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5月26日
北大西洋
“轰隆”一声巨响,破碎的金属碎片在底舱四散纷飞,舱壁破口处海水汹涌而入。
詹姆斯在爆炸响起时本能地弯下腰,用双手护住了头。一枚鱼雷击中左舷,防雷凸舱和装甲带没有抵挡住高爆炸药的轰击,瞬间将舰体撕开一个大口子,位置正好在9号锅炉舱和紧闭室之间。冲击波将詹姆斯摔倒在地,千万片灼热的金属碎片在狭小的空间里飞溅,击打在紧闭室的铁栏上,叮当乱响。
爆炸的响声在船舱内轰鸣,音波在舱壁间反射回旋,如山崩地裂。海水的压力进一步撕裂了舰体装甲和舱壁的金属,海水如泄洪一般涌了进来,水位急速升高,漩涡在舱室内震荡翻滚。
詹姆斯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感到脸上和左胳膊上都是血,头在嗡嗡的响。爆炸的声浪震破了他的耳膜,血顺着耳际流了下来。他的额头和左胳膊火辣辣地疼,伸手一摸,摸了一手的血,他明白是金属碎片划过胳膊和头皮造成的结果。这一刻已经来不及包扎了,脚下的海水呼呼地涨了上来。
詹姆斯定了定神,趟着水冲向铁栏杆门。两个看守的卫兵因为靠左舷更近,一个已经软绵绵地趴在水里,不知是死是活,另一个满身是血,正在水里踉跄,一个浪头打来,他一个趔趄也扑倒在水里。
海水已经升到了胸部。詹姆斯的手在上衣口袋里摸索,终于摸到了那根回形针。他迅速将回形针的一端扳直,一手抓住铁栏杆,摸索着找到了门锁,拿着回形针的手伸出去,将它插了锁孔。
海水卷着浪花涌来,已经漫到了脖颈。詹姆斯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加速运动。海水正在漫过头顶,眼前的那个警卫在水里挣扎,当一个浪头将他托出水面时,警卫发出了惊恐的呼救声,但很快又沉入了水里。
海水已经漫过了头顶,气泡咕噜噜地从詹姆斯的嘴边冒出。终于打开了锁,他奋力拉开门,一头扎进了禁闭舱的舱室。战列舰已经减速,海水振荡的幅度减低了,詹姆斯游向那个警卫,一把抓住他的腰带,拉着他朝舱口游去。
海水已经接近底舱的天花板,即将灌满整个舱室。
詹姆斯一手拉着警卫,单手划水,游到舱口的铁梯。等到抓住扶手,他将警卫的头托出水面,身体靠在铁梯上,自己拉着扶手踉踉跄跄找到了舱门的把手。
詹姆斯拉开把手,上面那层舱也已经涌进了海水,都是从隔壁的9号轮机舱漫上来的。9号轮机舱的破口更大,海水已经淹没了舱室。他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才感觉恢复了神智,已经能听到杂乱的脚步声、绝望的呼叫声和金属疲劳后碎裂的铿锵声。
他把警卫的身体翻过来,那人软塌塌地一动不动。伸手在鼻端试了一下,已经没有了呼吸。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只能帮到这个程度了,詹姆斯摸到警卫腰间的手枪,将它取了下来,揣进了口袋里。
海水仍在不停地往上涌,很快这个舱室也即将被淹没。
詹姆斯判定了一下方向,扶着舱壁往前走去。
灯在一盏又一盏地熄灭,舱室里很快陷入了黑暗。
前面几十米的地方有一丝亮光,詹姆斯摸到一架直梯。他爬了上去,推开了舱门。
眼前一片混乱,每一个损管兵和轮机兵都在大叫,不停地有人抬着堵漏箱和木材跑过。血又从头上流下来,糊住了眼睛,眼前一片血红,他看见舱壁上挂着的一件救生衣,一把扯了下来,摸索着给自己穿上。
詹姆斯走了几步,却又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跤跌到了水里,他水淋淋地爬起来,继续往前走,一个医务兵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受伤了。”医务兵看了看他的伤势,大叫起来,“担架,担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