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遇到的那些绿皮……”
“我知道你已经见过了哥布林,骑士领附近现在也经常遭受魔物的袭击。”
男人一脸凝重地说。
被打断了询问的克玛尔嘴角抽了抽。
“真没礼貌……”克玛尔嘟囔着换了个舒服的站姿倚靠在墙边。
“我叫你来有两个原因,让你来骑士领复命其实是议会的意思,委员们现在多数不希望你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早有预料。”克玛尔耸了耸肩。
“要不是你那骇人听闻的行径……”
“得得得!”克玛尔挥手制止了枫木接下来要说的话。
“明明和我差不多年纪,还用这种满是岁月划痕的皱脸和这样老气横秋的语气……你还是快讲吧,第二个原因呢?”
“任务开始前,你不是托我调查你的家人么?现在有了些进展,我想当面告诉你。”
“是关于我父亲的么?”
克玛尔挑了挑眉梢,问道。
“不,你有一个外婆,还有……一个比你小五岁,同母异父的妹妹。”
枫木几乎是犹豫着开口的,但他还是决定说出来。
见克玛尔有话要说,枫木于是抢在他的前头接着说道。
“得到消息之后我本意是不打算告知你的,北境的神圣家族弗利基亚家,我想你应该听说过。”
“略有耳闻。”克玛尔平静地望着枫木,似乎已经知晓他要说些什么。
“你的外婆曾是一位魔法协会认证的教师,叫做米娅·弗利基亚。你的妹妹因为天赋问题,目前在家族的处境不算很好,她和你长的很像,都有一对叫人印象深刻的褐色瞳孔,她叫阿曼达·弗利基亚。你的母亲在生下你几年后才结的婚,说到底,你的身上也流淌着这个家族一半的血脉。”
“艾莫拉的顶级家族,开国时便被授封领地,真要扯上血缘我相信艾莫拉多多少少几万个人都和这家族沾点关系。”克玛尔有些不以为意。
“你不想和我讲这件事的原因,是怕我激动,突兀地想要介入我妹妹和她外婆之间的生活藉此感受几十年来缺失家人的温暖么?”
枫木微微颔首。
“血脉相逢,自然是一桩幸事,但涉及到弗利基亚家,便没有这么简单。你下一个任务是再次出使艾莫拉公国,你有一个可以见见他们的机会,而你究竟想怎么做,最终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抉择,旁人无法干涉。”
“那么……说一说接下来委派的任务吧。”克玛尔沉吟着说。
“异界的恶魔将会率领他们的军团把这片大陆踏作焦土。在那之前,人族诸国要重新订立盟约建立起一致对外的统一战线,龙枪和我会留守在教皇国,你和幽梦一起前往艾莫拉,此行的目的是打开那座能联通整片大陆的传送魔法阵。六国峰会就定在这片骑士领召开。”
“明白了……还有一件事,能把这个交到艾尔手上么?听说市面上贩售的都是人工栽培出来的……”
克玛尔点了点头后从怀中取出一个袋子,雪花融成的水珠在沁蓝花青黑的茎叶之上淌溢。
枫木却出乎意料地摆手拒绝了他。
“不必了,炎痕骑士的身体确实需要经常调理,不过这次与他同行的是濯,你大可以放心。”
“啊?这……这是谁想出来的决定?”
克玛尔感到些许错愕。
“自然是议会,有什么问题么?”
“没什么,呃,就是觉得有趣。”
克玛尔不禁开始担心起他的这个好友来。
“是吗,没有别的问题的话我就送你去休息了,你身上血的味道相当浓郁。”
“那个绿皮……哥布林你还没有告诉我呢,还有恶魔,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枫木已然起身走到克玛尔的身后了。
“去寻幽梦吧,她会比我更详尽地告知你这一切。”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如布娃娃精致的女孩。
过长的紫金色长袍在地上拖曳,兜帽下,紫色的瞳孔亲切地注视着克玛尔。
女孩乖巧地坐在天鹅绒的圆形大床边上,这让克玛尔产生一种错觉,要是他有个女儿或许个头也已经这么大了。
“多么温暖,柔和的光,圣庭骑士,每一次在你身边都是如此令人感到心安。”
幽梦自然地舒展着她已久违的笑颜。
房间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催人入睡。
克玛尔在幽梦的身边坐下,任由她的小脑袋枕着自己的臂甲。
再一看,女孩已经安静地闭上双眼睡着了。
“……还是明天再问吧。”克玛尔对此似乎早已见怪不怪,他的手指轻抚女孩的额头。
“晚安。”四周静悄悄的,只有窗外寒风拂过的轻响,桌上有些暗淡的烛火燃烧着跳动。淡红色纱幕的环绕下,幽梦如同一个被众星拱月的小公主。
金发的少年为她盖好被子,随后步履无声地走出了房门。
………………
“啊!风啊,令人窒息,这样美丽的夜晚唯有海洋与星光永恒!”
甲板上,艾尔张开双臂试着拥抱整片夜空,潮湿苦咸的海风打在他的脸上如此惬意!
金黄明亮的圆月下,大船较为平稳地行驶在海面上,推开两道雪白的浪花。红发少年笑着,面上神情愉悦。
“炎痕,第一次见海吗?”
令人不悦的声音打身侧传来。
艾尔下意识地皱眉,他试图不去理会,然而后边那人是如此厚颜无耻地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呵呵……你还没睡呢?”艾尔勉强从脸上挤出几分笑容来,毕竟是同行的伙伴,倒也不好摆一副臭脸。
但如果可以真想让她滚远点。
他漫不经心地瞥了身后面带笑意的女人一眼。
心中叹息,要是和克玛尔一起去海克瓦尔度假……呃不,去出使公差,沙滩,日光,海景……多是享受呀。
“以前的事还是对不起啦,毕竟对你有点感兴趣嘛。”濯也靠在船的栏杆边上与艾尔并排,她扭头说着脸上带着歉意。
“接下来的行程里我会好好照料你的,就当作是恶作剧的补偿,怎么样?”濯歪着头浅浅地笑着,她对着艾尔伸出了手。
艾尔也转过头和她对视片刻。这眼神……真是颇有深意。
五指长而纤细,整只手如玉葱般白嫩,粉红的指甲盖上似乎倒映着亮光。
两手交握,触感柔软冰凉。
“那么,请多多关照。”
艾尔想把手抽回来,但却被濯攥得死死的。
艾尔突然背后冷汗直冒,这女人力气怎么这么大?
不过并非艾尔所想的那样,濯仅仅只是摊开了他的掌心细致地观察了一会然后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给你的药剂你都没喝吧?炎痕,要是这样待会你的鼻血可又要止不住喽。”濯的食指在艾尔的脖颈上下滑动,语气有些埋怨。
艾尔只觉得汗毛耸立,就在他思考要不要使用魔法赶开这个女人时。濯收回了她的手。
“同伴间还是要相互信任呀,唔,就叫我夏妮吧,没有姓氏,只是夏妮。”濯的笑容像是朵正在同时绽放所有花瓣的白兰花。
艾尔看着她的一颦一笑,觉得心率不受控制地随之共振。
等到她的在自己身边彻底不见,艾尔才惊魂未定地回过神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像是有股清凉的水流令他的全身心都放松下来。
罢了罢了。
看来也不是完全无法相处,之后只要同她虚与委蛇……
艾尔伸了伸懒腰,打了几个哈欠。
嘛,该休息了。
他抡着双臂哼着小曲地回到船舱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