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教室里走出来，林晨越想越觉得奇怪。他看了看身后那扇关上的门，回想先前李谱的异样，有些不解地抓了抓脑袋。

　　“李先生今天咋那么奇怪？身体不舒服吗？那也不该走啊，叫陈姐姐给他好好检查下才对。”他嘟囔着，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哼着小曲儿往食堂慢慢走去。

　　“咦，今天人不多嘛，嘿嘿，运气真不……好。”

　　林晨一开始还满怀欣喜，但等他凑近了一看，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哪里是来早了啊，他是来得晚了，别人都差不多吃完了才来。那空空如也的大盘子像是一张咧开嘴在大笑的脸，正无声地嘲笑着他。

　　他排到队伍当中，眼巴巴地看着身前的队伍，心中祈祷不停。

　　“那是排骨吗？看上去不错，应该能够剩一点给我……喂喂！什么叫做‘只剩一点了，都给你吧’？我也想吃啊！”

　　“算了，还有鸡肉呢。来个大鸡腿也行……哎那打饭的大妈，你怎么自己夹走了？就剩两个鸡腿了，你是一点都不客气，全夹到自己碗里啊？”

　　林晨没有说出来，这些话都是他心中所想。虽然他不好意思说，但不代表他没有别的表达方式，当下一双眼睛疑惑而又震惊地注视着对方，无声地抗议着。

　　那大妈或许是感觉到了林晨的死亡凝视，有些尴尬地扭过头，自言自语道：“哈哈，中午太忙了，没来得及吃午饭，随便应付一点吧。”

　　行吧，这样的话也能理解你，下次可不要这样了。林晨想着，继续垂头丧气地排在队伍当中。但每当他以为自己好不容易能打上菜时，却每每有意外发生。

　　“来点青菜也行啊，这青菜总没人跟我抢了吧……”

　　林晨看着那翠绿的青菜，只觉可爱无比，已经有点等不及想要将它们轻轻地送到口中，听它们在自己的口腔内发出脆响，那清新的汁液顺着喉管一直流进胃部了。

　　但是……

　　“你好，帮我多打点青菜吧，最近减肥呢。”

　　嗯？青菜都要抢？！

　　林晨怒视对方，发现对方身穿绿袍，正有些羞怯地笑着，将餐盘递出去。他看了两眼，发现是今天早上给自己上课的那位老师。

　　林晨有些无语了，他上上下下端详了对方几眼，小声嘀咕着。女老师看着盘子里堆叠的青菜，脸上的笑意是怎么都止不住，与早上的一脸面无表情完全不同。

　　女老师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回头一看，发现身后有个小孩正拿着眼睛瞥着自己，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知道再讲些什么东西。

　　“咦，我早上是不是教过你？”女老师疑惑道。她对林晨还是有点印象的，那样的一个班里，难得有人穿得那么破烂……咳咳，那么朴素，腿还一瘸一拐的，难免会让人或多或少记得几分。此时见林晨在那里小声嘀咕，她问道：“怎么了吗？”

　　林晨双手一伸，把盘子举到她面前：“你看！”

　　“看什么？盘子里什么都没有啊？”女老师疑惑道。

　　“就是说啊，什么都没有！我从那里一直排到这里，饿得双腿发软……呃，单腿发软，结果什么吃的都没有打到！”

　　林晨愤愤道：“好不容易找到点青菜，你还要跟我抢，一打菜就是打那么多！”

　　女老师一愣，林晨还在那里啰哩啰嗦：“减肥，你减什么肥啊。明明那么瘦，再减下去就只剩骨头了！有空减肥，不如好好减减胸吧，那么大，我看着都觉得重！”

　　林晨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那女老师完全愣在了原地。她听着林晨的话，双颊微微鼓起，脸涨得通红，似乎有点生气，可是嘴角又隐隐约约上扬。到最后她也没有什么过激的动作，只是夺过打菜大妈手中的勺子，将自己盘里的青菜分了一点给林晨。

　　“给你！没礼貌的小屁孩，早上真是白教你们了，一天到晚都在看哪里呢！给我好好读书去，不要乱看别的了！”

　　女老师说完以后就端着盘子跑远了，林晨这才点头嘟囔道：“这还差不多。”

　　但是一点青菜也不够他吃啊。他只能继续排着队，却还是老样子，没有任何收获。而终于在这条队伍快走到食堂尽头时，他总算看到了一点希望。

　　肉排！还剩了几块！

　　林晨双眼发亮，口水都快滴下来了。他都算好了，排在他前面的人数和肉排的数量是相同的，也就是说排到他时，刚好是最后一块！

　　想想那肉汁在嘴里爆开的感觉，林晨兴奋得都快站不稳了。

　　四个人，三个人，两个人……太好啦，前面就只剩一人了！

　　就在林晨双眼紧盯肉排，已经举起了手中的盘子时，他身前那人突然站定了，回过头来看着他。

　　林晨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突然一阵不好的预感从心中生起。他抬头望去，排在他前面的人，自己竟然认识。

