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迪伦看来,弟弟时不时的嘴碎几句能为家里带来不少的快乐,他也很乐意听弟弟和妹妹拌嘴。
在吃完晚餐后,雷班和艾莉茜娅在简单的洗漱过后,一人点了一盏煤油灯回房间了。
因为没有碗,所以连洗碗这个步骤也给省略掉了。
迪伦同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思考着明天出海带点什么,也许能用上。
借着昏暗的煤油灯的灯光,迪伦找到了一件父母的遗物——一张航海图,笔记本和指南针,在犹豫一下之后,他将自己床头柜里面的木偶也放在了背包里,只能明早出发了。
“咚——咚——”
翌日,当维勒多的西区的大钟开始响起,标志着一天的伊始,七点的钟声绵延悠长,余音缭绕。
迪伦蹑手捏脚地背起自己的背包,准备下楼。
他并没有告诉艾莉茜娅和雷班关于出海的事情,这样会让他们白白担心。
走了不到半个小时,迪伦便来到了弗兰克的铺子旁,他早已坐在船上等候了,此刻的小船上多了一块风帆,看来是才挂上去的。
此时的弗兰克披上了一件雨衣,嘴里叼着一根卷烟,不时地吧嗒两口,在小船的上面则是放置着渔网、钓鱼竿和一包食物。
“今天的天气不错,五十海里的话,日落前就能到。”弗兰克说道。
对于基础的航海知识,迪伦是有所了解的,弗兰克的海船在空载的情况下,能达到5-7节的速度,也就是5-7海里一小时,跟人快步步行的速度差不多。
“迪伦,准备好了就上来吧,早去早回。”弗兰克嘬了一口卷烟,将烟雾吞咽进去,随后缓缓吐出。
迪伦应声上了船,拿起一根船桨,跟弗兰克一同划了起来。
待到驶出一段距离之后,迪伦才回过头来看着维勒多,在平静地海面上,他能清楚地看到维勒多的小半个全景——这是一座深褐色的城市。
“划船吃力不?”行驶了一段距离之后,弗兰克说道,然后将自己的船桨放下,并将船帆给收了起来。
“还好吧,不怎么累。”迪伦回应道。
“年轻就是好啊,我是有点腰酸背痛的了……”弗兰克用力地锤了锤自己的后腰。“早些年捕鱼哪有这么麻烦,就在近海捞一网,就能有好几百磅的鱼儿上来,现在……不行咯。”
言语间,弗兰克有种时过境迁的感觉。自从蒸汽渔船被发明出来之后,维勒多的渔业就被垄断了大半,近海附近的海产品早就被捕捞殆尽了,有时候一网下去就两三条小虾米,逼得普通的渔民只能冒险到远海处,才能捞到一口吃的。
而蒸汽渔船只有维勒多的护卫队和具有官方背景的渔船才有,这些人捕捞的海产品是直接出口到诺德王国南北两个大岛的,并不直接在维勒多本岛进行贩卖,一方面是为了维勒多的税收考虑,二来是为了保障维勒多的海产品的价格,维持在一个合理的区间。
在这样的背景下,距离维勒多本岛最近的礁石岛就成了热门之地,虽然那里不适合住人,但短暂的停留一天两天的是没问题的,所以在诸多渔民的共同努力下,开辟了一条从维勒多本岛到礁石岛的航线,只要天气好的情况下,就算是单人单舟都能前往。
在停顿了片刻之后,弗兰克有些抱怨道:“那些蒸汽渔船早就可以到三四百海里外的地方捕鱼了,偏偏就在近海,跟渔民抢饭吃,哎…”
听到弗兰克的抱怨,迪伦沉吟了两秒,随后答道:“是不是因为缺少燃料,所以蒸汽渔船才不能远洋捕鱼?”
“唔……这我还真没有想到。”弗兰克挠了挠头,他对新生事物的关注度不高,蒸汽机也是近几十年才被发明出来的,所以了解甚少。“但就算这样,他们也不该抢普通渔民的饭碗啊。”
维勒多岛没有煤炭和石油的储藏,特别依赖进口,价格格外的高昂,诺德王国也不会对维勒多岛进行财政补助,因为维勒多岛的全称叫做“维勒多经济贸易自治区”,诺德王国没有规定对维勒多进行补助,所以维勒多的蒸汽渔船被迫在近海捕捞,也是不得已之举。
继续航行了小半天,直到快要抵达礁石岛的时候,弗兰克将渔网撒下去,然后继续划船前进着。
如果幸运的话能网到好几十磅鱼,有时候还能网到一些其他的海产品。
在蒸汽渔船出现之后,弗兰克每个月都会过来这边一次。其他时候都在近海捕捞,不过收成少一些罢了。
“迪伦,你帮我拽一下渔网……”
航行了几海里,弗兰克忽然开口道。
迪伦照办,他用力地拉扯住渔网,想要把渔网里面的鱼儿给拉拽起来。弗兰克同样搭了一把手,但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今天的渔网怎么这么重,网到大鱼了?”弗兰克有些诧异,神情有些紧张。
按理来说,网到大鱼应该是开心,而不是紧张,但有着多年捕捞经验的弗兰克觉得恰恰相反,要是渔网里面有一头鲨鱼,那将会是灭顶之灾。
“你先把渔网拽住,我去拿鱼叉。”弗兰克转身,拿起一根锈迹斑斑、但叉尖被磨得铮亮的鱼叉。
“要是看到鲨鱼鳍,你就松手,大不了渔网不要了。”弗兰克指示到。
如果是单纯网到了小鱼的鱼群,那还好,要真是鲨鱼,这只小船根本不能作为防御。
迪伦感觉到有些紧张,他的双眼死死地盯住了海面,然后一点一点地拉拽着渔网。
忽然,渔网动了,里面的鱼群开始剧烈挣扎,平静的海面上忽然溅起了一阵阵浪花,一些小的鱼儿忽然跳出了海面,挣脱了渔网。
迪伦没有管这些小鱼,依旧死死地拉拽着渔网,随着拉拽的进行,他忽然感到双手有些脱力,渔网里面仿佛真的有一个大家伙在剧烈挣扎。他死死攥住渔网的手掌开始泛红,有着支撑不住。
就在此刻,弗兰克放下了鱼叉,搭了把手,两人一同合力拉拽着渔网。
这个时候,迪伦终于看清渔网里面是什么了,根本没有鲨鱼,而是一大群黝黑的、长着触手的“鱼儿”。
“这是什么?”高度精神集中的迪伦下意识问道。
“不知道,我捕鱼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弗兰克凝重地看着这些鱼儿,深呼吸一口气道。“有可能是新品种的章鱼?”
