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非敌非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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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之友说这话,倒不是虚情假意,他是真的很欣赏李知焉,从刚才,到现在。

  李知焉道:“那你们还要带我离开这里吗?”

  许之友道:“若有能力,自是要如此,不过许某发现,自己已然没了这个能力,所以准备离开这里。”

  林老头冷哼道:“你以为梅鹤居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之地?”

  喻可声道:“老先生要留下我等?老先生及李少侠,虽展现了超乎寻常的实力,但要留下我等,也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我等代表的,可是道盟,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老先生还是好好斟酌一番。”

  林老头道:“留下你等,嫌自己饭多吗?”

  喻可声道:“那老先生此言,是为何意?”

  林老头道:“既然来了,就带点东西回去,这里虽是穷乡僻壤,但还是会出产一些具有当地特色的东西。”

  说到这,袖口一卷后,一挥,潇洒写意,接着便是一个信封,歪歪斜斜的飞了出去,让人看来,又甚为滑稽。

  从林老头当下的神情看去,这结果,绝非他所愿,若按高人之手法,绝不会如此。

  人家都是若飞镖一般,直直飞出,然后被人潇洒接住,抑或用口衔住,但林老头这封掷出的信,由于这番操作,被人捡了起来,顺便还擦拭了一番。

  许之友捡起地上的信封,这样看去,虽有些侮辱人,但他却不认为如此,也许在他看来,老先生只是开个玩笑,藏拙而已。

  许之友道:“不知这封信,老先生要晚辈交于哪位?”

  林老头道:“你身后之人。”

  许之友自然不会看向身后,当然他也知道,他身后现在根本没人,但他却知道林老头说的什么。

  许之友道:“晚辈知道了,可还要带话?”

  林老头道:“你将这封信交于他,他自然知道。”

  许之友道:“晚辈知晓。”

  话已至此,喻可声和许之友,各负起一人,不管之前怎么来的,最后均是从木门而去。

  ...........

  许是艳阳已高照许久,有些精疲力尽,现在呈萎靡之势,变作了夕阳。

  夕阳下,田埂将稻田,分割成许多不大方正的四方块,看去就像一面巨大的蜘蛛网,那田间劳作的农夫,则如蛛网上的蜘蛛,一会儿在这个方块处,一会儿,又到了那个方块处。

  不知何时,这蛛网上,多了几只怪异的“蜘蛛”,并引起在田间劳作,农夫们的注意。

  农夫稍一抬头,又重新低下头去,许是稻田里还有许多农活未做完,得赶在天黑前完成,甚至注意到这闯进来的两人背上,还背着两人,也没有太过于诧异。

  毕竟相较多日前,那里发生之事,可比这精彩多了,直到现在,时不时还能看见这种江湖打扮之人。

  所以,即便两只“蜘蛛”看去非常怪异,也让他们提不起半分兴趣。

  这两人,自是从梅鹤居出来的许之友和喻可声,当然,也可说四人。

  迎着夕阳余晖,喻可声抬眼望去,有些感慨,道:“许兄,我俩在绣衣坊共事多年,大家也算知己知彼,显然许兄你处事,并非那谨小慎微之人,为何今日却传音于我,叫我先行离开那里。”

  许之友道:“老喻,我想你定会说,姓李的少年虽击退风大人,但已是强弩之末,且场间,又只剩个老者,以我俩合力,拿下他俩,定不是问题,可对?”

  喻可声道:“难道不是?”

  许之友迟疑道:“你.....见过老者出手?”

  喻可声道:“没有。”

  许之友道:“我见过。”

  喻可声道:“你见过?什么时候?”

  许之友道:“就在刚才。”

  喻可声道:“刚才老者出了手?”

  许之友道:“出了,若是一般的老者,倒也无所谓,即便他是破空境后期,集我五人之力,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喻可声道:“那为何还要如此?”

  许之友食指向天,小声道:“只因许某怀疑,那位老先生,便是传说中那位老书生。”

  这世间,老书生很多,但令许之友说的如此谨慎的,唯有一位老书生。这位老书生,于世间所有修行人士而言,即使没见过,也当听过。

  喻可声面露疑重之色,道:“不会....这么巧吧,打架打到圣人境头上,那我等...岂不闹了天大的笑话?“

  许之友道:“当然,许某也仅仅只是猜测。”

  喻可声道:“先不说你猜测的是否准确,那少年展现的天赋,可是实实在在的。唉,假以些时日,定又是扶摇九天之上的龙凤。”

  许之友道:“是啊,这次回去,定要上报坊主,不要与此人为敌,不说那老先生是不是那位大能,光就少年展现出的天赋,就足以得到绣衣坊的尊重,毕竟少年......如此年轻,要是让他突破到圣人境,那曾经追杀圣人境的绣衣坊,也不会再存于世间。”

  喻可声道:“坊主听得进去吗?”

