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坏人,当然,我很清楚。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悠扬的乐声飘摇,一位位绅士小姐在舞池中跳着高雅的舞步,宾客交加,觥筹交错,整个大厅都散发着欢快的气息。
这是总司小儿子的生日宴会,同时也是一场常见的交际舞会,小儿子倒是穿得正正经经的,但他显然对大人的这些事情没兴趣,他的眼睛在人群里转来转去,希望找到自己父亲的身影。
他没有找到,一如既往。
在大厅偏僻角落的一个小房间里,他的父亲被人捆在一把椅子上,衣衫不整,面色惶恐。
“你、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一女靠在门上,侧着头,耳边是大厅里的欢快舒雅,眼前是一个狼狈不堪惶恐不安的中年男人。
银白色的手枪灵巧在指尖打着旋儿,一女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想要知道你们军队的确切人数,兵种分配与武装强度。”
这、这是要我叛国啊!
男人惊恐地低下头,牙关打颤,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他竭力保持冷静,但两腿却不住地发抖。
“我、我们与贵国一向交好,也绝无不轨之心,贵国、贵国打听这个是想要,呼,想要做什么?”
一女没有看他,答非所问地道:“我不是外交大使,而是特务,而且没有隐藏身份,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乖乖配合,你的妻子和孩子还能无事,如果你不配合……”
“不要说谎,机会只要一次,你自己好好把握。”
他没有选择,因为他是个普普通通的人。
甩了甩手上的血,一女从男人的衣服内兜摸出了一个魔方,一个在平凡不过的玩具,与男人的身份一点也不匹配。
“送给亲爱的小阿吉瑞亚?”
男孩四下找了几圈找不到人,不由泄气地坐在舞池边缘的用餐区,拿着一根甜筒“吧唧吧唧”舔来舔去。
“小阿吉瑞亚?”
一声呼喊让他抬起了头,看见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不远处打量着他,他不由问道:“你是谁啊?”
一女捋了一下头发,没有回答,反而拿出了一个魔方,说道:“这是你父亲送你的生日礼物。”
小阿吉瑞亚接过魔方一看,上面贴着一张小纸条,写着:送给亲爱的小阿吉瑞亚。
“他人呢。”小阿吉瑞亚问道。
“走了。”
“……嗯。”
一女没再多说,径自离开了大厅,两个门卫无聊地站在门口守门,一女也没理他们,跨上一辆摩托,扭动把手,在引擎的轰鸣声中扬长而去。
冷风迎面打在脸上,一女冲着耳机问道:“有人进出舞会吗。”
耳机里传来应答:“没有。”
“那就炸吧。”
刺目的火光在她的背后升腾而起,滚滚热浪从身后扑来,向着前方铺去。
舞会上的人全都要死,这是早就确定的事情。
“……”
……
一个上下身比例严重失调的无头壮怪一拳砸出,一女将长棍竖起一格,顿时感觉像是被一个几吨重的摆锤给锤了一下,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
“噗!”
一女砸在一个小怪物身上,一人一怪打着滚翻了出去,一女一个没忍住喷了一口血。
不等她回过劲来,那失调怪物一个起跳扑了过来,一女当机立断一棍顶在小怪物头上,在小怪物的哀嚎声中将另一头对准了失调怪物的腰腹。
“噗——”
棍头深深陷入怪物细小的腰腹,另一头直接碾碎了小怪物的头插进了地面的肉毯里。
“——!!!”
感到怪物一下僵住,一女将棍用力一顶将怪物顶地歪斜,接着用力一抽,再一砸,将怪物的腰“噗”一下抽成一团血雾。
分离的上下两端身体尚飞在空中,一根利刃已经划破肉体向着一女直刺了过来。
一女的耳朵微微一动,长棍架住利刃,整个人向一侧弯曲,手上长着利刃的怪物被长棍带着扑向了一女的后方,此时另一只一模一样的怪物正悄无声息地从她背后突刺而来,两只怪物就这样“噗”一声惨烈地插在了一起。
一女完全没有去看结果,她的身子略微一正就向岔路口冲了过去。
这里的怪物看起来确实不多了,它们没有一窝蜂而是一只只地赶来,零零散散而且强度不高,也许,说不定……我一个人就可以把这里的怪物全部拖住。
“噗呲!”
一点侥幸刚刚升起,从肉壁里突出的尖刺像长枪一样贯穿了一女的腹部,一女瞳孔一缩,“咔啪”一下咬碎了一颗牙齿。
“……呼。”
她脚下用力一踏,将那未知的怪物从肉壁里整个拔了出来,一棍抽碎它的头部。
“咳咳咳!!唔……”
一女将尖刺用力拔下,鲜血喷涌而出,连内脏都差点流了出来,她撕开破破烂烂的衣袖,在腹部缠了几圈,死死打了个结。
“呼……呼……呼……”
没问题,我还可以继续。
一女没有过多停留,继续在无止尽的迷宫中狂奔,一边跑,她一边拿出了一管自动注射针剂,二话不说往依旧雪白的脖颈上插去。
“唔!!!”
