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千里袭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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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有位生者从沉睡中醒来,他的面前站着一位死者。

  “我是谁?”他向死者问道。

  “所有死者的王。”那位死者说道。

  “但我还活着。”

  死者没有回话,指了指他的胸膛,那位生者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胸膛上有一个空洞。

  “我的心呢?”他问。

  “不知道,你很需要它吗?”

  “对,我不能没有心。”

  “那我们就是你的心了。”

  说完,死者就钻入了生者胸前的空洞,他的脚离开地面,下面粘着仿佛无穷无尽的阴影,跟随着那位死者一齐钻入了生者的胸膛,如海如渊的阴影填满了空洞,安详,平和,生者闭上了眼睛。

  “你们要我做什么?”生者问。

  “你想做的任何事。”祂的心说道。

  “……”

  死灵大君高坐在枯骨王座之上,手中拄着一把狰狞的大剑,全身都在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祂沉默地盯着王座前的那个人。

  是神父。

  神父向祂行了一礼,咧开了嘴,冲祂露出一副怪诞的笑容,这么说道:

  “钥匙出现了。”

  ……

  死灵的大军在荒原上疾驰而过,划开了永恒不变的灰暗天幕,像是要告诉所有生者,世界,终于要开始转动了。

  ……

  教堂,深夜,南余带着莉莉把神父从床上拉起来做了一顿夜宵,他们坐在神父房间的一个小桌子上,点着一根蜡烛就着并不怎么丰盛但足够精致的晚餐。

  突然,南余夹菜的动作一顿,神父立刻关切地扭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

  南余深深地看了一眼神父,摸了摸莉莉的头,莉莉抬起头疑惑地看他,嘴巴里还在快速地咀嚼食物。

  “我有事出去一下。”南余对她说道。

  “……”莉莉咽下食物,但是没有回话。

  “姑奶奶,等一下记得给我留点鱼。”

  莉莉不置可否地咕噜两声。

  “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依旧没有得到回应,南余怒而搓其狗头,而后趁她没反应过来唰一下闪出了房间,留下一脸懵逼的莉莉和神父独处一室。

  ‘我闻到了欲望的味道。’

  南余踏出了教堂大门,他手一招,大剑落入手中,他在空中呼呼挥了几下,微微调试了一下手感。

  ‘那个神父不可信。’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说道。

  “嘘,阿弗,你听。”南余没有回复,只是这样说道。

  ‘?’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有些莫名其妙。

  忽地,南余平举大剑,在面前的空气中猛然一划,高喝道:“去听消亡的声音!”

  “——!!!”

  死灵大君一抓缰绳,将战车前两匹战马勒地高高扬起前蹄,下一刻,不可名状的冲击一掠而过,亡灵的海潮一沉,大片的骸骨刹那间崩塌化为一抹尘埃。

  “呜——————”

  高昂的号角声吹鼓而起,死灵大君高举大剑,一群披着法袍的骷髅——巫妖一齐将法杖拄到地上,随风飘散的亡灵宛若时间倒流一般恢复原状。

  死灵大君再将剑往前一指,发出了无声的宣言。

  敌人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海淘般的狂笑汹涌而至,在天与地的交界之处,南余手拖大剑,面容扭曲,一只眼睛眼拖曳出摄人心魄的红芒,大踏步而来。

  ‘啊——对对对对对,我都忘了,就该这样,就该这样才对啊哈哈哈哈哈哈!’

  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讨伐战,开始。

  “呼!”

  骸骨的巨龙切开大气呼啸而至,却在一刹那间分崩离析,大剑回旋着飞出,将碰到的一切东西打得稀碎,狂风呼啸沙石飞旋,大剑宛若飞舞的日轮般以碾压的气势向着排头的死灵大君飞驰而去。

  “!!!”

  死灵大君将手中的大剑猛地往地上一插,剑刃穿透战车钉死在地上,下一刻便与飞舞的日轮相撞。

  “轰——”

  巨大的冲击波激荡开来,死灵大君身上缭绕的火焰被席卷的风吹得游曳起来,在那冲击的中心,一只手爪破开风壁直接穿透了死灵大君的胸膛,带出丝丝黑色的烟气。

  不对。

  南余面色转冷。

  这只是一具空空的躯壳。

  两排青黑色的巨大牙齿在下一瞬破土而出,一张数百米长的巨大人脸一口将南余和死灵大君的假身吞了进去,数千巫妖一齐挥手,一副内附无数锋锐尖刺的狰狞黑棺自虚空中浮现,大量冰冷的铁索从中喷涌而出,将地下的人脸一把拽入其中,夹着无数尖刺轰然合拢,黑色的光球无声地将其包裹,数不清的阴影尖刺从虚空中伸出,霎时将它贯穿钉死,弓兵,死亡骑士,阴影之狼等等等等所有死灵生物的远程攻击在下一刻将其集火,最后尸骸巨人伴随着大地的震动一脚踏出,巨大的剑抡出炽热的烈焰在黑球之上一掠而过,耀眼的豪光猛然爆发,将昏暗的世界映照地宛如白昼。

  时间……好似被拉长了。

  巨人在眨眼间化为了无数的碎块,一把在天地间显得极为渺小的大剑自高空滑落,坠入大地。

  地壳在一瞬间被撕裂了,地面像是被按住的跷跷板一样以大剑落地点为中心猛地翘起,无数的亡灵与尘土一齐被抛飞起来,如雨点一般稀里哗啦地落下,在这尸骨的大雨中心,南余拔起了插在地上的大剑。

  “太过悲哀了。”他呻吟起来。

  “太过悲哀了啊~啊~啊~啊~啊~~~~!”

