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范德龙出言奚落,孙漫星举起小拳头,便欲打去,但见范德龙收起对李知焉的谄媚,恶狠狠向她望来后,又低下了头,只得道:“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
对于孙漫星,范德龙自然不会客气,冷笑道:“小姑娘,范某随时随地都记得自己身份,倒是你,好像忘了自己身份。”
话音才刚落,他的一边脸颊,便如另一边脸颊一样,红肿起来,看去相映成趣。
他可以容许别人侮辱他,但他不许别人威胁他朋友,早就说过,他不傻,范德龙语气中,那浓郁的威胁意味,自然被他感觉了出来,所以这一巴掌,算是警告。
李知焉如此,却让场中人大为不解,不管解不解,除了范德龙外,这一巴掌,倒真是让人拍手称快。只是刚升起的喜悦之情,又被范德龙瞪了回去。
这家伙烤野猪,倒是有一手,李知焉也懒得理会这些,在他看来,当面对不合理时,这些人应该需要些勇气,就像街上有小偷行窃,你见了后,连喊一声的勇气都没,那么与小偷的区别也不大。只有当自己的钱袋也被扒了,才能做到感同身受,才知道大喊大叫,是不是有些晚了?
被李知焉扇了一巴掌,再见这些人脸上笑意,本就一肚子火气的范德龙,便朝这些人撒去,直到骂得这些人将头转向了另一边,才感觉好受了些。
好受了些,又重新换上一副奴颜,向李知焉递去一只大猪腿,并道:“公子,小的言语上有些冒犯,还请多担待。”
于美食,李知焉从不会拒绝,只是刚欲接,就被孙漫星拒绝,只见她用小鼻子在上面嗅了又嗅。
只因刚才低头片刻,她绝不允许自己有半点疏忽。
在孙漫星检查了数遍后,李知焉才心满意足的吃上大猪腿,他当然知道小姑娘的用意,毕竟此人是九毒门弟子。
不过对李知焉而言,他那点小伎俩倒是无足轻重,但他不会阻止小姑娘如此。
不让小姑娘如此,她会担心,让朋友担心,绝对不是一件负责的事情。
范德龙见此,倒是有些心惊肉跳,他是有心下毒,但他是真不敢,此人杀他五师叔,可是面不红,心不跳,干净利落,可见不是什么善茬,要是一个不好,弄巧成拙,就有些不尽人意了。
他之所以心惊肉跳,倒不是怕小姑娘掌握他什么把柄,毕竟他本就没下毒,而是怕小姑娘仗着少年的宠爱,栽赃一通,到时就是跳进大河,也是洗不清。
你还别说,这大猪腿,吃的李知焉连连点头,他在山里时,也曾这样烤食过,但哪有这样好吃的,吃的兴起,还向范德龙竖起大拇指,也不管人家红肿的大脸是怎么来的。
不管怎么来的,李知焉如此,倒是让范德龙那张大脸,笑开了花,也因此知道,之前的担心,是多余了。
小姑娘对此,倒是有些不服气,道:“要是大哥哥喜欢,漫星天天都可做给你吃。”
范德龙听此,也有些不服气,毕竟现场除了李知焉,他对谁都不看在眼里,道:“你知道范某烤制此物,用了多少种香料吗?”
孙漫星道:“十八种,其中有八角、丁香、桂皮、白芷、茴香.........磨成粉,再辅以香茅、孜然,最后洒于其表皮,可是如此?”
范德龙道:“错,你说的这些,都是寻常至极的普通香料,范某在这其中,还加了本门特制的‘腹香散’,才让.......”
闻此,小姑娘脸色大变,迅速拍下李知焉手中吃食,道:“你最好是将解药拿出来,不然我会跟你拼命。”
李知焉吃的兴起,被这一幕也弄得有些茫然无措,看一眼孙漫星,又看向范德龙。
见李知焉望来,范德龙连连摆手,急忙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九毒门虽以制毒为主,但有时也是制药的,这些年还制香料,前些年,一位师叔游历海外,发现一物,奇香无比,以此为引,辅以其他香料后,做了这城里达官贵人都爱的‘腹香散’。此物只香,无毒,无毒,公子息怒,息怒啊。”
李知焉直直的看着他,看的他心里发毛,发现他未说谎后,才伸手向他。
此举,让范德龙左右为难,竟不自觉的从怀里掏出一物,向李知焉递去,只是刚递到半途,就被李知焉拍落在地,道:“你很为难吗?”
