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有钱接受治疗的第二天,一个偏僻的小巷里,一伙特务挤在半人高的石墩子后面。
五。
“哒哒哒哒哒!”
石墩子对面,一挺机枪猛烈地喷吐着火舌,子弹像暴雨一样倾泻在矮小石墩之上,飞舞的弹片与纷飞的石屑相互交织,似乎想将这群特务死死压在石墩后面。
“瞧这火力,”一个特务端着枪紧贴在墙壁上,和同伴聊着天,“他们肯定有在干违法犯罪的勾当。”
“比如走私军火?”同伴猛地挺身,在枪林弹雨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点死了对面一个戴着墨镜的西装男,而后又闪电般缩了回来。
“哦呼,刺激。”
要说他们在做什么,他们正潜伏在一个黑帮组织里搜寻他们的犯罪证据,结果被发现了,被围攻了,然后就不得不和黑帮正面对射起来了。
嘛,不过有两个好消息,一是他们不用再花时间花力气去搜寻犯罪证据,二是对面射不过他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机枪后的男人和他的同伴双目赤红,在一地尸体里疯狂地大吼着,像是要扣断手指般拼命扣动着手中的扳机,徒劳地射击着那个厚重的石墩。
石墩后的特务一丝不乱,有条不紊地将剩余的黑帮一个个射杀。
他们的老大早就跑了,机枪手现在非常地恐惧,他根本不敢停下射击,一旦作为主力手的他停止射击……
“咔哒。”
子弹链上最后一颗子弹消失,击针打在空处,发出了如男人那突变的脸一样苍白的声音。
“哈、哈哈,开玩笑吧。”男人笑起来,眼泪和鼻涕一起涌出,手指仍在不断扣动扳机,发出“咔哒咔哒”的空响。
漆黑的枪口映入他的瞳孔。
“砰!”
四。
鲜红的血泊上,只留下一地的尸体和一挺枪管发红的机枪。
几位特务踏着血泊走近,并不整齐的脚步踏出一朵朵凌乱的血花,其中一个半蹲下来检查地上的尸体。
“那个老大跑了。”他说道。
刚刚迎着子弹开枪那人顿时用手肘捅了捅开口聊天那人的腰,埋怨道:“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天天回局子签到打卡,我们那完美的潜伏怎么会被揭穿。”
“那、那能怪我吗?要是没有出勤率哪来的年终奖金!”
“不要为自己的失误找借口,自己犯的错就要自己承担,今后三周的饭钱你自己主动承担。”
“啊呸!什么叫我的失误,明明是你先拜托我帮忙签到打卡的!”
“咳咳咳!你说什么?风太大了我听不见。”
三。
“行了行了别吵了,”刚刚蹲下来的人不耐烦地说道,“那个老大跑不了,抓住他就什么事也没有。”
“好~~的队长。”二人立了个歪歪扭扭的正整整齐齐地应道。
这时队长看着他们,沉默了一下,问道:
“另外两个人呢。”
二。
当着二人的面,刚刚还有些严肃的队长直接消失了。
一。
原地只剩下一个人还孤零零地站着,有些没反应过来。
零。
“扑通。”一道人影从小巷口后倒了出来,他的头从脖子上脱离,在地上咕噜噜地滚着,撞在了墙角上。
这是刚刚逃掉的老大。
……
前台小姐姐在柜台后专注地打着游戏,现在双方都到了关键时刻,成败只在这最后的一着。
自动门无声滑开,一伙五人鱼贯而入,未和小姐姐打招呼就直接掠过了她。
而小姐姐仍在低头打游戏,并没有发觉。
呵,像她这样万一领导来查视就完蛋了。
……
现在是午餐时间,三男和一女在食堂里一起吃饭,二男还在睡觉。
“二男又在哪里睡觉了?”三男夹起一根豆荚,有些随意地问道。
“他也不一定在睡觉,很多时候他只是闭着眼睛懒得动而已。”一女先是说了一句,而后答道,“我不知道,你和他不是合租在一间房子吗?”
“他并不总是在房间里过夜,这要看他在什么地方入睡,像昨天他就没在房间里睡觉。”
一女“哦”了一声,喝了口汤,问道:“上次看见他是在哪里啊。”
“我记得是在小超市外面的长椅上,”三男想了想说道,“在我们把他搬回出租屋之后他就醒了,我离开之前他让我背着他去买了一点零食,他在那里喝了一瓶饮料就躺在那不动了,像死了一样怎么叫也叫不醒。”
“吼。”
医生端着餐盘与他们擦肩而过。
这里的工作餐非常不错,虽然不是这里的员工,但好歹是被拜托的人,医生有资格也乐意在这吃午饭。
医生一边走路,心里还一边想着不久前的交谈,没能注意到迎面走来一个男人,而对方刚巧眼神也有些涣散,两人“咣叽”一下撞在了一起,菜叶鸡腿汤汁顿时撒了一地。
“哎哟!抱歉抱歉,我刚才没看路。”医生退了两步,站稳身子就开始慌慌张张地朝对方道着歉。
“没事。”对方说道,在脖子上捋了一下,医生注意到他把刚刚露出的一点银光按回了衣领里。
发现了医生在看什么,对方笑了笑,道:“这是我妻子送的银色项链。”
“你想看看吗?”
……
对爱伦·爱德华兹的记录:
第二天:
这是第二天,基于第一天的交流,我认为我已经对这位爱伦先生有了初步的了解,所以今天我打算对他的人格进行进一步解析,以便接下来能进行恰当的治疗。
今天谈话的开头,我狠狠地夸了爱伦一顿,他浮夸地抬起了头,似乎在做用鼻孔看人的动作,以此向我表示他正非常得意。
我顺势问了他一些深奥的哲学问题,他给出了相当有深度的回答,我想他对这个世界应当有着极其深入的了解与思考,他的思想深度是我从未见过的。
当我问他认为自己应当如何死去的时候,他回答:“只要不是死在没必要的地方就好。”
这个回答,我既无法做出评价,也无法判断是真是假。
我在之后的聊天中用了许多的手法,比如反复提及同一话题,我发现他并没有表现出曾经谈论过同意话题的倾向,反而就同一话题给出了没有一丝偏差的回应,但在面对同一问题时却会给出不同的答案。
举个例子,我与他讨论人生与人格的关系,只要我的回应没有大的偏差,他的回应也不会有偏差,而我问他十几遍他叫什么,他却会一一给出十几个不同的答案,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撒谎行为。
基于这个,我询问了他是否有在撒谎,他坦然回答“有啊”,在这方面显得十分诚实。
我突然觉得之后的交流会轻松不少。
结合今天的各方面谈话内容,我发现了一件事,这个爱伦似乎从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过,不,这个描述有些不准确,让我想想……
对了,他从来没有直视过我。
请注意,我并不是在说他傲慢,我是在说……唔……
好像在他的世界里,我只是一枚石头,他没法很好地认识到我的存在,但是会像抬脚跨过石头一样同我交流。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人格好像有些单薄。
……
二男合拢档案,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