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
“天地未开,世间一片虚无,直到有一天,‘无’里诞生了最初了两位神。”
“‘无趣’,一位神这样说道,‘这个世界需要更多色彩。’”
“‘可。’另一位神如此应允,而后世界便诞生了。”
“‘无趣。’那位神又这样说道,‘这个世界需要更多活力。’”
“这回另一位神沉默了,但开始的那位神却自己笑了起来,祂手一挥,创造了生命。”
“生命诞生后,世界便有了活力,神为生命创造了规则,划定了伦理,又赋予他们智慧。”
“但有了智慧后生命便开始了战争,神明很苦恼,祂便又划了一个额外的世界,把那些掀起战争的、强的、危险的生命关起来,并告诉他们……”
“‘你们无需再战争,出来的那个便是主宰。’”
神父合上手里厚厚的教典,微笑着看向教堂里看起来乖巧听课,其实小动作不断的孩子们。
“那个额外的世界,便是我们脚下踩的这片大地,也被这片土地上的生命称为……垃圾桶。”
“我们是垃圾吗?”一个小胖子举起手问道。
“也许,”神父用手势示意他放下手,“至少你们的祖先是。”
“等一下……莉莉人呢?”
“她逃走啦!”小胖子又举起了手,大叫道。
“……是吗。”
……
今天……天上没有雪,至少暂时没有,那个灰暗的天空中只有一条伤口般长长的痕迹,一闪一闪,散发着淡淡的鲜红光芒。
如雪般洁白的女孩坐在石质的台阶上,低头阅读着摊在腿上的书。
忽地,她耳朵微微一动,合上了手中的书,一阵脚步声传入了她的耳朵。
一个头发苍白的男子沿着山路捨级而上,人未到,那讨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哎呦哎呦,看看这是谁啊,这不是我们可爱的应该还在上课的莉莉吗,怎么坐在这种地方?”
“等你。”莉莉平静地说道。
“……”
“你等我也没用哦。”南余停在莉莉身前,弯下腰调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想看看莉莉不满的神色,“昨天我已经炸了一次厨房了,今天我说什么都不会再做饭了。”
可惜莉莉没有反应,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南余只好撇了撇嘴直起腰来,推攘着莉莉:“走走走,快进屋,外面风大。”
待莉莉起身,南余抚摸着自己的咽喉问道。
“话说阿弗你会做饭吗?”
南余的右眼像是被滴了一滴燃料一样霎时变得血红,一颗青色的眼瞳化为了金黄色的兽瞳,一道略显狂乱的重音响了起来。
‘我叫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你再叫我阿弗我就……不理你了!’
“会做饭吗?”南余重复道。
‘不会。’
“祂在撒谎。”莉莉这时淡淡地插了一句。
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
“哎呦,阿弗你不错啊!”南余一拍手,乐呵了起来,“以后做饭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怎么样?”
‘但是我和你用的是同一具身体。’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这样说道。
南余:“……”
“饭不饭的之后再说吧,莉莉走快一点啦,等会寒潮就要来了。”
寒潮,是风雪的化身,它带着极致的冰冷与狂风,泛着灰白的色彩,像是通天的壁垒一样从天际的那头滚滚而来,又呼啸而过,有如一只骇兽般在大地之上四处游荡,无休无止。
“我们家没菜了。”莉莉顺从地牵着南余的手,提醒道。
“那今晚先去神父那里蹭饭吧,顺便从他那拿点菜。”南余无比自然地应道。
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冷笑一声,眼睛里的血红色迅速褪去,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你说神父家还有鱼吗?”