迪伦咬了咬嘴唇,觉得这种类似章鱼、但不过巴掌大的怪物有些眼熟,在思考片刻之后,他终于想起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些东西了。
在“失控人偶”的封印空间当中,同样有着一种类似的怪物,被关押在牢笼之中!
迪伦立马松开了手,他想警告弗兰克,但他刚刚张开嘴巴,已经狂暴的“章鱼头怪物”便骤然跳出水面,直逼弗兰克而来,只是过了一瞬间,三四个黝黑无比、宛若粘上了一团油脂的章鱼头便抓住了弗兰克的衣服,随后挥动触手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
“啊!”
弗兰克痛苦地嚎叫了一声,章鱼头的触手上竟然生生吸出了一团鲜血。
迪伦立马用两只手抓住了其中一只章鱼头,想要将他撕扯开,但章鱼头紧紧得抓住了弗兰克的皮肉,这让迪伦根本没办法发力。
“把剖鱼刀给我……”弗兰克咬牙到,他的呼吸变得凝重了起来,无比的艰难。
迪伦立马蹲下身子,将剖鱼刀拿了起来,然后一刀插在了章鱼头的脑袋上,章鱼头的黑色鲜血如同墨汁一般炸裂了出来,溅落在船上,一股腥臭至极的味道立马弥漫开来。
这股味道,跟自己在穿越的时候闻到的味道如出一辙,甚至在盥洗室和房间还残留了几分同样的味道!
这般的巧合让迪伦感觉有些毛骨悚然,莫非杀死原主的,正是这样的“怪物”?
好在这些章鱼头的数量不多,在迪伦几次刺击之后,纷纷爆裂开来。
得到片刻喘息的弗兰克立马一屁股坐在了船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虽然章鱼头已经死去,但它的触手依旧死死地吊在弗兰克的皮肤上。
弗兰克神色凝重地拿着剖鱼刀,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连同自己的一丝血肉、把章鱼头的触手给割了下来,一时间,鲜血咕噜咕噜的冒了出来。
但弗兰克硬是没有吭声,咬紧牙关从装着食物的背包里找到了绷带和高度朗姆酒。
“帮我个忙好吗?”
迪伦立马意会了弗兰克的意思,把朗姆酒倒在了弗兰克的伤口上,随后用绷带将其包扎好。
等到迪伦帮弗兰克处理好伤口之后,弗兰克的脸色已经变成了惨白,他正不断地大口喘息着,神情变得无比的憔悴。
“抱歉……我不该让你出海的。”迪伦低下头,很是自责。
“没事……”弗兰克艰难地坐起身子,“就算你不叫我,我也会出海的,这次受伤还不如我二十年前的那次,那次我被鲨鱼咬了,只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看来这次得空手而归了。”弗兰克看着漂浮在几百尺开外的渔网道,随后他仰头看了眼天空,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只有去礁石岛歇息一晚上,等到明早再出发了。”
“你没问题吧?”迪伦有些担忧。
“没事,有酒精和绷带,又没有伤到内脏,晚上出海风险太高了,看不清海浪,保不准鲨鱼靠近都看不见……再说你也划了一天的船了,半路上没有体力是真的要命的。”弗兰克喘息了一阵之后,稍稍恢复了一些体力道。
好在此时距离礁石岛已经不过一两海里了,在迪伦的全速划船下,只用了不到一刻钟就抵达了礁石岛附近。
而此刻,迪伦也终于知道这里为什么不适合住人了,与其说这里是个岛,不如说这里就是一堆大大小小的礁石,绵延不绝,约莫有数百个之多,最大的那块也只有一两百平方尺的模样,上面长满了墨绿色和枯黄色的菌类,看起来令人作呕。
“往左边走,那边有一块平整的沙滩,只要不涨潮,那边就是最好的扎营地。”弗兰克拿出指南针,随后回忆着之前到礁石岛的记忆道。
“晚上就在船上睡吧,万一涨潮了也没事,把绳子拴在礁石上,就不用担心船会跑了。”弗兰克说道,随后有些艰难地起身,做完了这个动作。
随即,弗兰克点起一根卷烟,抽了一口:“你现在去岛上转转吧,我这身子骨,这点皮外伤没啥大事。”
迪伦有些担忧,不过此刻的弗兰克已经恢复了大半,已经可以走一小段路了,想要调查原主死因心切的他便独自一人前往了礁石岛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