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雾之中,金有钱踉踉跄跄地向前跑着。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他耗尽了力气,一个扑腾摔在了地上,忽地,金有钱躬身呕吐起来,呕地很用力很用力,呕地全身抽搐不止。
“啪唧。”一些碎块落在地上。
“……做人有什么好,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那些虫子又有什么区别。”
我想做人,我想做人,我想做人。
“真是卑贱又丑陋的模样,难看。”
我想做人,我想做人,我想做人。
“……”
“我也是。”
黑暗里,一道刺目的光打在金有钱脸上,晃地他眯了眯眼。
“名字。”一道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是……特务局?我在……被审讯吗?
金有钱听见自己回道:“爱伦·爱德华兹。”
“你在撒谎。”
“你觉得呢。”这可真是好笑。
“撒谎在这里没有意义。”
金有钱笑了笑,将右腿搭在了左腿上,没有回应。
……
三男踱着步子,走到了特务局大门的前台前面,台子后坐着一位正在玩手机的女服务生,见他走来,连忙坐直了身子,一脸正色地问道:
“您好,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三男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桌面,说道:“补充弹药,六枚特制子弹,六枚‘绯绯色思恋’。”
“六枚?!”服务生惊呼一声捂住了嘴巴,“您这是做了什么才用掉六枚‘绯绯色思恋’?”
绯绯色思恋,第四种子弹,拥有极强的穿透力,一枪能够打穿足足40mm厚的钢板,曾经是狙击枪子弹,用于暗杀军事堡垒内部目标,而除了极强的穿透力之外,它还拥有一个强力的能力。
那就是当绯绯色思恋在被另一发子弹击中尾部时,能够进行二次射击,而这次射击的力度,将是两枚子弹的和。
也就是说,当时那个小球被六发子弹击中,并不是被同样的一份力击中六次,而是在几乎一瞬间内被不断倍增的力连续凿了足足六次。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三男生硬地看了她一眼,服务生顿时慌慌张张地低下了头,结果不小心看见柜台下手机上那大大的“失败”二字。
服务生:“……”
……
二男已经没事了,实际上,早在车窗外传来枪击声的时候他就已经缓过来了。
现在他正躺在食堂的椅子上睡觉。
“那家伙还在啊。”食堂大妈的声音隐隐传来,“他的队友把他抬进来的时候我差点以为他殉职了,结果是睡着了。”
“那可不,你是新来的不知道,他天天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连饭都不用吃了,每天睡觉就能活下去。”
“我们要不要叫醒他。”
“你是新来的不知道——叫不醒。”
……
一女站在一扇单向玻璃前,将手按在了玻璃上,玻璃内是一个纯白的房间,金有钱抱着自己的腿缩在里面最角落的位置。
“他看起来很无害。”她说道。
“不,他很危险,”戴着金丝眼镜的审讯官严肃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如果让我说的话,应该给他找一个心理医生而不是一个审讯官。”
“审讯一个精神病?这是今年我遇上的最搞笑的事,等他的精神病治好了再来找我。”
说完,他转身就离开了。
“精神病?”一女看着金有钱,低声喃喃了一句。
……
我在这个白色的房间呆得很舒服。
这里安静,狭小,没有别人,也没有打扰,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这样的地方呆一辈子。
但……
?
……
一女皱着眉在走廊上疾步行走着,皮鞋“噔噔噔”不断地蹬在地板上,她走到局长办公室前,站定,转身,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门内传出一道声音。
一女依言推门而入,门内是一间宽大明亮的办公室,一扇大大的落地窗立在房间对面,窗外能看见特务局所在的这个城市。
此刻已是深夜,难见的薄雾缓缓飘荡,城内没有半点的亮光,一栋栋高楼大厦仿佛死寂的墓碑般零零星星地插在地上,下面密密麻麻地排着街道和房屋,一条歪歪扭扭的河将这座城市串了起来,让这座城市像是一群咬在绳子上的蚂蚱,颤颤巍巍,不知什么时候会掉下去。
落地窗前,有一条长长的办公桌,一个男人坐在办公桌后,把头埋在了一大堆文件里,苦苦地处理着公务。
“坐。”男人头也没抬地指了指桌对面的凳子,同时一只手还拿着笔在一叠文件上奋力地书写。
一女坐了下来,她问道:“你不是局长,你是局长的秘书吧,局长人呢?”
秘书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笔,而后继续书写,埋头道:“局长有事情,他没法出面,最近都是我在处理公务,你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
“局长人呢?”一女问道。
“他有一些事情。”秘书说道。
“他人呢?”
“没法出面。”
“局长在哪,在做什么。”一女依旧在问,秘书不耐烦了,他停下笔,抬头看向了一女。
“你没有权力知道这些事情,”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烦躁,眉宇间满是劳累和愤怒,他粗着脖子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过是一个外勤小队的队长,你,没,有,权,力,懂吗?”
末了,他又低下了头继续处理公务:“有什么事就说吧。”
“你没有权力。”一女看着他说道。
秘书那挥舞的笔突兀地停了下来。
他缓缓抬起头来,对上了一女那双平静的眼睛。
“这是最高机密,你没有权力,让我见局长吧。”
“……”
“好。”秘书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他弯下腰,以顺时针顺序分别掰了一下办公桌的几个桌腿,随着“咔哒”一声轻响,墙壁慢慢地打了开来,露出其中一个两人高的银灰色的箱子般的东西。
秘书瞥了一女一眼,走上前去,先是用手在上面按了一下,接着将眼睛凑到一个摄像头上等待了一会儿,最后又用奇怪的姿势在箱子前走了几步,而后箱子的门才吱呀一声向他们打了开来。
“……”
秘书沉默着站了一会,嘟囔道:“这是通往隐藏楼层的秘密电梯。”
他走了进去,并示意一女跟进来,“你要的局长就在下面。”
下行的电梯里,空气有些沉闷。
几分钟后,电梯无声无息地停了下来,它的门吱呀一声再次打开,露出其后一条黑暗的,有着许多房间的走廊。
这里……看着不像什么正经地方。
一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秘书带着一女来到其中一间房门前,打开,指了指里面,语气有些怪异地说道:“他就在里面,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一女犹豫了一下,探头看向房间内部。
她看见了一间病房,与里面一个全身插满输液管的男人,他躺在一张摆了大量医学仪器的床上,睁着眼对准天花板。
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