“院子的水缸里还有三条。”
“今天我们把它们都吃完吧~~”
“好。”
神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继续给教堂里的孩子们讲课。
这个世界是个垃圾桶,垃圾桶里是没有未来的。
南余牵着莉莉从山上下来,一路上都是土和石头,没有一颗绿色的植物,只有一些干枯的树,它们像是渴望逃脱的死者一样向天空伸出扭曲的枝桠,迎着冷风微微摇晃,天的那头,隐隐可以看见灰白色的壁垒翻涌,以似慢实快的速度逼近。
荒凉,枯败,危险,毫无生机。
也还行吧,不错不错,可以接受。
等南余在一片废墟里找到那间有些破败的教堂的时候,神父已经下课了,他收养的那些孩子从教堂里蹦了出来,如风般从南余身边掠过,还有人冲莉莉打招呼,可惜莉莉没有理他们。
“寒潮要来了,别到太远的地方去!”神父从教堂里漫步而出,冲孩子们喊道。
“知——道——啦——”
“真的假的。”神父咕囔了一句,转头向南余露出了笑容,“啊,你好,亲爱的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最近过得怎么样?顺带一提啊,真的是顺带一提,你家莉莉刚刚逃课了。”
莉莉:“……”
“真的吗?太过分了!”南余闻言面色一变,对着莉莉怒目而视,“你怎么能逃课呢?”
莉莉抬起头看着他:“……”
“坏坏,罚你再做五百年家务活。”南余严厉地说道。
“欸,不要给孩子太大的压力嘛。”神父脸上的笑都快收不住了,和善地拍着南余的肩膀,“孩子做错事确实要罚,但是也要讲究尺度嘛对不对啊,哈哈……咳咳,这个力度嘛,还是要再减减,做三百年就差不多了哈哈哈哈。”
“你说得对。”南余立刻握住神父的手上下摇晃,感动地热泪盈眶,“你说得对啊!”
“不要这么热情啊,我会受不了的啊哈哈哈哈……”
莉莉:“……”
有时候她觉得这两人已经疯了。
“话说……”南余面色一正,“你这里还有鱼吗?”
神父也面色一正,注视着南余的眼睛说道:“没有了。”
“哎哟~~我们俩谁跟谁啊……你还有对不对。”
“没有。”神父斩钉截铁地说道。
“院子的水缸里不是还有三条吗?”一个一蹦一跳路过的小胖子疑惑地问道。
神父:“……”
“呼——”
冰冷的寒潮呼啸而过,视野内的一切变得狭隘又模糊,漫天的雪遮住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光,好似使得黑夜降临。
教堂向西,三千公里的雪山上,一辆血红的豪华马车停在一个城堡前面,一众娇媚的侍女齐刷刷跪在车门前,抬手悬在半空,组成一条简易的台阶,一位苍白的男子恭敬地拉开马车车门退到一边。
一个幼小的女孩从马车里钻了出来了出来,赤/裸的小脚傲慢地踩在侍女搭出来的台阶上,风雪好似长了眼睛一样纷纷避开,黑色的秀发披落在她同样漆黑的洛丽塔上,瓷娃娃般白嫩的小脸上挂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她看向破开的大门,碧绿的眸子里微微透出一点懵逼。
“这里不是有一个血族的据点吗,那个勾结外族的叛徒呢?”
那位男子恭敬地跪在地上,闭着眼睛连头也不敢抬,答道:“真祖,我们检查的时候发现这里好像废弃了已经有几年了。”
真祖不悦地皱起眉头:“那个叛徒跑了?”
“大概是死了。”
“是吗。”真祖松开眉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男子,转身回到了马车里,细软的声音幽幽地响起,“希望你不是在包庇你的子嗣,公爵先生。”
“不敢。”公爵的头低地更深了。
“另外,猎杀那个叛徒的人好像就住在附近。”
真祖在车厢内一手撑着脸,一手把玩着自己的头发,了无生趣地应道:“哦?那就去看看吧。”
“尊命。”
公爵关上马车翻身坐上了车夫位,一应侍女保持着下跪的姿势沉入黑暗之中里,公爵迎着风雪一扬马鞭,抽在了骨头组成的马身上。
“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