范德龙递出的东西被拍掉,有些不好意思,挠头道:“也不是很为难。”
李知焉道:“我是叫你把另一只猪腿儿递来,不是叫你递毒药。”
范德龙一愣,啊的一声,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递的是毒药?”
李知焉道:“你刚才虽为难,但眼神却不大良。”
范德龙揉了揉那双鸡贼似的双眼,心里大惊,道:“这你也知道?”
李知焉懒得跟他解释,他对此,也不是很理解,只是隐隐中有这种感觉,接过猪腿儿,继续啃咬起来,满嘴流油。
少时,李知焉袖口一抹,似是想到了什么,道:“漫星,你可知道,你宗门一带,有一个叫天门教的门派吗?云霄城也可。”
孙漫星道:“自然知道,传言西北一带,坐落着名震世间的天门教,一个三岁小孩儿都知道。”
说到这,亦有些迟疑,道:“只是......像漫星这样,在西北土生土长的土著,也不知道天门教具体的位置。”
李知焉道:“你们那里,可有一座武丑山?”
孙漫星道:“不知道,我们那儿的山,虽不如十万大山来的响亮,但绝对比这里的高,比这里的还多,即使有那么一座叫武丑山的,也不奇怪,但也不一定谁都知道。漫星就不知道,不过大哥哥倒是可以问问师父他老人家,毕竟他吃的盐,比漫星吃的米还多。”
李知焉本就要送小姑娘回他宗门,顺便去看看九毒门,若能顺手拔掉这个毒瘤,也不枉与小姑娘相识一场,道:“好,定要去拜访老先生一趟。”
孙漫星听此,很是高兴,还未至,就已向李知焉叙述药王宗的一切。
听着两人对话,范德龙心里一咯噔,心道:这煞星打探天门教作甚,要是这么不知天高地厚,范某倒是可以送他一程,不过此人若是道盟斥候的话,倒是有了些难办,先探一下他口风再说。
范德龙道:“对于天门教的消息,小的倒是知晓一二。”
李知焉转首向他,亦有些讶异,道:“你知道?说来听听。”
范德龙道:“不过要公子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李知焉道:“你问。”
范德龙道:“公子可是学艺于青云派,还是墨翟先生的高徒,亦或者说,乃是剑冢辛掌门的弟子?”
他实在不明白,如此年纪就能有如此修为的,除了这三处宗门,实在找不到第四家,即使传闻中,栖霞寺那样的佛门圣地也有这样的天骄,但至少也该剃个头来见不是。难道是某个修行世家的世子,抑或那个酒鬼的徒弟?
李知焉道:“李某无门无派。”
他的确有个师父,但他师父好像也是无门无派,所以如此回答,倒也没什么错。
范德龙一愣,难道世间真有那种无师自通、自学成才的天骄?不信道:“公子可是那道盟的斥候?”
李知焉眉头一皱,有些不喜,他与道盟可没好到这个份上,道:“想必李某一生,都不会为道盟做事。”
范德龙道:“那公子打探天门教作甚?”
李知焉道:“也无其他,就是帮朋友寻一个人。”
范德龙道:“公子,你还别说,最近西北一带寻人的还真不少,小的在路上时,就碰见几个,不知你要寻的,是哪个人?”
李知焉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只要一见到他,我就能自然而然的将他认出来。”
他也说不清这种感觉,与史青玉要找的人从未谋面,但他冥冥中,就是有这种感觉,不说别人听来,玄之又玄,即便他自己,也感觉玄之又玄。
范德龙面露难色,道:“这样啊。”
李知焉道:“若是范兄为难,只需将天门教的教址说与在下即可。”
范德龙道:“倒不是为难,属下在宗门,地位也很卑微,不过小的在宗门内,倒是见过云霄城来人。”
李知焉道:“范兄可详尽一些吗?”
范德龙眼神内,闪过一抹阴鸷,道:“小的在宗门的地位,实属低微,有些事情,还得劳驾公子亲自到宗门去问问门主大人。”
李知焉道:“即是如此,那李某定要去叨扰一番金门主。”
听此,范德龙也与孙漫星一样,心里笑开了花,李知焉还未至,已向他说起了九毒门美好的一切。
虽说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但有人却有些不胜其烦,在嗯哦了几声后,就响起了呼噜声,让兴致盎然的范德龙,说着说着,就有些意兴阑珊。对着漫漫夜空,时而笑,时而皱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