  断裂的地面在下一刻炸裂,无数的亡灵发出嘶吼,无论是飞在空中的还是陷入地底的,具都挣扎着向南余挥舞手臂,拼尽一切地靠近他,撕咬他,想要将他撕成碎片,但换来的却是无情地剑刃,碾压的暴力,那飞舞的人影伴随风沙于尸群中轰杀,骨血与土的龙在纷飞的肉块、沙石与狂风中自由地舒展身躯,在大地上翻腾,盘旋,跃动,带来无穷无尽的消亡。

  细细密密的诅咒缠绕在南余的身躯之上,那是来自于每一个消亡的死者最后的怨恨。

  “~——~~—……”

  黑色的碟带在老式的留声机上缓缓旋转,古旧的喇叭里慢慢流出空旷又遥远,并且难以辨认的声音。

  那是乐曲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化为灰烬吧渣滓们!”

  亡灵的海潮剧烈地翻涌、席卷、聚集、破碎、消亡,它们尖啸着涌向死灵大君,化为了祂的一部分,令祂全身的骸骨更加地狰狞、扭曲,拱卫着祂向南余挥出了破开风潮的重拳。

  “——————”

  那一拳踏踏实实地轰在南余的身上,令南余面上狂笑一滞,像炮弹一样呼地飞了出去,砸在地上呼啦呼啦飞速地翻滚,而后轰地砸进一座大山里。

  “咳咳咳咳,呜哇,飞了好远。”

  南余咳嗽着爬了出来,扇了扇手掌,一身漆黑的恶毒诅咒像是水波一样微微荡漾。

  毫发无伤。

  “咚!”

  无比巨大狰狞的死灵大君轰然砸在他的面前,骸骨的大剑高高扬起,喷发出刺目的蓝色火焰,骤然落下。

  无穷的火焰钻入大地,在数千米的地下涌流,而后化为一根根火柱挤裂地面,喷涌而出,像是拉开了厮打的序幕。

  毫发无伤的南余手中大剑自下而上重重抡在死灵大君下颚,气浪爆发,将死灵大君打得高高地飞起,而后脚下重重一踏,瞬间便跃上了高高的天空,正面被死灵大君一剑拍在脸上。

  “咔……咔咔咔。”

  南余脸顶大剑,踩着死灵大君的胸膛强行正过脸,在天空中与死灵大君极近地对视。

  “对。”他说,“就是这样,来啊,将剑插入我的胸膛,砍下我的头颅。”

  “轰!!!”

  两位罪人直直坠入大地,就像石子落入水面,剧烈的冲击轰然扩散,而后又猛地一沉,冲天的沙石喷涌而出。

  “呜呜呜——”

  无边无际的死灵的大军再次涌了过来,却在靠近的一瞬间被轰碎,两位罪人彼此挥舞大剑,互相殴打,从地上到天上,一股又一股的冲击不住扩散,震耳欲聋的轰鸣不断炸裂。

  大地在不住哀嚎、翻转,破碎,幽蓝色的火焰泼洒,海潮般的亡者批量化地死去,而后又化为一道道漆黑的诅咒盘旋着缠绕在南余身上。

  “太好了!太好了啊,我好感动!”南余挥舞大剑,在空旷的乐曲中兴奋地抡舞。

  “好~棒~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咔。”

  那不紧不慢的音乐声,伴随着一声好似异物卡住的声音,突兀地消失了。

  “……”

  南余的动作停了下来,他颤抖着,对继续冲过来的死灵大君扯出一个笑容,而后忽地喷出一大口血,全身寸寸爆裂,无数的诅咒呼啸着钻入他的躯体,霎时间侵占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呼!”

  幽蓝大剑呼啸着劈在他的肩上,一瞬间将他从天空中击入大地,在剧烈的震颤与烟尘的咆哮中推平破烂的大地,将山峰海流全部吹飞,轰出一个足有数公里之巨的大坑。

  “噗哇,咳咳咳……”

  南余喷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再也不复毫发无伤的模样,破破烂烂,双目无神地倒在大坑底部。

  “非常棒……”

  死灵大君呼啸着砸落,一挥大剑扬开烟尘,而后高高举起,大量的死灵,尖啸着涌来,纷纷投入其中,令大剑与祂举剑的手臂不住膨胀,直到最后一只亡灵消失,死灵大君的右手与大剑已是无比的畸形。

  “死吧。”死灵大君冷漠地说道,挥下手中的大剑。

  “翻转吧。”南余虚弱地笑道。

  死灵大君手中的剑轰然炸裂,在祂眼眶中骤然膨胀的火焰中逆流而上,轰碎了祂的身体,伴随着无数亡灵的尖啸冲天而起,高高地飞上灰暗的天穹,扩散、炸裂,而后慢慢归于无。

  一个面色阴郁的男孩噗通跪在南余身前,“噗哇”一下喷出大口的鲜血,扶着地面不住地干呕。

  “呼……呼……呼……”

  沉重的喘息声传入耳朵,男孩抬起头,南余支撑着自己那破烂布偶般的身躯一点点立了起来,数不清的诅咒仍在哀嚎着侵蚀他,苍白的发丝飞舞,天青色的眼睛慢慢下移,死死地盯着死灵大君。

  “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

  “阿弗伦兹德——”死灵大君狂吼,“奈特梅尔!!!!!”

  死灵大君与南余一同向对方挥出拳头,男孩的头像西瓜一样炸裂开来,南余的胸口也一下爆开化为漫天的血雾。

  南余……比较高。

  “咚。”

  男孩的尸体倒下,南余一下子跪在地上,大捧大捧的鲜血溅洒在地上,但是……他还活着,而死灵大君已经消亡了。

  “呼……呼……呼……该回去……吃鱼了。”

  南余说道。

  战争之罪——死灵大君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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