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光着屁股趴在门沿边,通过门缝往外观察。身后他的老婆正把他弄脏的裤子铺上草木灰。
“哦我的神啊~维克多竟然把整个狗头吞下去了!”
“他在找什么?哦我操,他往迪克家过去了。”
维克多的身影消失在视觉死角,下一刻村长听到外面不远处传来砰砰砸门声。
“我的神啊,希望迪克家的门板够结实。”
村长一边看一边对老婆说:“你去把床也移过来堵门。万一迪克的门没砸开,说不定就来砸我们了……我靠,那个谁?”
村长的视线里,村口又出现了两道身影,其中一道有些眼熟。
“好像是赛亚村的克林……我想起来了,好像是说今天会有个擅长治疗拉肚子的草药医生过来。”
砸门声停止了。
“遭了,维克多过去了。”
“快跑啊克林!还愣着干什么!快跑!顺便把维克多引走啊!”
村长心中呐喊。
…………
“张,这次的病人,看症状应该也是你所说的痢疾。本来我带点苦药粉来就好,不过我想你有必要露露脸,在别的村庄打响知名度,所以叫你一起来。”
克林和张颠坐在骡车上,克林给了骡子一鞭,骡子步频快了一点:“前面就是目的地车轮村了。奇怪,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张颠皱皱眉头:“直接前面下车,我们走过去看看。”
“好。”
克林将骡车停在村口的一棵小树边上,将缰绳捆在树上。
随着二人进村,村里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路上空无一人,只听到了砰砰作响。
克林喊了一声:“人呢?”
砰砰声停了。克林还想再喊一声,忽然后心一紧,接着脚下一空,人失去重心腾空而起。下一刻脚下踩到大地,站稳了身形,才发现自己怎么站到了七八米外了。
定睛一看,张颠正和一个满脸血浆的怪人对峙。
张颠方才还没到村口,隐约就已经闻到一股血腥臭味,这股臭味中还混杂着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令人不适。
直到进了村,某物似乎被克林的喊声所惊扰。张颠余光中发现,一物从克林的视觉死角,以极快的移动速度向克林发动了袭击。
不过张颠动作也快,抓住克林的衣服就把他向身后丢出去。同时起腿,一脚窝心腿踹在来物胸口。那物连退几步,在距离张颠丈余处稳稳站住,张口对张颠发出了无声嘶吼。
张颠咦了一声。以他此时的力气,普通人受足全力一脚,非死即残。
虽然他方才仓促间并非全力,但也有六七分力道,对方却似乎丝毫无碍。
定睛一看,这东西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似乎是个头发灰白的老年人,眼睛泛着绿光,满脸是半凝固的血浆和一些灰白的异物,嘴角开裂直达耳根。身体佝偻,却奔跑如风,鼓胀的腹部随着呼吸一大一小。
“张!是车轮村的修蹄匠维克多!”克林在后面喊道。
张颠点点头,右手伸无名指使出关冲剑,朝维克多一点。
关冲剑劲如重锤,迎面打去,即便以附身维克多的癫狂鬼怪,也下意识感觉到害怕,急忙侧身躲开。气劲擦着维克多的脸颊打在地上,轰出半尺多深的小坑,激起尘土飞扬。
维克多还没来得再扑,全身又是一麻,登时动弹不得。
原来张颠右手关冲剑刚完,左手小拇指紫电一闪,立即又是一记少泽剑跟上。
以张颠此时的功力,气劲和紫电可以打出两丈开外威力不减。两丈内距离内,张颠便如同一把半自动手枪,指哪打哪,又快又准。
少泽剑立功,张颠又是连点三下,将维克多彻底点翻在地。
这少泽剑虽是六路剑法中威力最小,却也是最为神异的一路。少泽剑放出的并非气劲,而是一种神奇的波纹生物电。
这种波纹生物电不会对死物造成任何影响,但是只要是活物,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中招后都会产生信息系统传导紊乱的现象。
张颠曾经抓住一只郊狼,利用不同频率的少泽剑攻击,郊狼就产生了各种不同的反应,如麻木、中风、疼痛、休克、癫痫、大小便失控等等。
六脉神剑另外五路杀伤力不小,唯有少泽剑可以在控制下用来制服,而非杀伤对方。
方才前一指麻木,后面三指张颠又给他上了晕头转向、癫痫、下肢抽筋三种debuff。见维克多躺在地上抽搐,张颠上去用脚将他掂翻过来,背部朝上。
“克林,去找条麻绳过来给我。”
“好。”
克林不知从哪找来了麻绳,和张颠将维克多五花大绑。
吱呀一声,村长打开了大门。高举双手朝二人跑来:“壮士!壮士!”
克林道:“车轮村村长。”
张颠点了点头。
村长跑到两人面前,张颠不禁往后退了一步,有股怪味。
村长仰头看着张颠,又转头看一看克林,脸上写着:“赶紧介绍一下。”
克林说道:“这位就是我说的草药医生张,治病非常厉害。”
村长连忙行礼道:“大师!十分感谢您的帮助。您一定是隐居在此的武僧吧?”
