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生命,只要它有求生欲,有存活下去的欲望,那么在面对可以轻易杀死自己的存在的时候,都会心生恐惧。
这是无可避免的本能,也许那些舍生为人的大无畏者能够控制这种恐惧的本能,但是这个空间里面的怪物自然不会存在这种大无畏者。
尤其是在陈如歌身上,它们完全看不到任何赢的希望。
一念之间,一个响指。
方圆几千米范围之内,化作静寂,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在这一瞬之间全部毙命。
就像有一只手划了一个圈,凡是踏入圈内者,便意味着步入了绝地。
陈如歌不惧群攻,那是因为他的群杀能力过于恐怖。。
无论是风息炎息的火焰屏障,还是死兆花这种完全自根源的强行抹杀,都意味着,只要扛不住这两种手段,那么来多少都没有用处。
尤其是后者,只要实力相差太过悬殊,那么无论他是几千几万,对于陈如歌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一念花开,一念花败。
所谓的数量,那就是个笑话。
陈如歌一个响指划出了方圆几千米的禁地,奔涌的兽潮停了,前面的怪兽哪怕被后面停不住的兽群踩成肉酱,也不敢再向前一步。
无数生灵生命凋零,散发的浓浓死气,让它们知道进去,就会死亡,
那是无数的同类,用尸骨在告诉它们,里面的恶魔,是何等的恐怖。
来自本能的恐惧,让它们身体僵直动弹不得。
恐惧是会扩散的,尤其是面对这种完全看不到任何希望存在。
所以当方圆几千米的死亡气息朝着四周蔓延的时候,那些奔涌的兽潮全退了,它们仓皇逃窜。
想尽一切办法,拼尽全力的远离这个地方。
它们不太聪明的脑子里,已经落印下了无边的恐惧。
恐惧支配着它们的躯体,向着外面狂奔。
哪怕外面依旧有着未知的存在,试图驱赶它们。
但没有任何意义,而且那个未知的存在已经意识到了,这些东西大概是不会有任何用处了,
也就不再扰乱它们的感知,放任它们狂奔而去。
此时它更关心的是那一座医院里有没有反应。
那座大概是400多年前,核战初期,塌陷进来的医院。
它似乎连接着某种未知的神秘,无论是桃花乡里的那群逃难者,还是北天国度里面的那些诡异龙血种,都对这个地方忌讳莫深。
不然区区活人,它又怎么会在乎呢?它在乎的只是活人的到来是否与哪座医院有关?
它在乎的只是活人的到来,为什么没有激起那座医院的反应?
要知道当初它可是在这里栽了一个大跟头,差点被一掌按死。
此时的陈如歌形若一个羊角恶魔,他浑身散发着火焰,巨大的手掌死死握着白目青鸟,
火焰和巨力同时作用,这只白目青鸟的躯体不仅烂了,而且熟了。
但是陈如歌感觉它还没有死亡,哪怕在它的身体上全无生机。
只是不等陈如歌更进一步动作,扰乱的风息告诉他,有危险,很危险。
他抬眼看去,只见天边浮现一轮怪异的大日,大日半边身子淹于地平线之下,就像即将落下的夕阳。
和夕阳不一样的是,它很大,超级大。
落下的那一半截,能将一整个城市覆盖。
一整个城市在它面前,就像巨人眼前的蚂蚁。
坠日之瞑,
那是一只巨大的眼瞳,眼瞳中央还有着一个人影,此时拉弓如满月。
长空中还有着黑色的气息流转,那是被陈如歌杀死的怪物的死气与怨念。
这些气息如同溪流一样,由四面八方汇聚于那个人影的手掌之中,形成一支黑色的箭。
被这支箭锁定,陈如歌眉头急跳,一股死亡的阴影从他心底升起。
这些景象在现实是无法看到的,它位于冥想层中。
显然敌方是试图一箭将陈如歌整个冥想层贯穿,直接从精神层面将他杀死。
所以外界看到的陈如歌一下就处于僵直状态,白目青鸟从他的手中挣脱而去。
同时破开的大地裂缝中出现一声龙吟,龙吟伴随着惊天的尸气,一条古老的东方龙尸。
拉着一具青铜的古棺,缓缓从地底飞出。
