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曦等人在营地训练的时候,王国内部却风起云涌。
在议政院的北边,有一座圆锥形的建筑,是王国最大的图书馆——圣都图书馆。这里既是王国最大的图书馆,也是王国最大的情报网络——麻雀的汇总中心。
图书馆的第一层,收藏着各类书籍。这些书籍包罗万象,涵盖了政治、建筑、经济、历史、哲学、技术等方方面面的内容。
第二层,是一个个单独的房间。这些房间都是为贵族的未来掌权之人准备的。学富五车的学士们,每天尽心尽力教授这些年轻人各种知识。
第三层,是大学士与诸多学士的办公场所。大学士是圣都图书馆掌权者,同时担任着国王的终身老师、国王参谋的职务,是由图书馆的众学士共同推选而出。学士们则是继承不了贵族爵位的有才之人,协助大学士处理各种事务。
当今的大学士,是德高望重的维吉尔。
维吉尔大学士已经有七十岁了。虽然上了年纪,但维吉尔仍旧硬朗,日复一日地处理着纷繁复杂的王国事务。
维吉尔的办公室门被敲响,一个低沉稳重的声音传了进来:“大学士,北方长城的消息到了。”
“进来吧!”维吉尔将手上的文件合上,对外边的人说道。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色学士服、袖子上绣着书图案的男人缓步走了进来,将一个拇指大小、两边封口的竹管放到桌子上,原路向门口退去。
男人刚到门口,维吉尔突然开口,叫住了他,问道:“但丁,你是怎样看戴蒙斯将军向约顿王国出兵的事?”
被叫做但丁的男子向维吉尔拱了一下手,徐徐说道:“戴蒙斯将军的提议,利国利民。如果他真能打赢这场仗,那我国的的国力便会更加强盛。但是......”
见但丁有些迟疑,维吉尔饶有兴趣地看向但丁,示意其继续说下去。
但丁继续缓缓说道:“戴蒙斯将军如果真的大获全胜,那将军的功劳将无人可敌,金狮家族也会成为圣都第一大家族。”
维吉尔笑道:“这不是挺好的吗?”
但丁却摇了摇头,说道:“既是大功,也是大灾。金狮家族近年来,因为赫赫战功,其他家族本就暗自布满,特别是拥有悠久历史的家族。现在陛下还在世,能够压制这些家族,他们也不敢有所妄动。一旦陛下升天,那......”
“那其他家族势必会联合起来,将金狮家族彻底毁灭!”维吉尔接过但丁的话头,继续说道:“这几年,约顿王国虽然一直由小股部队侵扰我国边境,但始终未和我国发生大的冲突,两国人民也多有来往。戴蒙斯将军的做法,无疑是破坏了来之不易的和平啊!”
但丁点了点头,突然说道:“其实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维吉尔抬头看向但丁,饶有兴趣地问道:“哪种可能?”
但丁徐徐说出了自己所想:“戴蒙斯将军在北方,被约顿王国击败。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金狮家族会被其他家族打压,戴蒙斯将军也会被免去将军之职。但是,金狮家族和戴蒙斯将军却可以从漩涡抽身而去。”
“嗯?”维吉尔用手撑住下巴,脸上的表情捉摸不定,“那你觉得,戴维斯还是输得好?”
但丁抬起头,直视着维吉尔的眼睛,表情坚定,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认为,戴维斯将军一定要赢。”
“为什么?”
“因为,这能使我国的利益最大化。”
维吉尔目光柔和了些许,笑着说道:“从今天起,你就不用每天都到我这来了。多用点心思在辅佐小王子身上。”
但丁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向维吉尔行了一礼,说了声:“那老师,我就先去给小王子上课了。”说完,在维吉尔的注视下,缓缓退出了办公室。
维吉尔将目光收回,拿起桌子上的木管,看了看,随即将木管上的蜡封扣掉,从里面取出来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约顿王国大汗病逝,三位王子因为继承问题,发生内斗。各部落纷纷站队,约顿国内恐有大变。”
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后,维吉尔用手搓捻着纸条一角,闭眼沉思起来。片刻之后,维吉尔拿起笔,在一张同样大小的纸条上,快速书写起来。
写好之后,维吉尔将纸条卷好,塞到之前的那个木管之中,又小心翼翼地将口封好。随后,按了一下桌子上的一个按钮。
过了一会儿,一个侍者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将木管和桌子上的纸条拿了出去。
又过了一会儿,另一个侍者走了进来,低声说道:“维吉尔大学士,财政大臣瓦格里大人来了,正在门口等待。”
维吉尔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
侍者接点了点头,将财政大臣瓦格里带了进来。
光头的瓦格里穿着一件绣着金丝的袍子,手里捧着一本装订精美的厚书,向上提起脸上的肥肉,露出谄媚的笑容,来到维吉尔的面前,开口道:“大学士,我最近得到了一本古书,放在我手里也没什么用,今天特地来送给你。”
维吉尔瞟了一眼桌子上的古书,又抬头看着瓦格里,似笑非笑地问道:“瓦格里大人?你是有什么事想问我吧?”
