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赶忙抬头望了四周一眼,却也没见到其他人的身影,只能上前将纪安给扶了起身:“夫人先起来吧。”
看着纪安一身狼狈的模样,船夫的眼中不禁流露出了同情的目光。若是他没猜错的话,她口中所说的‘夫君’应该就是与她一同前来的另一名男子了吧?
没想到这位姑娘居然伤得如此之重,两条腿都废了,只能在地上匍匐前进。
她那位夫君也真是的,看着文质彬彬的一个人,霸气抱着姑娘离开时还以为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好夫君,没想到却只是表面功夫而已。转眼间见没人了,就将自己重伤的妻子一人丢在路上,不管不顾的。
瞧两人的穿着打扮,应该哪家的大户人家里出来的吧?
啧啧啧,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姑娘也真是个可怜人呐。所以说啊,有钱又怎么了,大户人家的夫人也不是这么好当的。
一眨眼的功夫,船夫便在脑中为纪安脑补了一出深宅内院的狗血虐文。
嫁入名门大户的少女,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冷漠夫君。本以为梦寐以求嫁给了爱情的少女成婚后却被夫君所冷落、嫌弃,却始终无法放下这段感情,只能卑微地在夫家委曲求全。
啊~这不就是昨日说书先生所讲的话本吗?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真的了,还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呀。
“夫人,为了这样的男人,不值得。”
船夫不禁为纪安深感不值。
纪安听了,有些疑惑地看向了船夫,便见到了船夫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
“什么?”
纪安一开始还不明白船夫此话是为何意,但在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后,立刻便明白了船夫这是误会了。
只见她原本素色华贵的衣裳已沾满了灰尘,出门前小焉为她精心梳妆的发髻也变得有些凌乱,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的。总之来的时候有多精致,如今就有多狼狈。
想一想若今日之事被其他人给看见了,传出安王妃走不动路了,在地上爬行,都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想想都有些可怕。
纪安有些慌忙地摇手,开口解释道:“船家,你误会了。我只是不小心与夫君走散了而已。”
船夫看着纪安慌张的神情,眼中的同情更甚了:“夫人不必解释,我都明白。谁一生中没遇到几个渣男呢?夫人还年轻,一切都还来得及。”
船夫此刻心中所想的是,还真是情深的女娃儿,自己都成这副模样了,还在为害的自己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辩解。
纪安看着面前的船家,整个人都懵了。他究竟都明白了什么了?
她有预感,自己若再解释,也只会越描越黑,于是只能笑着对船家说道:“我夫君是个好人,对我也是极好的。”
船夫听了,却是一脸不信。若是对你极好的话,为何又会将双脚残废(?)的你一人丢在路上呢?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不过看着纪安倔强的模样,估计现在仍沉浸在‘情’之一字之重,什么也听不进去的。
“姑娘,你还年轻。过些时日,会明白的。这世上不止有他一个男人。”
船夫语重心长地对着纪安劝道。而后将纪安安置在一旁的大石头上坐下。
还好此时的喻子言并不在这儿,若是听见了这对话,必定会深感无辜。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干,却成了抛弃妻子的伪善渣男了。
纪安本还想开口为喻子言辩解些什么,却被船夫抬手阻止了:“夫人不必再说了。”
说完,停顿了一下。看着纪安的模样,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道:“您的夫君去哪儿了我不知道,不过刚刚与夫人一同前来的两位客官刚刚下船,应该还没走远。夫人且先在这儿坐着,我这就去将他们寻来。”
纪安一听,本想开口阻止,怎料船夫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两人现在。。。应该不会想要有人前去打扰。若不是因为如此,自己又怎会搞得此般境地。只是船夫这一去,估计已是前功尽弃。
对不起了二位,她也只能帮到这里了。顺道地也为船夫祈祷一刻钟,希望他能够在李术的怒气中活下来。至于她,就不奉陪了。
于是当她瞧见船夫走远后,便悄悄地起身,离开了那里。
只是离开了那里的她一时也不知该往何处去。
回想起自己离去时喻子言的表情,此刻的她还没准备好如何面对他。想着还是在外边溜达一会儿后,待到要回去之时再回去找他们吧。
她只身一人漫无目的地走着,呆滞地望着湖边的风景。
就在此时,远处的一名女子在不经意间见到纪安的时候不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为了确认自己的所见,女子迈步向前跟在了纪安的身后。
而一向警觉的纪安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立刻便从思绪中抽了回来。
是他们出游的消息走漏了,引来了刺客吗?不好,此刻的自己孤身一人。若是来了刺客,解决倒不是件难事,就是怕若是又她亲自出手,会暴露了身份。那可就难办了。
就当纪安正要转身查看之时,便听见了身后传来了一道女子的声音,唤道:“纪安?”
纪安顿时便愣住了,下意识地顿在了原地,各种思绪在脑海中飞逝而过。
她很是疑惑,是谁?谁认出她来了?她自小便生长在曲家军中,并未有多少人识得自己的面容,更何况是在梁国。
是顺国宫里的宫女吗?可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纪安,真的是你吗?”
就在纪安正思索着该如何处理之时,身后再次传来了女子的声音唤道。
只听女子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一只手缓缓地伸向了她身后。
而纪安却只是定站在原地,任凭女子如何呼唤,都未做出何种回应。
此时的纪安抬眼,眼神中却多了一份杀意。她用余光扫视了四周一眼,确定了四周无人,手缓缓地伸向了腿边的匕首。
无论是谁,都不重要了。因为死人是无法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