针管自动注射,昏黄色的液面快速下降,周边血管暴起,一女痛苦地睁大眼睛,眼白中映出密密麻麻的血丝。
随手扔掉针筒,一女喘息着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一个特殊的怪物正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前。
那是一个与人类几乎没有差别的修长人影,身上穿着修道士般的黑色袍子,一根根极度sm的拘束带缠绕他的全身,全封闭的灰铁面具扣在脸上,中间的铁条交叉呈十字型,灰白色的长发在他的身后披散而下。
他的双手戴着黑色手套,手中各自握着一把黑色尺子般的朴素长剑。
这是什么?!一滴冷汗顺着一女的额角滑下,剑士?
冷汗缓缓淌下,一人一怪静静伫立,远处一只只怪物不断赶来,但它们没有前进,反而一个个停下了脚步,好似恐惧般开始焦躁不安地原地踏步。
在汗水脱离下巴滴落的一刹那,剑士动了。
他猛地向前一踏,左手长剑在一瞬间划出,剑刃切开水滴笔直地停在了一女的肌肤之前。
长棍与剑不知何时死死地抵在一起,一女奋力地握着棍子,但下一刻剑刃收回,另一只剑以同样可怕的速度划了过来。
“!!!”
一女再次奋力一顶,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剑士毫不犹豫再次收剑换砍,他以极快的速度发动斩击,剑刃的寒光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如花蝴蝶般美丽的流光,那鬼畜的速度在一秒钟内竟然砍出了三十多击!
那些怪物在短暂犹豫后狂吼了一声,向交战双方傻不拉几地冲了过来。
剑士显然没有照顾它们的意思,飞舞的剑刃没有任何迟疑地将扑过来的怪物统统砍成了碎块,在肉与血的交错中,他压着一女一步步大踏步前进,一女被剑刃压得一步步后退。
没问题。
在极高频率的机械斩击中,一女渐渐感到适应,在压迫感即将达到极限的一瞬间,她一脚踢出踹在了剑士的腰上。
剑士顿时弓成了虾米,巨大的力道顿时将他踹地飞了起来,在那一刻,长棍化作半月从下往上砸在了剑士下巴上。
剑士直接像风车一样飞了起来。
在那一瞬间,剑士从飞起到落下的每一步都出现在了一女的脑海中,一整套完整的连招已然生成。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她看见剑士身子灵巧地一翻,像是下蹲般踏在肉壁顶部,双剑十字交叉蓄在身子左侧。
他……在……
剑士的身子在一刹那间消失了。
“……”
左脚,腰腹,脖颈,右臂,四道巨大的切口在一瞬间出现在一女的身上。
“……”
好像……已经结束了。
感觉跑了挺久的啊。
她无力地倒下,鲜血从创口中汩汩流出,剑士在她身边缓缓起身,随手甩了一个剑花将血迹甩去,最后一个怪物刚好在这轨迹上,被随随便便地切死了。
剑士:“……”
他抬脚准备离去,突然,一个硬硬的东西抵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
子弹上膛的清脆声音响起。
“砰!”
绯绯色思恋。
一女收起枪口,吹了一下,剑士的头直接破了个大洞,脑花像真的花一样喷在了地上,他晃了两下,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剑士很强,可惜蠢了点。
按着脖颈上的致死伤口,一女颤颤巍巍地撕开衣摆,缠在了上面,汩汩的血不断涌出,一下就将那轻薄的布料浸透。
好像……没什么用。
她无奈地捂着脖子,拖着几乎等于断掉的手脚继续前进,她完好的左手握着棍子,将冲上来的怪物抽死。
她还可以继续。
她又遇上了一个洞,没有迟疑,一女一头扎了进去。
洞的另一边不再是走道,相反,这里温度极低,一排排冰冷的金属货架立在肉室之中,货架上放着许多的瓶瓶罐罐和一些奇奇怪怪的器械。
一女被吐了出来,狼狈地摔在地上,她抬头看去,发现瓶罐里装了一些生物器官一样的东西和一些奇奇怪怪的液体,而那些器械,有些和医疗器械很像,有些则完全看不懂。
一女慢慢走着,血流到地上,被残肢拖画,留下长长的痕迹。
我……还可以继续。
到了一道人影站在货架的尽头。
是二男。
他看着一女,缓缓叹了口气,道:“队长,你变成了这副样子啊。”
一女此时已经说不了话了,勉勉强强翻了个白眼,从头发里摘下一个小东西,递给了二男。
迷你摄像头。
“……给我吗。”
“……”
“真是……”二男接过摄像头,把玩了几下,面色变得有些怪异。
他抽出短剑,一剑刺进了一女的胸膛。
“…………”
“?”
一女缓缓抬头看向二男。
“队长,你怎么这么缺根筋呢。”
二男叹了口气,松着力,引导一女靠着墙慢慢滑落:“你是个好队长,很好的队长。”
“但是可惜,你太碍事了。”
“你这样麻烦的人,不能再和他碰面了。”
一女的胸口一空,头无力地垂了下去,二男的鞋子和光一道慢慢地消失在了视野中。
世界变黑了……?
对了,是我死了。
看来……没法继续了。
最后的血,在地上慢慢蔓延,慢慢蔓延,顺着她一路留下的血迹,慢慢蔓延。
献给她一路杀死的七千九百六十四只怪物。
……
“嗯……”
秘书看着一女的档案,面无表情地转着笔。
“你是个警察吧……而且是很厉害的警察,前途无量啊……为什么要主动申请转为特务呢。”
一女坐在不大的椅子上,同样的面无表情。
她回道:“没什么,只是这种工作更适合我这种人罢了。”
这种坏人。
对,像我这样的……
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