古老的威严横扫四周,虽然它的全貌还未现出,但是已经将全校师生压跪在地上,少有能站立者。
“这是什么?”肥胖的黄山跪在地上,脸色滑落的汗水湿了一地。
此时他连头都无法抬起来。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人甚至内腑出血直接躺在这个地上。
司空无忌脚下的大地,被他踩出了一个大坑。
无形的威压想要将他压跪在地上,想要他臣服,但他司空无忌怎么可能屈服
他咬着嘴唇,将嘴唇咬破,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滑落,将身上的白色衣服染红,
他的身躯被无形的威严压得佝偻,哪怕颤颤巍巍的,但终究还是未曾跪下。
未知的存在要按下他的头颅,要从精神层面让他臣服。
他甚至听见了自己骨骼的脆响,整个身体在恐怖的重压下,一点一点的陷入地下,大坑还在扩张。
“老子,不跪你。”司空无忌双手撑在自己的大腿上,他的手指抓破了皮肉,深深的陷入进了血肉之中,死死地撑起了自己的头颅。
弱小的躯体里,是不屈的灵魂。
老子不跪你,说不跪就不跪。
此时此刻他已全无形象,无比狼狈。
刘啸天单膝而跪,就在膝盖将要触及地面的时候,他看到了前面那个靓丽的身影,虽然如风中残烛,
哪怕五脏六腑都溢出了血来,那怕骨骼都碎了好几块,哪怕脸上满是痛苦。
但她依旧直立着,
“我不会屈服他的敌人,绝对不会,死也不会。”
刘啸天能够看清楚她的脸,她叫黎依依,是陈如歌的青梅竹马。
但是她柔弱的身体如何能够撑得住这种压力,拼了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不仅有刘啸天知道她到极限了,黎依依自己也知道自己到极限了,所以她看向了刘啸天。
嘴唇轻轻的动了一下,她早已无法发出声了。
但刘啸天听懂了她的意思,
杀了…我,我不可以,屈服于…他的敌人。
死都不可以。
她的话语让刘啸天心灵震动,明明柔柔不堪已经满是伤痕,为什么要如此支撑,明明只要跪一下就好了?明明只是跪一下啊!
为什么要如此决绝?为什么宁可死去也不屈服一下啊!
没人会怪你的,没人会怪你一个柔弱的女孩子的,陈如歌不会怪你的,他也不会让任何人怪你的,跪一下啊!屈服一下就会好的!
刘啸天嘴唇动了动,但这些话他终究是没有说出来,他看到了那个摇摇欲坠的女孩眼中写满了答案,
执拗而决绝,那是她的信念,那是她对一个人的爱,
依依,那是生死相依的意思。
一个女孩尚且如此,你刘啸天凭什么要跪?凭什么连一个女孩都不如。
给老子站起来,给老子站起来啊!刘啸天牙龈咬出了血,在将要跪下的刹那,死死的站了起来。
他佝偻的身躯在一点一点的挺直,那是他们这一代的血性,那是他们这一代的骨气,那是他们这一代需要撑起时代的脊梁。
他要将那个女孩救下,虽然他知道此时的他救不下,
但有人可以,那个万事都可以不在乎,却唯一在乎一个人的可以。
所以他站直了身驱,用尽全身的力气吼了出去:
“陈如歌,她快不行了,你还在拖什么?”
余音传出去了很远,在整个天际回响。
然后起了风,风中有着肃杀。
银月之上有一对黄金瞳,它看了过来,它在为这肃杀的风悸动。
同时行走在医院深处的陈如夜,回过了身来,
“比想象中还要激励呢!现在解开心链的你,我可应付不了。”
“去救她,”正在某处观战的卖报郎君,脑海中的报纸上浮现出了这句话。
虽然对于陈如夜的这个吩咐很不理解,但是丝毫不影响它按照吩咐行事。
只是贸然然踏入那个医院的范围…
然后它甩了甩头,他此时不正在里面吗?那还担心什么。
它取出了报纸,报纸变成了一张黑色的千纸鹤,卖报郎君化作一抹黑烟附着在上面,直接朝着学校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