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特尔里又沿着更为狼藉的海滩前进了一段距离,接着终于临近了海岸边域的一线,如果再往前走,他就会步入被炮火武器等装备锁定的轰炸区。
这一条沿海围阻异傀那些怪物的防线很长,在这一片破碎而又曲折的海岸线,一切似乎都一眼望不到边际。
一直待在这条防护线之内的救援人员也有不少,他们的任务就是要对这里没法自己动弹的一线伤员进行紧急救治然后带他们回防护线内。芬特尔里自认为虽然急救自己不那么能做得来,但是帮忙回抬伤员或者是扛伤什么的他还是能做的,这样可以为一线医师节约时间。
过了防护线之后所见的景象就会比之前的混乱更加令人震撼,他还没有离开那道堆砌的防护线多远,就已经能够看到更为恐怖的大滩血迹和异傀扭曲残破的尸体,比之前所走之处都更来得刺鼻的腥臭与硝烟味也随之蹿入他的鼻腔。
除此之外这里有着恐怖的魔质余量,让本来对此压力承受能力不错的他都不由皱了皱眉头,他留在相离炮火线安全的距离内就没再继续靠近大海,而是绕着海岸线走,寻找那些需要帮忙的伤员和陷入苦战的前辈。
不知为何在最临近营地那片区域的一线,他几乎没有看到任何伤员或者是与异傀作战纠缠的专员影子,或许是因为临近营地那一块人手较足,所以所以没有了他能够出手帮忙的机会。
于是芬特尔里只能一路走,而目光越扫过那些沿路停留在海滩之上的残躯就越发阴沉。
虽然说这条人员驻守的一线所需要做的工作,大部分时候只是清理被炮火轰炸之后还没能被解决的异傀残党,但是显然这件事情没有常人想象得那般容易。
能够越过那样炮火轰炸战线的异傀数量也远多于初始的预期,这点从沿海一路都能看见的大量黑色躯体残骸和几乎把沙地染成血色的血迹就足以判断,而异傀这种怪物难以对付的特点也在这片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缠斗的战场上足以得见。
那些被彻底击溃无法再动弹的异傀残骸边,时常会出现有些人遗留下来的肢体和缠斗在一起的尸骸,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还能脱离怪物身侧的伤员甚至可以说是幸运的,因为有些人和那样畸形的怪物缠绕扭曲在了一起,再也没有了分开的机会。
“这里还真是有特维国的样子...”
芬特尔里目光扫过那一路惨不忍睹的尸骸如此低语,悄然握紧手中的拳头加快了寻找还能救助的专员的脚步。
但他已经察觉到了自己这一路和自己所想的似乎不太相似。
其实从刚刚他迈入这片一线作战区不久就已经发现了不对,本来应该紧张应战的一线战场,却在他走来的一路似乎都有一种诡异的平静。
他除了见到了零星能见的几个状态比较稳定还在驻守的专员以外,没有看见任何情况严重的伤员,出声问起时得到的回答是“他们已经被救助人员带走了”。
芬特尔里不由心想自己是不是来得不够及时?按理来说前方的一线救援应该会比较紧张才对,但是既然他们都已经被带走,就说明本来很紧张的支援状态得到了缓和。
但像他这样来到了一线的救援人员其实寥寥无几,那么另一种可能性,便是伤员的出现减少了。
难道说异傀已经不再出现了吗?
其实他心底早就隐约有了这样的想法,因为他一路走来没有看见任何异傀穿过炮火轰炸线出现在自己视野里,他也所看到的驻守人员里似乎也都是一副得到了短暂歇息的模样,没有一人在与走出炮火线的怪物交战。
眼前他所见的一切似乎都在印证这样的想法,芬特尔里却没有因此停步,而是继续迈前,又一次加快了速度沿着海岸接着走。
接下来的一路他又见到了不少处于脱战后状态的驻守人员,以及那些来往忙碌的战线医师,唯独就是没有再见到新出现的怪物影子,于此同时他也发觉了随着时间的推进,耳边的炮火声明显越变越小,那一道炮火防线逐渐变得不再密集。
看起来似乎是监察部门的人也察觉到了没有异傀再继续上涌,所以减少了炮火的扫荡。
可异傀不再出现为什么正好是这个时候?难道是海底出现了什么异样变动导致的吗?
