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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4月10日法国布雷斯特
“塞壬之吻”夜总会里传出婉转的歌声,伴着钢琴的伴奏,是老板娘亲自上台,献唱了一曲《我亲爱的爸爸》。卡特琳娜每星期会挑一个晚上献唱,时间不固定,算是吸引顾客尤其是老客人们的手段,还别说,很多客人还真吃那一套。
这首歌婉转悠长,唱完之后让卡特琳娜感到疲惫,她欠身向伴奏的钢琴师致谢后,在掌声中提着黑色长裙走下了舞台。钢琴师停顿了片刻,开始弹奏起节奏轻松明快的泰格拉姆,这种曲子在德国也是被禁的。
卡特琳娜在她认为重要的几个客人间穿梭,故作随意地和他们聊着天,然后碰一下杯,等她回到后台时,又已经半小时过去了。她叫来一个领班,嘱咐了几句,就离开后台往位于三楼的办公室走去。
走廊里灯光昏暗,她上了楼梯。高跟鞋使足弓酸痛,看看四下无人,她脱下高跟鞋,提在手上,光着脚爬楼梯。厚厚的地毯踩上去很舒服,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卡特琳娜慢慢走到自己那间办公室的门口,漆成粉红色的门虚掩着,一道昏黄的光线从门缝漏了出来。她把手里提着的鞋子扔在门边,顺手推开了门。
她怔了一下,没有说话,放下手里提着的裙摆,转身关了门。
她摇动着腰肢,黑色的长裙在曼妙地摆动。几步走到酒柜前,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拿破仑干邑。卡特琳娜一口气喝下半杯,感觉到酒精赶走了蓄积已久的疲倦,才抖擞起了精神,来对付沙发上端坐着的那俩人。
马修·杜布瓦这个老狐狸,今天不知道为啥正襟危坐,装得人五人六的。
卡特琳娜端了酒杯,缓缓走到自己常坐的沙发上,坐下。她把一只没穿鞋子的脚从长裙底下伸了出来,弓起另一只脚,放在了沙发上。
酒杯被她举得很高,她没有继续喝,而是透过酒杯看着马修,还有他带来的小狐狸精……只要是他带来的年轻女人,都被她一律在心里叫成小狐狸精。
这个女人穿了一身男装,一头长发被盘起来塞进了贝雷帽,但卡特琳娜这样阅人无数的老手,几乎一眼就能识破。这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年轻女人。
“凯瑟琳。”她听见马修先开口说。
“嗯……”
马修指指那个女人:“我们的人,代号‘羚羊’,你得帮她离开这里。”
“为什么要来找我?”
“德国人在通缉她,街上到处是她的照片。”
“哦。”卡特琳娜看了看娜塔莉,似乎不相信她那样柔弱的身材,能做出杀人爆破的事。
“那昨晚的那起爆炸案,你干的?”
娜塔莉淡淡地笑了一下,算是回答。
今天早报的新闻,秘密警察在昨晚查获一处抵抗组织的窝点,恐怖分子引爆了爆炸物,造成两名警员重伤。
“你给她化个妆,装成个糙老爷们,盖世太保不就看不出来了?”
“没那么简单,她枪伤还没有痊愈。”
“哦,奥尔良的枪击案,也是她干的?”
“你连这个都知道?”
“死了一个海军军官,曾经跟老东西跑过船,最关键是女人杀的。”
“哈哈,你真有个海军上将亲老公?”
“是个不值钱的中将,还给威廉皇帝开过船呢。”
“中将大人呢?”
“去波尔多了,好几天了,说开个劳什子的会。”
波尔多这个地名引起了娜塔莉的警觉,海军还有这么高级的军官去。
卡特琳娜喝了一口酒,继续说。
“我说你都靠边站那么久了,邓尼茨叫你去是客气客气,他连你们元帅都不放在眼里,你还真去啊。老东西还真去了。”
“要的就是这个。”马修站起来,走到卡特琳娜的身边,“中将大人一去那么久,没给他亲爱的小甜甜写上几封情意绵绵的信?”
“你管呢。”
“还真要管,凯瑟琳。”马修把手放在了卡特琳娜的肩上,“我会写上一封中将大人分外想念亲爱的你,要你赶快去波尔多相会的信。”
他看着卡特琳娜不解的眼神:“然后,明天你就拿上这个,叫中将大人的勤务兵去警备司令部给你签发一份通行证。”
“他们不会给老东西的副官打电话确认一下吗?”
“他们要是想继续好好混,就不会找中将大人触这种霉头。”
马修拍了拍她。
“你不是说了嘛,德国军官可不象我们这种人,爱沾花惹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