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们两两一组，三五一群地离开了白凤麟的军帐。洛琰婉拒了沈冰想与之同行的邀请，跟着同僚们走了几步，之后又折返回去了：“报告！”

　　“进。”

　　屋子里，白凤麟正在收拾舆图和桌椅，抬头一看，发现进来的人是洛琰，多少有些讶异：“仲琪有事吗？”

　　“老师……”

　　“怎么了？”

　　“这次为什么不是我主攻？”

　　白凤麟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游击位置难道不好吗？”

　　“学生没有打过。”

　　白凤麟“哦”了一声，然后又低下了头：

　　“那你就打打试试呗，凡事都有第一次。”

　　“老师……”

　　“又怎么了？”

　　洛琰心里有话，但就是难以启口：“游击位没有技术含量，学生……学生想做先锋。”

　　“你听谁说的？”白凤麟敲了一下洛琰的头，“我就是打游击位出身的，你说我没有技术含量？”

　　“学生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白凤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声音也高了几分：“顺境看先锋，逆境看游走。你是我白凤麟的学生，难道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洛琰让他给唬得一愣一愣的：“学生……学生要懂什么？”

　　白凤麟斜睨了他一眼，然后没好气地说：“游击位的职责。”

　　洛琰：“游击位要有什么职责？”

　　“我问你呢你问我！自己揣摩。”白凤麟说。

　　洛琰想了想，犹豫不决地道：“游击位……要注意支援，还要注意……保护我方输出。”

　　白凤麟问：“怎么个保护法？”

　　洛琰回答：“将旗一指，全军列阵，我带着那一万骁卫弓骑去切掉对面的核C——只要对面的输出一死，我方的输出就安全了。”

　　“核什么？”

　　“核C。”

　　“核C是什么意思？”白凤麟又问。

　　“核C是清野教我的一个西洋词。所谓C者，全称念做center，意思是队伍里的中心，主力。”洛琰解释。

　　白凤麟思忖了一下，然后说：“合着我说了半天你一句都没听进去呗？”

　　洛琰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老师，学生还是想去打先锋……”

　　白凤麟：“《军人条例》的第三条是什么？”

　　洛琰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铁鹰公爵……的话即为命令，全军上下不得忤逆，要做的唯有执行。”

　　“所以好好打你的辅助去，别惹我生气。”

　　“哦……”

　　“你还有事吗？没有的话就先下去吧。”

　　“有的有的。”洛琰连忙说。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又重新展开了那张，白凤麟刚刚收起来的舆图：

　　“铁骑兵在山谷作战，讲究的是速战速决。可是老师你看，龙喉谷中的神殿骑兵不下十万，而两侧山脊中的敌人数目亦不会少于这些……”

　　“那又如何？”白凤麟不以为意，“区区二十万左右的神殿战兵还不足为虑。”

　　“——但是老师您想过没有：龙喉谷是一个两头窄中间宽的纺锤状地形。敌人若是将谷口给堵上的话，咱们的铁骑兵进去可就出不来了。”

　　“怎么就出不来了？”

　　洛琰：“妖灵虹能撞得动人，能撞得动山石和滚木吗？”

　　白凤麟反问：“那你听说过霹雳堂吗？”

　　霹雳堂？

　　洛琰想了想，然后问道：“您说的可是那个生产鞭炮和烟花的霹雳堂？”

　　白凤麟点了点头说：“没错。”

　　“霹雳堂怎么了？”

　　白凤麟又说：“明面上霹雳堂只生产鞭炮——可实际上，它的主要任务是替朝廷生产火炮！”

　　洛琰听后微微一怔：

　　“火炮？”

　　“火炮。”白凤麟重复了一遍道，“退一万步讲，即使是他们堵住了谷口又能怎样，咱们大不了再用大炮轰出来一条道。”

　　洛琰点头：“学生懂了……”

　　燕京城西，紫陵街。

　　“玄灵玄灵，这一串红色的小纸团是什么啊？”

　　玄灵寻声瞥了一眼，然后说：“鞭炮。”

　　“鞭炮？”小魔女含着指头做思考状，“鞭炮是干什么用的？”