在芬特尔里怀着这样念头继续行进的时候,终于在前行的道路里看到了一个仍旧还在与那样怪物交战的身影。
那名专员似乎在先前的交战中就已经在肩头留下了比较严重的伤口,在对峙那个残缺的怪物之际几番乏力,芬特尔里远望着那两个缠斗的身影一惊,没有多做犹豫快步奔赶冲向他们的方向。
在对方和异傀的对峙危机之际,他低念咒文隔着十来米的距离出手,在异傀那张畸形的巨口利齿下咬拧断对方的手臂之处,构造出了一层淡黄色坚硬的防护层。
下一秒怪物的利齿下落,咬合的一刹却因为触及了那层防护骤然一怔,接着出现的一幕居然是那些咬合在防护层上的牙齿骤然碎裂。
这一幕让与异傀交手的那名专员一惊,随后很快想要抓紧这样的机会反击,没想到下一刻更令他震撼的景象又出现了。
他还没来得及抬起空闲的那只手臂给那只异傀致命一击,一颗不知从何处带着风流改道而来的呼啸子弹和一柄附着着大量魔质飞掷而出的手术刀就同时在他面前穿透了异傀形似大脑的部位。
接着那个长相畸形的“头颅”在他的面前骤然炸开,带着腐蚀性的暗色血液喷溅到他的防护装备上冒出丝丝白烟,那只异傀失去了和他缠斗的气力应声倒地,残余的黑色躯体在地面之上诡异的蜷缩抽动。
“离它远点!”
芬特尔里出声的同时那个专员就已经在撤身后撤,随时警惕着那只怪物再度爬起,但似乎是因为之前在与异傀缠斗时他的双腿被禁锢住一直难以行动的原因,此刻他一时也还未从这样的状态脱离,后退的步履显得有些踉跄,甚至差点摔倒。
而此时芬特尔里也正巧已经赶到了他身侧,一边一把拉住了他完好的那边身体带他快速后撤,一边目光却落到了对面另一个来人身上。
那个身穿一身白大褂的医务人员提着手中的医疗箱靠近他们,但抵达时最先做的事情却是拿着一根特制的针管一把插进了地面上抽搐怪物的身体,接着他才转过身来奔向芬特尔里和伤员,手法熟练的打开了医疗箱对伤员开口:
“已经没事了。”
医生长着一张很年轻英俊的脸,带着一架方框眼镜笑得温和文雅,他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就行动迅速的对伤员的伤口进行了最简单有效的处理和包扎。
芬特尔里一眼就能从这样的伤口处理手法里看出对方是个医术精湛的医生,可是不知为何眼前这人的温和笑脸总让他觉得有些奇怪的违和。
因为对方眼前这副温和弱气的模样,好似和刚刚手法精准狠快飞掷出手术刀的不是同一个人,而且一般来说正常的医生会在有伤员的情况下先奔向怪物而不是人吗?
芬特尔里如此心想的同时又扫了对方一眼,觉得眼前的人似乎很是眼熟,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很快他脑海里有什么东西电光火石般一闪,骤然浮现。
“修尔...医生?”
芬特尔里有几分不太确定的念出了这个名字,紧接着就看见对方抬起了头。
“哎呀,你认识我?”
对方这样的回答就代表不否认身份的问题,抬眼和他对视的那一霎眼镜的镜片反光一闪,不知为何看得芬特尔里有些发怵。
于是芬特尔里摇头,回应道:
“不,不算认识,只是听人提起过...”
芬特尔里是在司徒夜深口中听到修尔的名字的,因为在杰斯卡住院的那段时间里司徒夜深总会去医院,所以他偶尔也会去那里找夜深。
有一次他去医院里找夜深的时候恰好看到了修尔带着病历本从杰斯卡的房间出来,回头想起的时候他随口和夜深提了一嘴“没想到杰斯卡的主治医师这么年轻”,然后就得到了一些令他出乎意料的回答。
司徒夜深的原话是“那个医生叫修尔,但是他有点不太正常,我奉劝你看到他绕路走比较好。”
连司徒夜深这种人都会特意点名提防的人可不多,那时候芬特尔里就在想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人,不过他本来觉得对方应该会是个常驻在医院里的天才医师,与自己不会有什么交集。
可是没想到修尔居然会作为一线救护人员出现在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