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怨起皇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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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十五二十时,独领一剑,不名金池。

  少女初成韶华始,只观两京,难知乱世。

  说回贾伯慧此意为何,尚未可知,只是若照此种办法行事,他林大郎“散漫自在”惯了,每日皆在这二人注目下当值,实不能让人心安,于是忙圆滑道:“此次全赖李大哥指点,兄弟们齐心合力,下属不敢贪功……况且属下年纪尚轻,做事经验尚浅,奖赏升迁之事请将军、主母再三考较……”

  在场之人若说精明,贾伯慧这女中诸葛可算佼佼,岂会不闻这小子推脱之意多于客气。若是寻常净武卫弟子,能得军师赏识提拔,当是千恩万谢,可林少却淡淡拒之,倒引得有心人多看他一二。

  既如此皇甫夫人也不动神色,语气一转,直接回道:“……难得你年少谦虚,知进退,这般便升迁暂免……但回京做事儿就这么定了吧。你二人暂编入总府,明日清晨校场点卯听命……”后续也不再多言什么,得上将军准许,打发二人下去休息,准备他日另行安排。

  见这对师兄弟走了出去,贾伯慧转头看向自家丈夫,念道:“先前仲乙传书,只提及李晟主事,未重点说明这林姓护卫之事……本以为是个小小的随从,但以妾身方才观之,此子可能没这么简单……姓林的年轻弟子,又是近年派驻京外历练的,按理也是考核选拔的出众之人……容妾身多说一句,如所记无差,先前没有对此子的明显印象……莫不是有人假借身份,欲图诡事?”

  看了看身旁妻子貌美容颜虽还常驻,但或因操劳多心,加上时光无情,现也显出一些岁月痕迹,因此劝道:“……此子有些不尽不实之处,可这长久下来,并未对净武卫做出什么祸害事儿。那段怀昶段大郎也是我部中一人才,就算不以武见长,可心思细腻也非一般可比。若两年来有察觉什么可疑,早就回禀总府,将之法办了,不会把一个丁卫留任到现在……林欠虽有些偏邪,可一身本事在后辈中倒是不差,且还有一手改皮换面的技法,说不定逢那改易关键处就可以用到……若夫人实在不放心,我私下叫来李晟,命他多多监督,想来也无大碍……”

  见夫君如此说道,贾伯慧明其道理,自知趣不再多话,只是默默于心中记下一笔,重新衡量起各般变数,此乃她作为智囊的经年积累……所幸天下一等一的情报机构——“天策秘阁”就在辖下,正好改日得空去访,整理核对各处近期情报,才能更好辅佐自家上将军,应对时局……

  话说李晟二人告退,径直来到了偏院前,准备去侧屋收拾一下暂居歇脚之处,待明天早上点卯后,趁着近期无事,先告假往长安城内好好观赏游玩一圈,再图为岑参传信之事。正在出门时,见大门口一群下人远远簇拥着一名高束发辫,手持帷帽,着梅染骑装的青春少女进了府来,一路意气风发,鲜艳夺目,好不热闹。

  二人初到,也不知是何方人物光临,出于礼数为先,莫得罪了贵人,赶忙让出道来,让这伙径直通过便好。谁知那名少女虽在人群中行进,却目光如炬,一双杏眼侧目只扫视了一下二人,待看到林大郎的时候,突然愣神片刻,停了下来,叫在场众人皆不明所以。

  见此女上前,十分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后,柳眉稍抬,朱唇微翘,露出一种惊喜且带有挑衅的表情,对着林大郎一指,俏皮说道:“好你个臭小子,居然还敢回来!这次本姑娘定要一雪前耻,与你高低分个清楚,叫你亲口向本姑娘认输!”