　　陈合。

　　陈合看到了林晨手中的盘子，那一点点翠绿的青菜让他不由自主地笑了两声。他笑道：“哟，就吃这么点啊，吃得饱吗？要多吃，身体才恢复得快啊。”

　　说完，他不等林晨回应，便转过头对着打菜的人悠悠说道：“肉排，我要……两份。”

　　看着最后的两份肉排躺进了陈合的盘中，林晨呆在了原地，一脸的呆滞。陈合看了眼前方，大笑道：“哈哈，不好意思，我长身体呢，容易饿，要多吃点。哎呦，前面好像没有菜了，这可怎么办……要不要我赏你一块肉排啊？跟我不要客气，大家都是同学，你说一声，我就赏你一块啦。怎么样，要吗？要吗？”

　　林晨回过神，冷冷地“哼”了一声：“不用了，你自己吃饱，吃饱点，小心别把自己撑死。”

　　“真是不领情啊……”陈合摇摇头，故作惋惜状走远了。

　　这条长长的队伍最终也解散了，只有林晨一人站在原地。他看了眼盘中的翠绿，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吃这些吧，大不了晚上早点来，多吃点……

　　“哎，林晨，林晨！我这里还有！”

　　林晨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他回头一看，在通道尽头，有一个小胖子正高兴地朝自己挥着手，适意让他赶快过去。

　　“小胖墩！你也在这儿啊！”

　　“什么小胖墩，我叫孔学农，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孔学农嘟囔了两句，等林晨走近了，他笑道：“没菜了吧？我这里还有啊。我今天当厨师，知道你要来，特意给你留着，随便吃！吃到撑，吃到吐！放开吃，哈哈。”

　　什么叫知道我要来，这不摆明了大家知道你做菜难吃，都不愿意吃吗。

　　林晨想到上次的经历，暗地里叹了口气：“好好好，特意给我留的，谢谢你啊。今天你做了什么？”

　　等到林晨看到盆里满满当当的白水煮鸡肉，他就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嘴问这一句了。光是这么远远看着，他就已经感受到了那股子腥味。

　　“如何？看上去不错吧？我这次可是听取了你上次给我的经验，少放了调料哦。想吃吗？是不是很想吃？”

　　林晨刚想说不，肚子却不合时宜地交了几声，只能无奈地递过去盘子：“……来一点吧。就一点啊，不要多。”

　　孔学农大笑：“都是朋友，跟我客气啥。呐，这一大勺，够意思不？”

　　林晨看着盘子里那堆成小山的鸡肉，含泪点了点头：“你可太够意思了。”

　　不得不说，孔学农这人对自己也是真狠，给自己舀的份量比给林晨的还多。二人来到桌子旁坐下，孔学农满怀期待地看着林晨：“快尝一口，看看好不好吃。”

　　林晨头皮发麻地咬了一口，还没咀嚼两口，就差点大吐特吐。

　　“你这……你这啥啊，你是一点调料都没放啊！这味道，我还不如吃生的呢……还真是生的！你看这肉，红的，还有血水啊！”

　　林晨曾经吃过一次生食。那时不巧下了雨，他和白荻竹忘了把木柴收拾好，全都被淋湿了，很难生火。黎昕的惩罚就是让他吃生食，他当时含泪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吃生食了。没想到，誓言在今天就被打破。

　　孔学农疑惑地眨眨眼：“不是你上次跟我这么说的吗？你说放少一点调料，突出食材本身的鲜味。我一寻思，你可能也是在说要减少食物的熟度，让那一种野性的、自由的鲜味无限放大。咋了，不好吃吗？”

　　林晨无语：“我就说了一句，你咋理解出那么多的。不是，我问问你，你是不是真就一点调料都没放？”

　　孔学农严肃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又不傻。我还特意放了一勺盐呢，还担心是不是放多了。”

　　“唉，”林晨摇了摇头：“我说小胖墩啊，下次，还是让我做一次饭给你吃吃吧，保证你惊掉下巴。”

　　孔学农小声嘀咕道：“不要叫我小胖墩行不，你看，我是黄色学袍，你连学袍也没有，我怎么说也可以算是你的半个师兄……”

　　“好的，胖墩师兄。”

　　“……还是叫我小胖墩吧。”

　　二人一边闲聊一边吃了起来。与林晨的艰难咀嚼不同，孔学农吃得那叫一个香，夹起几块鸡肉就往嘴里丢，猛嚼几口就吞下肚，看得林晨都怀疑他那一份是不是做了手脚，和自己这份不是一回事。他也夹了一筷子，差点跪地呕吐。