张颠摇摇头:“不,我只是个草药医生。”
村长点点头,一定是个精通医术的隐世武僧。喜欢独居在深山原野,又有这种身手的,只有教廷的苦行僧了。据说他们不喜欢被打扰,所以不愿意承认吧。
张颠指着地上的维克多:“把他抬到床上去,告诉我怎么回事。”
村长连忙答应,将那些还躲在屋里的村民们招呼了出来。村长安排了两个年轻人,用扁担将维克多如同挑猪一样挑起来,送到了维克多自己家中。
短短一路,张颠也从村长口中了解了事情前后,听到维克多直接吞下了一个狗头,不禁看向了维克多的肚子,那里似乎比之前要平坦了不少。
通过村长的描述,张颠直接把“狂犬病”三个字抹除,然后直接在脑海中搜索关键症状,在岐老经对应的条文中一一浮现。
经过快速筛选,留下了两个对得上几分的症候。
一个是殍鬼证,一个叫狗魍证。
前者发于饥荒,人互相食,食人者复又饿死,尸首便可能化为殍鬼。殍鬼平日躲在路边的岩石后面,若有人经过,便会发出熟人的声音叫他的名字。
若是应了,殍鬼便会躲在那人身后,借机去扑他。被殍鬼扑到的人,背上便会长出一个人面瘤子,这瘤子便是殍鬼借着人身去享受人间烟火食。
中了殍鬼证的人,往往胃口大开,只吃不拉,几日下来肚子便会鼓胀如斗,触之硬如岩石。若是享受的烟火食不够,便会扑人食人。
后者则是见于误入深山老林的生人,被一种叫狗魍的精怪附体。
狗魍这种精怪黑身白面,狐头蛇口,会发出小狗的吠叫声。中了此证的人身上会长出黑毛,口角裂开如同犬兽,行动举止都如犬一般,走起路来四肢着地奔跑,速度之快如同细犬。
喜欢捕猎狼、犬来吸食脑髓,除非被人追赶,不会主动扑人。
按维克多的症状来看,与两证皆有相似之处,却又并不相同。不过根据治法来看,或许可以用来参考。
按殍鬼证来看,殍鬼是人所化的精怪,可以交流,可以谈判,所以条文中所记载的疗法是以鬼门针开路,先礼后兵,谈不拢便以神针御气将它逼走,再以火燎恶瘤,七日可愈。
到人中病处寻找可以藏人的巨石,地上挖开几尺深就能找到殍鬼尸身,用火烧掉便不会再害人。
若按狗魍证的疗法,便是用黄连、青梅这类极酸极苦的药煮取浓汤灌服。狗魍这种精怪最怕酸苦味。
灌汤同时封住病人的眼耳口鼻,狗魍便会被逼着从肛门化成黑烟逃走。这时点燃提前准备好的爆竹,狗魍就会被吓死。
也不知附体维克多的是人怪还是山精,这两种方法倒是可以对应一试。
少泽剑的威力极其厉害,维克多的身体到现在没能恢复过来。张颠便让村长指挥众人将维克多解绑,扒去衣裤。村民们有犹如天神般高大的“武僧”压阵,也是壮了胆子,将维克多扒了精光。
经过检查,没发现恶瘤一类,反倒是背上布满了扭曲的静脉毛细血管,紫红紫红。
让村民用麻绳将维克多四肢固定在床的四脚,张颠伸手在维克多的心口点了一下,将除了麻木和抽筋两种以外的两种debuff解除。
维克多一恢复神智,环视四周,拼命挣扎,挣得木床摇摇晃晃似乎随时要散架。他怒视站在床头的张颠,喉咙里发出咯哒咯哒的声音。
村民们吓得躲到了张颠身后。
张颠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布包,向右展开,里面是各种不同尺寸和形状的针。这是他以前定制的九针,比不了现代工艺的针,主要是收藏意义,没想到莫名其妙跟着一起穿越来了。
他抽出一根半寸的毫针,手往维克多面上一晃,那根针稳稳当当刺进了维克多的人中。被针一刺,维克多似乎冷静了下来,停止了挣扎,冷冷地盯着张颠,喉咙里有节奏地发出咯哒咯哒的声音。
张颠道:“你是何物?”
“能听懂我说话吗?”
“不怕针吗?我这一针下去,可是比扒皮还痛。”
说完,又是一针刺在维克多印堂上,见维克多毫无反应,又连续下了四五针,仍然不起作用。
村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武僧大师在做什么。
张颠寻思,莫非此怪非人怪?看着似乎有些灵智,但好像听不懂人话。不如试试看驱逐狗魍的方法。他问村长:“你们这里有山楂吗?”
“山楂?没有。”村长摇摇头。
“梅子呢?”
村长还是摇摇头。
张颠又问:“或是其它特别酸的东西。”
村长正想摇头,他们这的人不喜欢吃酸的。
“有!您看这行吗大师!”一个半大小子从人群里挤出来,从兜里掏出一把半青半红的浆果。
张颠看了他一眼,是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少年,长着两颗松鼠一般的大板牙。
张颠取了一颗放进嘴里。浆果在臼齿的挤压下,爆出了些许汁水。
嘶!
张颠感到牙关被酸得直抽筋,这玩意比柠檬还酸。
“这是什么?”
“这是酸浆果,大师。村外的田边有很多。”
张颠点点头:“你叫什么,机灵的孩子。”
“大师!我叫华伦!有事您吩咐!”
“很好华伦。我现在有个任务交给你。我还需要一些酸浆果,你能再去摘一些来吗?”
华伦敬了个礼:“没问题!”
村长眼角直抽抽,被一个孩子比下去了。
“还愣着干嘛,去几个人帮华伦一起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