  此话直是叫人意外,旁人不知二位曾经有何恩怨,竟然激得少女主动出言约斗。林欠初时也是一头雾水,见她一副好战态势,哪有女子如水温柔,比之郑末雪更是刁蛮,因此对这本是貌美娇憨的二八佳人却好感无多。

  待努力回想对方身份,终记起两年前卫中比试,乃选拔外派之时,好似却有一不满豆蔻年纪的女子参加,过关斩将,连败数人……可惜那时林少想要脱身外出机会得紧,也没留手让人,终占得她三招两式的便宜,将之击败,却也在那时未放在心上,未知晓这争强好勇的主正是皇甫家千金——皇甫翎。

  对林行远来说,这不过是昔日手下败将欺上门来,考量她身份特殊,倒也可以不做计较,多忍让一二……只是皇甫家的小娘子将眼前这可恶人记了多时,从那日起便日夜刻苦练习,就为有朝一日一雪前耻。本以为还需等时机成熟,让自家母亲出面安排,暗中调度人回长安才动手讨教……哪知今日天赐,就遇上这冤家,念着择日不如撞日,一心就要比上一比……

  周遭的下人见皇甫娘子如此,就算里面有何误会也可不管不顾,自然先向着主人家说话,以表殷勤。众仆纷纷指责起林欠没有眼力见儿,尊卑不分,顺道将一旁的李晟也数落了一顿,直呼二人是不懂规矩的野蛮子,更有甚者还接连骂出脏来,让本想当中说合的李良器,也一时半会儿不知当生气否。

  倒是动静大了,惊了不远处的管事,就听一道老声传来,出口严厉,喝道:“一群好吃懒做的,家里少事儿安排了?在这里聚众嚷闹,若惊动了将军和主母,是准备受罚饿个三天两日吗?去!都给我去干活儿去!”

  定睛一看,原是之前的人称顺伯的老仆出面喝止双方对峙。出于他已服侍过皇甫家三代,就算上将军也会对他客气有礼,更别说一众下仆哪敢造次。皇甫翎再是受家中疼爱,也是在老管事身边长大的,因此也暂压住方才的冲动取闹,对着老仆先是请安,才乖巧靠上前去,嬉笑道:“……顺伯,翎儿这才练马回来,就遇到两不懂事的下人拦路,你可要为翎儿做主,严惩恶徒……”

  看着这视同己出的主家丫头撒起娇来,顺伯摇头苦笑,上前轻拍她额头一下,装作生气模样,教训道:“少胡说八道。这李将军与林护卫是客人,今日随同上将军回府,还是老头子领的道儿,怎么就一会不见惹着你了?看你这丫头在外风风火火的,哪天再给家里惹出事儿来,顺伯第一个要狠狠罚你……”

  虽说听着教训,可皇甫翎心中正犯着嘀咕,为着这“林”字一姓奇怪。毕竟先前输于对方,她作为皇甫家女儿,私下动用些许手段,也就不难查出林少登记在册的身份,遂眉梢一抬,直言问道:“顺伯,您老称呼林护卫,是这人真姓?翎儿可好生核证过,这小子姓楚,单名一个歌字,先前来投时,并非什么林姓人士……咦?楚……林……臭小子,你这是拆了姓氏,有意欺瞒,耍我净武卫玩儿是吧?快给本姑娘交待明白,否则定叫你没有好果子吃!”

  “谁、谁说我有意欺瞒,这不是在外办事,假姓别名用得久了,暂时忘却而已……不信顺伯可问过李将军试试。小的与将军那日范阳结实,就已经禀知化名身份掩饰,方便行动而已,并无恶意……”林欠说话间数次看向李晟,以眼神恳请其出面解释。

  李晟初闻原亦惊讶万分,本算着被这小子戒备了两次,都有些分不清二人呼兄唤弟多时,到底是熟悉还是生分……奈何经林少一点醒,脑中忽地想起确有提过假名一事儿,只是后面忘却……虽说心里百端交集,也还是先为这林欠,或又称楚歌的祸主发一言,等作证助他过关后再作计较……

  “既有李将军作保,老仆当然相信,只是晚些时候依旧会上报家主一声,想来二位也是明白人儿……行了!你这丫头也莫惹事儿了!还不快去向将军请安?否则因迟慢了受罚,顺伯可帮不了你!”这老仆以皇甫夫妇压小姑娘家,确为好计策。林、李二人趁机告辞,走脱出去,这方暂时远离了是非。

  一番糊涂经历后,当对李良器有个交代,林欠只能一路上将两年前自己带艺投师,入门学武,经考核后却在不知皇甫翎身份的情形下,比试胜之,遂得丁卫之职,后外派范阳等事大致述说了一遍,终解了这直属上司的心头好奇。