  许之友仰天一叹,道:“多半听不进去,毕竟圣人境的诱惑,足以让人失去理智,特别是那些长久止步于破空境后期的强者。”

  喻可声同样感慨道:“是啊,于这些人物而言,余生的追求,也不过于此了,圣人境?真的就是圣人吗?”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所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圣贤就不会犯错吗?

  会犯错的圣贤,还是圣贤吗?不得而知。

  因这一句,场间沉默许久,许久后,许之友才打破沉默,道:“喻兄,按理说,通常驭剑者的近战能力都很差,因为他们的修炼方向,本就以意念为主,为何白兄和成兄,却都是因为近战被那少年一招制服,很是莫名其妙。”

  喻可声道:“其实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从成兄和白兄的情况看,好似被那少年用法术散了功,但奇怪的是,即使世间最厉害的散功手法,至多散去对手周身内力,定不会让人如一滩烂泥般,我刚刚把了一下白兄的脉象,发现其已然有了枯竭迹象,接着我又感知他的内力深度,发现他要想再维持破空境,已是很难.......很难。”

  许之友道:“意思是这功法,不仅散去了白兄的内力,还强行降阶了他的感悟境界。”

  喻可声道:“不错。”

  由此联想到,自己与李知焉近身搏斗的时刻,许之友额头泌出冷汗,道:“这功法,未免也太歹毒了些,如若中招,岂不让人生不如死,特别是我们这种,仇人多的根本数不过来。且我等之所以能逍遥世间,不正是仰仗自己的武功修为?一旦被褫夺,岂不是......”

  他不敢再说,甚至连想,都不敢再想,因为他身在绣衣坊,并知道世间最残忍的酷刑,只要一想,就能将这些酷刑,强加于自己身上。

  喻可声叹道:“是啊,这种人要么做朋友,以我俩的境况,想必很难与他做朋友,当然,也可以寻一个机会,杀了他,而且这个机会,是要在他非死不可的时机,一旦失败,就会引起反噬,所以这个时机,非常难寻,且以少年的天赋,随着时间推移,这个时机,只会越来越难寻。“

  许之友道:“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不要去招惹他,就像天上的雄鹰,即便再威武,它也不会潜入海底去捕捞一只螃蟹,他们虽生在同一片天地间,但他们,却是两个世界的生物。”

  喻可声摇头一笑,自嘲道:“这倒是,许兄,你我在绣衣坊这么多年,想来.....还从未对一个少年如此恐惧过,对吧。”

  许之友道:“别说恐惧,许某自己都不知道,已令多少自诩天才的少年,过早夭折了。”

  喻可声道:“彼此彼此。”

  似是壮胆,又似自我安慰,两人面面相觑后,苦涩一笑。

  许之友道:“听说这次派往南方捉拿李知焉的,不止我们这一批。”

  喻可声道:“具体怎样,我也不清楚,想来,以陆定国的手段,定也不会只有我们这一批。”

  许之友道:“倒也是,大长老与陆定国,可是难得达成统一意见。”

  喻可声道:“唉,他们达成了统一意见,可就苦了咱们,不说今日这事,就是这回去,也比平时麻烦了许多,以前凭借道盟公文,便可借道望月斋,但如今,却要去更远之地,才有通往天道宫的传送阵。”

  许之友道:“南盟真的退盟了?”

  喻可声道:“倒不是很清楚,反正较之以前,有了许多隔阂,就拿道盟设在这南方的传送阵,就可知晓一二。”

  许之友道:“这么早回去干嘛?这次任务失败,回去也讨不了好果子吃,说不得趁现在赶路的时间,还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喻可声道:“那倒也是。”

  夕阳下,人影被拉的很长,但让人奇怪的是,田埂上的两道人影,却比其他身影更长,更臃肿,慢慢向前,犹如向黑夜行去的凶兽。

  不时,天真的就黑了下来,奇怪的两道人影,也消失在了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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