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愣在原地，震惊地看着白荻竹：“你说什么？”
“我说，把陈老三杀了不就好了吗？”白荻竹显得很是疑惑，“就像你说的那样，为了生存，我们需要把山林里的野兽杀死。那么为了大家能更好的生存，把陈老三杀了不就好了吗？”
林晨呆在了原地，后背渗出了一身冷汗，好半天才结巴道：“小白，你在说什么呢？那怎么行呢？那是人，又不是动物，你……人跟动物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为什么不行？动物就能杀，人就不能？如果把陈老三杀死，他就不会去跟那个陈亮告状了。大家只需要把他杀死，然后随便找个地方丢掉，陈亮发现不了他，这件事不就相当于没发生过吗？”
白荻竹一反平日沉默寡言的模样，竟然越说越多。林晨看着白荻竹的嘴巴不断开合，脸上的表情却始终是一脸无辜，忍不住大吼道：“够了，不要再说了！”
白荻竹被他吓了一跳，乖巧地闭上了嘴。好半天，才委屈巴巴地重新开口道：“林晨，你生气了吗我不说了。”
林晨看着白荻竹委屈的模样，叹了口气，捏捏他的脸：“我没生气。只是小白，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吼，不嗦惹。”
二人重新往山上走去，一路上谁都没有再开口。终于，走到了木屋前的最后一个蜿蜒处，白荻竹问道：“林晨，今天的事，要告诉师父吗？”
林晨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还是先不要了吧。他如果知道我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会把我屁股都揍烂的。走吧，去做晚饭了，不然师父一会儿又要嚷嚷了。”
……
饭桌上，林晨看着桌子上的菜，有些提不起胃口。倒不是他和白荻竹厨艺不行，虽然年纪尚小，但天天烧饭，手艺已经很好了，就算再简单的食材也能做出一些花样。
只是林晨仍在思考着今天发生的那一幕。陈老三狼狈逃窜时撂下的话语还在他心头盘旋，搅得他有些心神不宁。
黎昕倒是吃得很欢，他胃口一贯很好，此时还不忘指指白荻竹那两根麻花辫，笑道：“你小子怎么搞成这副模样了？
“林晨搞的。”
“不用说，这边这根，乱糟糟的像扫把一样，一看就是小林子编的。这根也是吗？”
“翠花编的。”
“翠花？是李二娘女儿吧？别说，小姑娘手还挺巧。你这模样倒也真是漂亮，像个女娃娃。哎，不忙着解啊，挺好看的。喂，小林子，怎么不吃饭啊？”
“啊？”林晨这才回过神，“啊，好看好看。吃吃吃，我吃我吃。”当下林晨端起碗筷，猛扒了三大口白饭，差点没把自己给噎死。
黎昕见林晨一反常态，觉得奇怪，放下了手里的碗：“你小子，有什么心事？还是今天在村里惹出了什么事情？”
“没事，没事。”林晨强装镇定，一滴冷汗沿着额头滑落，生怕被看出端倪。黎昕还想说些什么，林晨用筷子指了指面前的菜：“吃饭吧，先吃饭，今天玩得太累了。”
林晨想糊弄过去，黎昕也懒得追问，继续大快朵颐。
白荻竹问道：“师父，今天我和林晨没在山上，你一个人去了哪里吗？胃口怎么这么好？”
“他哪天胃口不好。”林晨小声道。
黎昕打了个饱嗝：“你以为我一天到晚闲得慌啊，除了吃就是睡？”
林晨小声嘀咕：“难道不是吗？”
黎昕朝他一瞪眼，起身离开了饭桌：“你还真把你师父我当成猪了？我说我今天游历山川湖海，走遍天下四方，你们信吗？”说完，竟然还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累得很啊，累得很。”
“信信信……在梦里走的吧。”林晨嘟哝道。
吃完以后，二人如往常一般来到河边洗碗。风吹过，树影摇曳，几声虫鸣混合着潺潺的流水声，很是动听。
只是林晨始终心不在焉，脑海里不断地回想着陈老三的那句“你们完了。”
你们完了！完了！了！……你们完了！完了！完……
“林晨，林晨？”
“嗯？”
白荻竹叫了几声，林晨才回过神。
“怎么了小白？”
“没怎么。看你刚刚在发呆，差点掉到河里去了。”
林晨看着白荻竹担忧的脸，心底涌上一丝暖意：“喂，小白，我们来唱歌吧？”
“唱什么？”
“想唱什么就唱什么呗。听我的，咳咳，我的师父好吃懒做，一天到晚啥也不做……”
白荻竹听着，也摇晃着脑袋回应。
洗完了碗筷，二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之时，林晨还特意走到崖边望了一眼。虽然山路蜿蜒，但他们离村庄的直线距离其实并不算太远。此时村中亮起点点灯火，一如往常般平静，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和白荻竹回到了屋内。
深夜，黎昕鼾声震天响，林晨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老是想起翠花说的陈老三把狗咬死的事，一入睡，就梦见陈老三咧着一嘴黄牙将翠花和李二娘咬得坑坑洼洼，几次从梦中惊醒。就连一向睡眠安稳的白荻竹都被他吵醒了，揉着眼睛望向他。
林晨就在这样的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一夜，直到天色渐亮才昏昏沉沉地睡去，可没过一会儿，就又被黎昕叫醒，只能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走出了屋子。
“好家伙，你是一夜没睡啊？是想翠花想得一夜都不肯睡？要不要我再给你多休息一天，让你去找翠花多聊聊？”
黎昕不断调侃林晨，一旁的白荻竹眨巴着眼睛看向他：“是这样吗，林晨？”
“是个鬼啊！我说小白，你不要老是听他说什么就信什么好不好？你这样显得我很憨啊！”
黎昕大笑了几声，一脚踢在了林晨屁股上：“既然都说了不是，那还不快给我去干活！砍柴洗衣做饭挑水，你都完成了吗？”
林晨揉着屁股做了个鬼脸，开始了一天的劳动。只不过林晨在挑着水桶去打水之前回头望了一眼，黎昕还在那笑个不停，于是他偷偷将地上的一粒烂果子丢进了师父的嘴巴里。
“呸，咳咳，呸！好你个坏小子，你有胆就别跑啊你！”
就这么平静的过了好几天，期间林晨偷摸着下山好几次，都没见到有什么异样，李二娘的屋子里还是有很多来打酒的人。
林晨满意地点点头，看来确实是自己太紧张了。就陈老三那獐头鼠目的模样，还真敢有什么动作不成？
这天夜里，林晨终于放心下来，准备好好地睡个安稳觉。只是睡至半夜，突然感觉有人在推搡自己。睁眼一看，是白荻竹，此时用一只手摇晃着他，呆呆地看着窗外。
“怎么了？”林晨揉着眼睛坐起，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以为白荻竹怕黑，不敢一个人去方便。他刚准备下床陪同，却发现对方还在床上，仍在出神地凝望着。
“怎么了小白？”林晨困极了，又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几滴眼泪，却听到白荻竹的声音轻轻地传到了耳朵里。
“林晨，你看那边的天，好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