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5月27日
北大西洋
“阿拉多”水上飞机的机库位于舰体舯部二层甲板,弹射器的轨道在烟囱下方,与舰体垂直。
贝克尔从舰桥跑下来,冲向机库,身后跟着三名海军步兵。他们看见一架“阿拉多”已经被推了出来,放置到了弹射器的轨道上,一个人从机库里跑出来,正准备往驾驶舱里爬。
就是那个英国飞行员。
“站住!”贝克尔大喊。
这时,弹射器旁的150毫米副炮怒吼了一声,炮口闪出耀眼的橘红色火球,两发炮弹呼啸着冲出了炮膛。贝克尔的喊声被炮声无情地覆盖了,他不禁恼火起来,对着飞机的方向就是两枪。
现在甲板上只有主炮和副炮在射击,布置在二层甲板以上的105毫米高平两用炮和其他小口径防空炮在海战中起不到任何作用,而且这些火炮没有封闭式炮塔掩护,为了防止炮弹弹片的伤害,这些火炮的炮手都已按命令撤离战位,在舱室内待命,而主炮和副炮的炮塔此刻都已关闭,甲板外部除了他们没有其余的水兵。
身后的三名海军步兵也边跑边对着飞机的方向开枪,子弹纷纷射向飞行员和飞机。
飞行员似乎并没有听到枪声,这一点都不奇怪,炮声和海浪声远远压过了手枪和步枪的枪声。飞行员攀住机翼,仍在往驾驶舱里爬。
一颗子弹击中了他,飞行员怔了一下,用手摸了一下中弹的位置,看到了满手的鲜血,他似乎不太相信,这时,又一颗子弹击中了他。
他从机翼上掉了下来。
贝克尔已经冲到了烟囱下,他抓住直梯,快步往上爬,身后的卫兵还在朝着飞机的方向射击。
一颗子弹朝他射来,正打在直梯的钢制扶手上,火星四溅,被击碎的钢屑滚烫地擦过他的脸庞。是有人在用手枪向他射击。
贝克尔冲上二层甲板,对着飞机的方向快速又开了两枪,一个翻滚,扑到了一门105毫米炮的开放式炮塔旁。他隐蔽在装甲炮盾后,给手枪换了一个弹夹,这时,一名跟随的卫兵也通过直梯爬了上来。
贝克尔从炮盾边探起身,看见飞行员正在被一个身影拖离了弹射器。那人一手拖着受伤的飞行员,另一只手持枪,指向这边。他认出来了,正是那个自称是澳大利亚海军军官的间谍。
间谍朝着直梯的方向又开了一枪。
贝克尔站起来,对着间谍连续开了几枪。
间谍跳了一下,似乎是中了一枪,匆匆回了一枪后,扔开了拖着的飞行员。
又有一个卫兵爬了上来,三人一齐开火。
忽然,一声爆炸从弹射器上响起,烟雾蔓延,金属碎片象雨点般的飞溅过来。
贝克尔本能地将身体缩到了炮盾下方。
是英国人的炮弹击中了这里?
一个卫兵被碎片击中,满脸是血地倒下,手中的步枪飞出去好远。
旁边的两座副炮又一次发出了怒吼,舰体随着舰炮的射击猛烈地摇晃。
贝克尔定了定神,并不是被炮弹击中,而是子弹射中了什么,引起的爆炸。
他妈的,一定是弹射器的压缩气瓶被子弹击中产生的爆炸。
第三名卫兵也已经上来了,正在为受伤的战友包扎。机库的方向没有了动静,贝克尔示意一名卫兵掩护他,就端着手枪,冲了过去。
机库的门敞开着,那名英国飞行员躺在血泊里,两眼无神地盯着天空,年轻的脸因为失血而变得惨白。他还没有完全死去,胸部还有微微的起伏,而随着每一次起伏,胸口和下腹的两个弹孔就不断地涌处血来。
而那个间谍,又已经没有了踪影,他借着那一阵爆炸,跑了。机库里没有其他血迹,看来这个间谍并没有受伤。
卫兵端着步枪跟了过来,贝克尔带领他们在机库里搜索,没有异常情况,另外三架“阿拉多”飞机完好无损。在机库舱门旁,他们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两名水兵,手脚都被捆着,嘴巴里塞了东西,其中一名水兵还处于昏迷状态。
他推开舱门,连接机库的走廊空空如也,那个间谍一定又跑回到了迷宫一般复杂的舰体内舱。
老子一定要把这只鼹鼠找出来,然后象捏臭虫一样地捏死他!
贝克尔心里恨恨地想。
一名卫兵跑过来,向他报告着什么,此时甲板上正在炮击,他根本就听不清,看着卫兵指着机库外面的方向,他跟着卫兵又回到了机库。
卫兵仍然用手指着外面。他们一齐走出机库,顺着卫兵手指的方向,贝克尔惊讶地看见,在前桅楼的高处,一个身影举着步枪,正瞄向前桅,看轮廓,象是电侦主任瑞谢特少校。
他定睛在主桅上搜索,猫,那只黑白相间的奶牛猫,正一动不动地趴在一根桁梁上。
而猫的身上,似乎有红色和绿色的光点在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