瓦格里尴尬一笑,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维吉尔的对面,说道:“您果真是王国最智慧的人,我有什么想法都瞒不过你。”
对于瓦格里的恭维,维吉尔并不感兴趣。他将自己的的目光投向自己文件,一边看,一边用笔做着标记。
瓦格里见维吉尔如此,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开口说道:“维吉尔大人,您怎么不着急呢?戴蒙斯现在已经是军政院将军,如果这次与约顿王国的战争,他再取胜,那圣都之中,那还有我们这些老贵族的位置。我到您这里,就是希望您能劝说国王和王后陛下,把戴蒙斯调回圣都,别让他没事在北方长城上乱搞。”
维吉尔抬起头,将身子倚在椅子背上,微笑着问道:“瓦格里大人,您现在倒真是有话直说啊!就凭借着你刚才说的这些,我就可以奏请陛下,让陛下罢黜你的职位,将肯特家族赶出圣都。”
“圣都各大家族,哪一个没有把柄握在您的手中?您就别吓唬我了。”瓦格里有些不耐烦地继续说道:“您也知道,戴蒙斯一上台,就将军政院改组,王国禁卫军有三分之二被牢牢地掌控在他的手里,另外三分之一也由他的亲信率领。现在国王陛下身体这样......”
瓦格里顿了一下,将身子靠近维吉尔,低声说道:“国王陛下只有一个儿子,还只有十岁。一旦国王陛下没了,戴蒙斯的金狮家族很可能会凭借着手里的禁卫军,控制王室,将王子当作傀儡国王,甚至,比王子将王位让给自己。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不是还有王后吗?”维吉尔瞟了一眼瓦格里,淡淡说道:“王后的家族颇具实力,而且还是西境公爵的女儿。公爵掌握着西境的大批部队。要真有这么一天,西境公爵一定会支持王子的。”
瓦格里邹起眉头,咬着嘴唇,一个没忍住,在桌上拍了一下,说道:“大学士啊!您怎么还想不通这件事。王国的军队,禁卫军是最精锐的。我几乎觉得,就算王国所有贵族的军队加起来,都赢不了禁卫军。”
维吉尔的脸色终于凝重起来,双眼盯着瓦格里,沉声说道:“你说的,确实有可能发生。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瓦格里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笑道:“马上就要入冬了,想必各地都不好受。我会向一些地方的领主与总督写信,让他们向国王要赈灾的钱粮。随后,我立刻把这些东西从国库运出去。借着这个借口,我可以将给长城守军的补给缩减一半,迫使戴蒙斯无法发动战争。另外,趁着戴蒙斯不在圣都的这段时间,我希望您能和国王与王后陛下谈一谈,将一些其他家族的人派到禁卫军中,担任一些要职,分化掉他的权利。”
维吉尔的双眼紧盯着瓦格里,表情变得复杂起来。片刻,维吉尔将手放在额头上,轻柔太阳穴,低声说道:“你说的,确实不无道理,方法也十分妥当。这样吧,你给我一天的时间,让我好好想一下。你放心,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
“建议?维吉尔大人,这可是天大的......”瓦格里急忙张口,刚说了几个字,却被维吉尔打断,并下了逐客令:“你先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瓦格里站在桌前,张了张口,却见维吉尔真的闭上了双眼,只得跺了一下脚,无奈地离开。
随着“咔”的关门声响起,维吉尔睁开了眼睛,眼神深邃,望着门口,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丝危险的笑容。
片刻之后,维吉尔再次按动桌子上的按钮,对进来的侍者说道:“你去起草一份文件,让戴蒙斯一定要在这个冬天结束之前,实现既定目标。写完之后,我盖完章,就快马加鞭的送到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