　　玄灵想了想，解释道：“鞭炮是用来……听响的。”

　　小魔女：“……”

　　你们这个时代的人好无聊……

　　两人从城东逛吃到了城西，小魔女对街上的每样东西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心。

　　她什么都想买，什么都想要，得亏是玄灵提前去了一趟燕京钱庄，搜刮到了几十万两银票。否则单凭玄煜给他的那点零花钱，够不够这一趟的花销还很难讲……

　　小魔女单手挽着玄灵的胳膊，同他走在了紫陵街上。她的嘴里咬着一串糖葫芦，边吃边好奇地朝四下里打量。

　　千里雄城巍峨，巍峨如巨龙，

　　小魔女生前也不是没有来过燕京，只是她当时的身份是北方魔殿的代表，来燕京是为了和洛尔罗尔商洽两国边境上的领土问题……

　　——玄殿的北疆，在归属上一直备受争议：

　　小魔女说洛尔罗尔是强盗，强占了本该属于他们的土地。洛尔罗尔则说这是我凭本事打下来的，有本事你们抢回去。

　　魔王西伯斯坦无嗣，只有小魔女这一个妹妹，他死后，小魔女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魔殿的新主人。她年轻气盛，气不过洛尔罗尔，当场就掀了谈判桌，还扬言要派兵攻打北固关。

　　和谈不欢而散，洛尔罗尔却没有发火：

　　大概是因为这个小姑娘是故人的妹妹吧，所以他能谅解就谅解，能不为难就尽量不为难。

　　可小魔女本人当时却有点不识好歹：她对谈判没抱什么希冀，对洛尔罗尔也没有什么好感，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准备跟洛尔罗尔好好地谈。

　　再说了，就算是好好地谈又能怎样，

　　难不成还能指望用谈判代替刀枪？

　　——对没错，用谈判代替刀枪。魔殿的高层——除了小魔女之外的贵族都这么想。

　　然而他们不知道，在谈判桌上掌握话语权的永远是，且永远只是在战场上打了胜仗的那一方……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三千年前，神魔两族还是挺讲规矩的。只不过现在时代变了，而今若是魔王卡奥斯敢来燕京观摩，白凤麟表示不会让他囫囵着回去……

　　光与影相织，回忆与现实交叠，

　　三千年前，洛尔罗尔也是这么挽着她的胳膊，陪她在燕京逛吃了七天。好吧，确切的来讲没有吃，只有逛和聊天：

　　“你是个好人，但是我不能留下。”

　　“为什么？”

　　“因为你在攻打我的国家！嫁给你我就是叛国。”

　　洛尔罗尔解释说：“即便我不攻打，你们也护不住它：而今的黑暗神殿不过是一个空壳，下层水深火热，上层勾心斗角。自从西伯斯坦死后，它就不再复当年的荣光了——”

　　“可那是我哥哥为之付出了生命的地方，我就是流尽最后一滴血，我就算是死在那，也不会将它拱手让人！”

　　洛尔罗尔摇了摇头：“不不不，莉莉丝你可以这么想，你要是嫁给我的话，我们两家就是一家。到时候你就不用担心黑暗神殿再被人攻打，也不用再为手下人的不听话而发愁了。”

　　“那我算什么，黑暗神殿又算什么！你的傀儡，你的附属国？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我，你只是馋我的国。”

　　“没错我承认。”洛尔罗尔点了点头，“我承认这也是我喜欢你的一点因素，不过你放心，它只占其中的一小部分。”

　　“那艾琳呢？”小魔女莉莉丝忽然问，“艾琳·克灵安又是你的什么人？”

　　洛尔罗尔面不改色地回答：“普通朋友。”

　　“我不信。”

　　“真的。”

　　“你们男人不都是三观跟着五官走的么？她长得比我漂亮，身材比我好，你不应该是喜欢她的么？”

　　“我俩性格不合。”洛尔罗尔说，“克灵安是我的很重要的一个合作伙伴，但是做爱人的话缘分未满。我希望我的皇后能和我吵架，我想看我的皇后冲我发火。”

　　小魔女：“你恐怕是有点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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