不，即使不是社畜，我也要准时，不能迟到。
迟到要扣工资，我已经辞职了。
不对，即使换工作了迟到也要扣工资，还有加班，我还要加班。
我已经辞职了，我现在不用听任何人的话……”
青年喃喃自语，嘴里的话破碎凌乱。
黑袍人低头看着这一幕，一言不发。
夜风凄冷，寂静的街道上，只有青年支离破碎的话回响。
街道两边的尽头，黑暗深沉。
十多分钟过去后，青年停止了自言自语。
他表情恢复正常，仰头看向黑袍人，面露歉意：“抱歉，让你见笑了。”
“……没什么。”黑袍人沉默一会儿，缓缓开口：“您准备的如何？”
“已经可以了。”
说着，青年嘴巴张开。
从他嘴中，一个缠绕黑气的白色光团飞出。
如果仔细看，就能够发现环绕光团的黑气，是一张张麻木空洞的人脸。
诡异的一幕并未让黑袍人惊慌。
他伸手接过光团，收入宽大的黑袍下：“有劳您了。”
“没什么没什么。”青年脸色微红，不好意思的摆手：“只是小事情，举手之劳而已。
如果对你们的计划能够有所帮助，那就最好不过了。”
“帮助……”黑袍人把这个词重复了一遍：“希望能够成功吧”
“那么阁下，我就先行离开了。”
“走吧。我会在你离开后解放自己，希望能够帮你吸引一部分注意力。”
青年点点头，举止神态变得从容沉稳。
黑袍人不再说话，转身离开了街道。
只留下一地寒气凝而不散，化作冰晶。
等黑袍人消失在黑暗中后，青年恢复到了那副麻木空洞的模样依旧站在路灯下等候。
他的嘴里小声喃喃，在寂静的街道上清晰可闻。
“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还不来？
再不来就是迟到了，迟到要扣工资的。
可是工资扣的太多了，即使加班也没法补上。
不对，加班没工资的，是义务劳动，公司不让加班。
我不要加班，不行，不加班的话会被打压和开除。
我要加班，不能迟到，但为什么还轮不到我升职加薪？
钱不够了，买不起车，更买不起房，连房子和车子首付都付不起。
再这么下去，连租房子生活都困难。
我该怎么办？我想升职加薪，但为什么总是别人？
辞职，我已经辞职了啊，我为什么还要考虑这些事情？
不对，我已经死了才对，对啊，我已经死了，死了就不用加班了，就不用担心迟到了，就不用操心房子和车了。
是啊，我已经死了，死了……”
青年来回走动的动作停滞，他呆呆站在原地，脸上露出笑容——一种让人看上去就能够感受到强烈幸福的笑容。
寂静的街道躁动，两边尽头的黑暗摇晃，露出光亮。
街面开裂，从裂缝中，火红的岩浆流淌，冒出黑烟和热气。
一个个表情麻木的中年人穿着各种廉价的衣物，在岩浆中站立，仰头看向裂缝。
他们的眼睛里，充斥着一种对世界和生活的麻木。
“……哈哈，我死了，我死了，真开心啊，我死了，好幸福啊！”
青年沉默的低下头，和这些中年人对视。
几秒后，他忽然大笑，笑声歇斯底里，笑的癫狂和绝望。
轰隆！
街道破碎，黑暗混合着一种莫名的光，淹没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