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手里攒着凑齐价值七百两的银子，冷眼看着缓缓驶来的船。
水里的怪鱼似乎也感觉到水面的动静，开始焦躁了起来，在水里慢慢滑动着身子。
“给你。”
老大将碎玉和金叶子扔给船上的金子，“我们能上船了吗？”
“可以，请。”
金子笑眯眯的看着岸上的众人，有钱就是大爷，况且，等会过后，这些人就要葬身鱼腹了。
钱，他们要了，命，他们也要。
老大没说话，招呼了一声，七个人陆陆续续上了船。
原本看起来还挺宽敞的船，在他们七个人上来之后，就变得有些拥挤了，尤其是老三还在昏迷之中，不能站着，就更占空间。
“这下面，这么多嗜血鱼？”
金子无意中扫视到水里，数不清的怪鱼在水里游荡，正等着猎物下水，好一窝蜂的将其吃掉。
即便是他这种亡命之徒，也不免被吓的头皮发麻，声音颤抖。
这些怪鱼，当初可是将他的兄弟们，一个眨眼的时间，就吃的干干净净，一块碎肉都找不到。
这是金子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的一幕。
“你知道这鱼是何物？”
老二和老大坐在船老大身旁，闻言齐齐抬头，看向金子。
“自然，我熟悉的很。”
金子打了个哈哈，眼神却往坐在船边的苏云笙身上瞟去，这个地方环境幽暗，一般人根本看不见他的眼睛。
一边说着，不动声色的往苏云笙那边挪动着身体。
从他在的地方，到苏云笙所在的地方，不过两步，也就是一句话的功夫。
“这种鱼叫嗜血鱼，一般生活在……”
半步，一步，一步半。
金子的眼神已经按耐不住心中的迫切，一团火焰在他眼底跳动，他舔了舔嘴唇，一抹狞笑悄无声息。
还有半步。
“哎呦！”
金子正说着，脚下突然被拌了一下，整个人直挺挺的往苏云笙身上倒去。
脸上却没有半点惊慌。
反而露出些许疯狂，与戏谑。
这个小鬼，马上就要葬身鱼腹了。
让你长的这么俊俏，长的比老子好看的人，都得死。
要怪就怪你长的好看，实力还弱，这辈子就这样吧，下辈子，记得别投胎做人。
金子已经想象到，一息之后，面前的小白脸被他无意中“撞”下船，然后被水里那群怪鱼，分而食之的惨状了。
他的脸上止不住的狞笑，眨眼之间，就要撞到苏云笙身上。
直到此刻，他才看清了苏云笙脸上的表情。
淡然，冷漠，以及，一丝玩味。
不对，这不对！
金子看着苏云笙的眼睛，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整张脸变得扭曲，眼底溢出几丝惊恐，双手青筋暴起，就要将自己的身体给强行停下来。
但他这时想停下，已经晚了。
在旁人的视角中，金子被绊了一跤，而后整个人往苏云笙身上撞去……
但，撞歪了。
在十几双眼睛错愣的注视之下，金子“扑通”一声，直挺挺的跌入水中。
“啊啊啊……”
紧接着，一声凄惨的叫声从水底传来，水里那群早就等着猎物下水的怪鱼，像是疯了一样，往金子身上扑过去。
几乎是一瞬间，金子整个人被淹没在鱼群之中。
紧接着，一股血腥味，弥漫到船上众人身边。
只是挣扎了不到一息的时间，金子就安静了下来，鱼群也渐渐平息，再散开之时，一具白骨，缓缓沉入水底。
金子死了！
众人齐齐愣在原地，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会是这个结局，以至于，现场的气氛死一样的寂静。
“咕嘟……”
直到老五咽了口唾沫，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金子！”
船老二，也就是虎子大吼一声，一个飞身扑到船边，看着已经沉入水底的金子，声音凄厉。
“咚！”
船老大也“噌”的起身，脸色阴沉，狠狠盯着苏云笙。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船老大心里暗骂一声，金子死就死了，对于他而言，金子的命不值钱，但以这样一种方式死了，实在是让他感觉到丢人。
金子这一下，把他的计划彻底打乱了。
原本他想着，趁苏云笙落水，其他人自顾不暇的时候，借机出手解决掉其他人，但现在金子暗算不成，反倒把自己的命给搭了进去。
废物一个。
“大哥，我看见了，是这小子故意绊了金子一跤，才把金子给害下水的，就是这小子！”
虎子指着苏云笙，目光狠厉，恨不得把苏云笙撕成两半。
“你休要胡说，俺看见了，是你家兄弟自己绊了一下，怪我们这位小兄弟什么事？”
老五当即便挺身而出，站在苏云笙面前，也不甘示弱的瞪着虎子。
“这位兄弟，你这话就不对了，你也看得出来，我们家这位小兄弟弱不禁风的，能把一个人绊倒？金子兄弟出了这事，我们也很难过，就不要迁怒他人了吧？”
老大也挡在苏云笙面前，像护犊子一样护着他。
看着面前两个结实的背影，苏云笙沉默了，在对金子出手的那一刻，他就想到了可能会出现的结局，早就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无非就是小猫三两只，对付这种人，他甚至都不需要动用临仙。
但他万万没想到，身为沂山山贼的老大和老五，居然会站在他面前，挺身相助。
嗯，
职业无贵贱，
山贼亦有好人啊……
苏云笙感慨颇多，眼神略带欣慰。
而此刻，还不知自己已经被打上“好山贼”标签的老大和老五，紧紧盯着船老大，没有半分退让。
“大哥，现在怎么办？”
虎子看见老大和老五一点都不怂，态度非常强硬，原本嚣张不可一世的他，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退后一步，来到船老大身旁。
这几个人，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且不说直接挺身而出的老大和老五，一旁默不作声的老二，老四也绷紧了身子，气氛凝固到了极点。
大家都是出来混的，谁没点本事？谁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真要是干起来，你看看其他人会不会袖手旁观。
二对四，不对，二对六。
他们讨不到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船老大垂下眼帘，按耐住心中的杀意，而后冷哼一声，道：“金子落水是他自己没站稳，他已经死了，就不要迁怒到无辜的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拱手笑道：“自家兄弟不懂事，几位不要与他多做计较。”
“二位兄弟，逝者已逝，还望诸位节哀顺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