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光明总算划破了黑暗的幕布重又回到人间。许多人家已经推开门窗准备新的一天。
此时的冒险者协会大厅。贝娜已经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小时候奶奶讲的乡野奇闻异录不时地被回忆起来。
她十分担忧保存在柜子里的脑袋突然眼放绿光吼叫着冲她而来。
不过事实证明她多虑了。贝娜下意识地看了眼薇薇安,在光线还未照耀到这个小妞脸上时,她睡的正酣。
呼噜声一阵一阵的,真是太不淑女了……
贝娜又想起那个金发少年,委托只是要求提供线索,他却十分干脆地把整个事件给解决了。
而且明明是对抗穷凶极恶的罪犯完事后他怎么和个没事人儿一样呢?
贝娜拟定了诸多可能性。
最可能的一个是那个人是神的诸多化身之一。他下凡后看到世间不公,怜悯薇薇安这样可爱的少女,在愤怒之中惩戒了罪恶的杀人魔。并与少女摩擦出爱情的火花,可惜神的化身不能久留于世间,化身留下了神的信物(指黄铜手环)。别离之际坠入爱河的两人相拥着激吻。神痛哭着立下我定会归来的誓言,而后消逝在少女的眼前……
咦,总感觉哪里不对啊,不过故事集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贝娜,谢谢你,我先走啦。”在贝娜无限幻想之际,薇薇安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了,她笑着冲自己的朋友挥手。
“不要急嘛,先刷个牙,我帮你扎个头发啥的……”贝娜嘟着嘴说道。
“好吧。”薇薇安乖巧地点了点头。
…………
天已经彻底亮了,昨日雨后的彩虹挂在天边仿佛依稀可辨。
气温的逐日递减也象征着冬季即将到来,一阵风刮过。衣衫略显单薄的薇薇安不禁发抖。
她来到了手工街,粉色的瞳孔迷茫地望着周遭,也像是在注视这个世界。
右手腕上已经戴好了那位“信使”的赠予的黄铜手环,尺寸简直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薇薇安轻抚着手环,掌心传来一阵暖意,令她心安下来。
今天……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可不能无精打采啊!妈妈,外公,贝娜……
还有那位“信使”大人的柔和的笑容,大家都期盼着她能好起来吧……
即便是像信使大人,那样与她萍水相逢的人。
少女内心鼓足勇气与希望,眼神坚定地向前迈出了步伐。
突然,薇薇安身后猛地传来一股推力,她猝不及防得摔倒在地上。
两只手掌擦破了大片,殷红的血从伤口开始缓缓渗出。
“原来是你啊。”薇薇安抬头看去,一名身穿学院制服的脸型狭长少年站在她跟前冷漠地看着她。
“还真是找对人了。”学院少年冷哼一声。
“接下来你们两个不用动手。”
“是,戴蒙德少爷!”薇薇安身后一胖一瘦的两人齐声应道,就是他们刚刚出手推倒了她。
“听好,贱女人。”戴蒙德少爷俯下身来捏住薇薇安的下巴,迫使薇薇安抬头看他。
“我从灵魂的本质就看出你是个肮脏的货色,明白吗?”话音刚落,戴蒙德少爷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薇薇安的脸上。
这一下甚至蕴含了战技,薇薇安脸上的掌印鲜红地像是要滴出血来。
“你,为什么这么说我?”薇薇安咬着牙说道。
“还敢瞪我么?你这从骨子里烂透的女人将来……不,现在估计也就是充当油腻富商身下的玩物罢了,物以类聚。”
戴蒙德少爷语气里像是含着血。
“我劝你以后最好都别在溪谷郡呆着,你的存在败坏了我们学院的名声。滚远点,如果再让我看见你就不像这次这么简单了。”
戴蒙德少爷瞪着薇薇安,发出了最后的警告。
薇薇安没有流露出害怕,她咬着牙以倔强的眼神同戴蒙德少爷对视。
“再好的皮囊若是内在已经腐朽,便是神也会将之抛弃。”戴蒙德少爷叹道,像是神父对堕落之人的悲叹。
“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戴蒙德少爷扯着薇薇安的辫子将薇薇安的脑袋重重扣在石砖路面上。
“听好了!”戴蒙德少爷冲着四周一声大喊。本来就充斥着围观热闹的人群,此时开始骚动起来。
“要是有哪家铺子,敢收下这个贱货的话,就是和我们戴蒙德家作对,懂吗?”
言罢,戴蒙德少爷整了整制服的领带,潇洒地扬了扬精心护理的头发,带着两个跟班头也不回地走了。
薇薇安的额头摔破了,血一瞬间流了一地。她想,换在平时她肯定是止不住地哭泣的。
没人来搀扶她起来,众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很快这件事就将在溪谷郡流传出数个版本。
“这是戴蒙德家二少爷玩剩下的?”
“所以说女人脑子就是不好使,惹谁不好非要去惹贵族,真当她们是一个个公主了?”
“诶,有没有人知道事件经过,快和我讲一下。”
…………
“什么人啊!怎么能这么过分?”知道了事情经过的贝娜心里的愤怒如潮水般上涌。
薇薇安沉默着坐在她的身边,看她为自己处理伤口。
“希望不会毁容吧。”贝娜上下打量着薇薇安的脸,一次又一次。
这是贝娜的家,贝娜一家人几个月前就脱离了贫民窟,在外头租了一间房。价钱好说,但大多数房东都是打心底厌恶贫民窟的“贱民”的,当时贝娜的父亲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的这里。
“薇薇安,要是实在不行,以后就住在我们家里吧……”沉默良久,贝娜率先开口说道。
“不,你的父母一直都不喜欢你同我来往的,其实我已经做好以后的打算了……”
“薇薇安!”贝娜狠狠地拥抱了怀里的少女。
薇薇安怔住了,不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怀抱。而是她……从来没见过贝娜有过这样悲伤的神情。她以为她的好友已经将难过这种情绪从她的人生中剔除了。
“要怎么办呢?你将来自己这样一个人,到底要怎么活下去啊!”泪珠从贝娜的眼眶滚滚落下。
“没事的,贝娜……我没有什么行李,等会我就走,离开这里,到北边的城市里去。”薇薇安低声说。
“好……”贝娜抬起左手轻点薇薇安的鼻尖。
下一刻贝娜毫不犹豫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血的唇印吻在了薇薇安的脸颊上。
“那便带着这个吻出发吧……往后的日子里,你若身陷苦难,我便时刻行走在你的身畔,作你生命的一部分,佑你平安。别了,薇薇安……”
城门下,薇薇安再度回首,最后看了一眼这哺育了她16年的地方。
“薇薇安,其实我很想你留下……”
“也许这就是命定的分别吧,薇薇安,我会一直期待,期待我们再见的那天。”
“我也是这样想的,贝娜……”
一阵轻风吹过,薇薇安的低语终究还是埋没在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