  “……‘楚歌’二字比‘林欠’一名可文雅多了。只观取名用辞,看来尊师也是腹有文墨之人,有空当亲往拜会请教……那为兄今后当称呼你林兄弟……还是楚兄弟?”事已然明了,这称呼关系合该梳理一下。一来二去,两人商定当还是复起用“楚歌”真名相唤,亦保留岑参所赠字号,自此确立清楚……

  拾掇开房间,二人得以休息一晚。楚歌还以为那皇甫翎会来挑事儿,却是自己多心,想来对方并未真将自己当一回事儿,遂蒙头睡去。待到第二日正堂前点卯,未有值事的人员都到场集合,等上将军照例训话后,便各自行操练之事。

  布置完当天事项,单独唤来李晟上前,皇甫凌霄小声道出昨日定计,正是准二人一段闲假,命他暗中监视,借以细细注意楚大郎动向:“若这人本良善,便将之导向正途;若是心怀歹意,自然顺藤摸瓜,查清其背后是否另有源头……”

  如是先前,李晟自然会出口为“林欠”说上几句好话,可此时想着改换回身份的“楚歌”,心下也有些琢磨不透。只是上将军已经开口,那身为下属,自先领命应答,这就准备带了师弟下去,往长安城中闲游一场,摸摸底细。

  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正是准备离开校场时,一声清脆道来“且慢”二字,又见一袭翠色武服的皇甫翎带了两三仆从,逮住楚歌,不准他离开,要在众人面前光明正大的比试一场。

  上将军见爱女和男子拉扯着,心中已是不悦,正犹豫时,贾伯慧在旁眼珠一转,走上前来谏言道:“这丫头此举虽有些莽气,想来夫君在场,正是机会,如何也不会让翎儿吃亏。再说女儿苦练两年功夫,正好今日验证一番,也未尝不可借此一试那后生手段,不定能瞧出些破绽。”

  皇甫凌霄知妻子不会无的放矢,又拗不过女儿恳切请求,只得同意二人比试一场拳脚,点到为止,不论胜败与否,从此恩怨一笔勾销。已然得允,校场上的多是好武乐斗之徒,主动清理开场地,围作一圈,算是简单画成个平地擂台……

  事已至此,就见皇甫翎一个后跃翻腾,干净利落地降于场中,尽显姿态轻盈、轻功不俗,让一众围观好事者不禁主动喝彩助威。楚歌这处则是束手束脚,不可随意暴露所学,终只选择简单步入场中,主动抱拳施礼后,屈身探步,做了个长拳护心起手势,欲礼让对方先行出招。

  皇甫翎不欲这冤家谦让小瞧自己,一心想令他出丑,也不留情,手中祭出家传擒拿绝学——《雄鹰爪猎擒拿手》。此功共一十一路、分廿二式,乃江湖一等一的外家拳脚功夫,兼有拳、掌、爪法技巧,善连环变化,劲道刚烈绝猛,力分筋骨,更有外家反补内息的功效。她虽是女儿身,先天力弱,但上有宗师指导,实把招数练得纯熟巧妙,别有一番凌厉处。

  见她“抢珠·夺目”两式起手,借以《鹰行万里》的绝佳身法,快攻而上,直扑面门和肋内肺腑要害。楚歌双手交替环叠,错步后退,估摸着来势。众人皆道其似在想法破解时,却见楚大郎换退为进,一个箭步以“兵甲开山”相迎,四手相对,只寥寥对拆数招后,竟暗中在《角武长拳》的招数里,变化一招半式《断骨魔手》的卸力捉拿之法,带着皇甫翎双手,推向自己肩头,一把退出数尺,跌在近旁,作败溃狼狈之象……

  楚歌败得如此之快,着实让贾伯慧都出乎意料……但凭皇甫夫妇眼界,还是轻易瞧出这小子作假相让,实是不顾及面子,和泼皮无赖的下作手段相差无几。可当着众人之面,让女儿挣个光彩,也非坏事儿,只可惜不能见这丁卫压箱底的本事,只得多观察些时日,另行定夺。

  “胜负”已分,本在宗师眼中就是小孩儿打闹,皇甫凌霄自不愿过多计较。未等皇甫翎先闹腾开来,他便直接出面承认这场结果,不顾女儿那方有些不知所措,略带的埋怨嗔怒之神色,一声令下,叫李、楚两人快快退走,再将众卫士打发开去做事,以作了结……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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