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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3月3日法国布列塔尼
天蒙蒙亮,威廉被赶上了停在警备司令部院内的一辆黑色轿车,迎接他的是四名荷枪实弹的盖世太保。威廉知道这些就是党卫军认为可以让自己开口的人。
盖世太保们着实没对他客气,签完文件后,就给威廉加上了一副脚镣,这使他马上就步履蹒跚起来。两个彪形大汉将他推进轿车的后座,一左一右夹着他坐下,其中一个胸前挂着一支MP-40冲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威廉。
警备司令部设在一座有300年历史的庄园里,关押囚犯的监狱就是中世纪时建好的地下黑牢。关在这里的几天,德国兵倒是没对威廉动粗,只是不让他睡觉而已。威廉脸都熬青了,一上车,就歪着头进入了梦乡。
汽车出了警备司令部,就加速朝阿勒弗斯驶去,那里靠近布列塔尼首府雷恩,盖世太保总部在那里建了一个特殊监狱,专门用于关押和审讯重要的囚犯。
汽车行驶了四五公里,接近了阿雷山脉,极目都是连绵的丘陵,初春时分,万木复苏,清晨的空气尤其清新,一路时常听到鸟儿的啭鸣,如果山间公路上行驶的不是这样一辆阴森森的汽车,那会是一幅最惬意的景象。
拐了道弯,汽车在一处岔路口停了下来。
两名宪兵守在临时架设的路障前,面无表情地拦住了车。
开车的盖世太保嘴里咒骂了一句,停了车,随手摇下了车窗。
一名身材高大的宪兵中士走了过来。
“演习。”中士冷冷地说。他直挺挺地站着,一只手按在腰间的手枪套上,并没有弯下腰来和他们说话的意思。
“接受检查。”中士说。
“司令部没接到过演习的通知,宪兵士官。”副驾驶座上的盖世太保头目说。
“你可以回去打电话。”中士说。
“熄火!”
中士的语气不容置疑,他歪了歪头,另一名宪兵将背在肩上的步枪取了下来,双手端着放在腰间,朝着轿车的另一侧走了过去。
宪兵走到轿车的后窗,弯下腰透过车窗看了看后座上的三个人,用指头敲了敲窗玻璃,示意他们摇下车窗。
后座的一个盖世太保冷冷地看了宪兵一眼,缓缓地摇下了车窗。另一个盖世太保挪了挪胸前的MP-40,将枪口对准了车窗外的宪兵。
“请出示你们的证件和命令。”中士说
司机用眼神询问了副驾驶座上的头目后,把汽车发动机熄了火,开始从上衣口袋里掏证件。盖世太保的头目也取出证件连同一份警备司令部签发的命令一起递了过去。
中士认真地读了命令,又翻开证件,仔细核对了一番,把证件和命令叠在一起,交还给了司机。
司机接过证件,翻开看了一眼,找出自己的证件,把剩下的递给身边的头目,他一边把证件往上衣口袋里塞,一边发动了汽车。
就在这时,中士迅速地从背后抽出了一把带消音器的手枪,瞬间同时连续开了两枪,正中轿车前排的两人。
施坦因上校得到报告已是下午,当他赶到现场时,轿车已经从山涧里吊了上来。车身已摔得严重变形,前后风挡及两侧的玻璃全部粉碎。从公路上的车辙以及山涧斜坡上的痕迹和脚印判断,这辆车明显是被刻意推下去的。山涧不深,轿车摔下去后油箱并没有因受到撞击而起火,肇事者还在车上覆盖了树枝伪装。车内发现了四具尸体,正是负责押送英军战俘的四个盖世太保。战俘一定已经被营救走了,现场勘察的盖世太保初步分析是盟军的别动队干的,当地的“马基”没有那样的身手。从尸体上的弹孔看,凶手杀人技巧高超,每具尸体都只在头部中了一枪,初步判断是被手枪从近距离射击,枪手一定不止一人,否则要在短时间内这么干净利落地射杀四个训练有素的秘密警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尤其对于法国抵抗组织这群业余军人中的大部分人来说。这两个凶手不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就是混迹黑社会的职业杀手,或者是盟军情报部门里负责暗杀的特工。
而这里显然也不会是杀人的第一现场。
巡逻队在发现轿车后,随即出动军犬进行搜索,初步判定了杀人劫车的现场在据此一公里左右的岔路口,但搜索的效果也仅限于此,凶手巧妙地掩盖了山路上的气味痕迹。
听完汇报,施坦因的眉头锁得铁紧。虽然人是在盖世太保手上丢的,但他们也会指责警备司令部为什么不加派押送的兵力,山区的巡逻部队也会被连累。施坦因也觉得无奈,帝国陆军司令部认为法国占领区已经被牢牢掌控,抵抗组织翻不起多大的水花,二线部队就足够压制他们。就连他自己,他都觉得已经沦为三流货色了。
就一天的时间,这邦人在这片山区里也跑不了多远,搜索队早已经派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