　　“呕，能做这么难吃也算是你的本事……我说小胖墩，你是没味觉吗，这么难吃都吃得下去？”

　　孔学农憨憨地笑了笑：“饿了嘛，饿了吃什么都香。”

　　二人继续聊天，林晨问：“哎小胖墩，你是学什么的啊？我以后说不准可以去找你一起上课呢。”

　　孔学农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地答道：“我学医的，跟你说，我成绩老好了，很多老师都不如我呢。你要是来找我，我保证把你教好。”

　　林晨惊喜道：“学医的？那好啊。哎，你知不知道陈芝姐姐啊？她是专精医术的对吧？”

　　“陈夫子？我当然知道了！”孔学农“嘿嘿”笑道：“陈夫子在整个医学院里都是很有名的。倒不是因为她夫子的身份，纯粹是因为她个人魅力。”

　　林晨疯狂点头：“对对对，我就是这么觉得的。”

　　孔学农停下了筷子，两眼放光：“陈夫子她可温柔了，长得又好看，声音也好听，还一点架子都没有。她还经常给我们上课呢，要知道别的夫子都是不屑于教黄袍的学生的，她倒是经常把我们和老师聚在一起给我们一起上课，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她，她都会很有耐心地解答……哎你问这个干嘛？你知道她？”

　　“当然知道！”林晨一挺胸膛，骄傲道：“你看到我这条腿了吗？就是陈夫子亲手给我包扎的。你看这绷带，多白、多新啊；你看这个结，打得多漂亮。”

　　“啊，真好。”孔学农一脸羡慕：“要不我也故意受个伤算了，然后找陈夫子帮忙包扎……还是算了吧。陈夫子还是很喜欢我的，我不要做这种事情，太猥琐了。”

　　二人嘻嘻哈哈谈笑间，林晨的余光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道高瘦的人影就坐在不远处，正低头对着面前的一杯水发呆，然后突然仰头一饮而尽，又起身打了一杯水回来，继续坐着发呆。

　　蔡崇富又在那里搞什么幺蛾子？

　　林晨皱了皱眉。比起几天前，蔡崇富整个人好像是消瘦了很多，皮肤似乎已经紧贴着骨头了。

　　难道这么多天，他真的没有吃饭？

　　林晨不太相信。他一天不吃饭都饿得要命，要说蔡崇富这么瘦却能忍住一个多星期不吃饭，他根本不相信。

　　孔学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问道：“你认识？同学吗？”

　　“嗯，”林晨从鼻腔里低低地应了一声，“别管他，我们继续吃饭。”

　　就在林晨准备皱着眉头继续往嘴里送进一口鸡肉时，突然有人撞了他一下。力气之大，差点没让他用筷子把喉咙捅穿了。林晨剧烈咳嗽着，嘴里的铁锈味很快弥漫开来。

　　“张其生，你干什么呢？！没长眼睛吗？”

　　张其生忙站直了身子：“对不起，我，呃……”

　　张其生犹豫地看向林晨身后，林晨回头，陈合一脸笑意地慢慢走近了：“别这么生气嘛，张其生吃饱了，有点走不动，不小心碰到一下你。大家都是同学，听我的，就算了吧。”

　　林晨不语，怒视着他。陈合忽视了林晨的视线，看了眼他盘中的食物，笑道：“哎呦，吃得这么好吗？一定很好吃，才能舀这么多吧。反正我是觉得今天的饭菜不太和我的胃口，咬了两口就吃不下了。哎，你刚刚不是想吃肉排吗？我剩了蛮多的，你要不要？”

　　说着，陈合把餐盘给林晨看了一下，所谓的咬了两口，是两块肉排各咬了一口。别的菜，看上去是一口都没动。

　　林晨忍着怒气道：“滚远点，别来烦我。不然，我真的会揍你的。”

　　陈合歪嘴笑着，端着盘子走远了。张其生还停在原地有点手足无措，扭捏着说了一句“对不起。”

　　林晨冷冷地看着他：“别跟我说对不起，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是要干嘛。这么阴险的招数，你玩得很开心是吗？

　　“你知道吗，你让我感觉恶心。你觉得倚仗着陈合你就了不起了？就可以在别人身后搞这些小动作？

　　“一开始是来抢我的书；上次是趁我吃饭时撞我；这一次也是来撞我，差点把我喉咙捅穿。”

　　林晨怒吼道：“你要是觉得不爽，你就像个男人一样跟我堂堂正正打一架，像蔡崇富那样，踢断我一条腿，或是打折我一只手，我都说你有本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畏畏缩缩，背地里耍阴招！”

　　张其生低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他的身躯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关键时刻，已经走远的陈合又返了回来，责怪似地看着林晨。

　　“那么凶干嘛？吓到同学了。都说了是不小心的了，还要怎么样？你坐下吧，老老实实吃你的饭。走吧张其生，没事了，跟我走吧。”

　　林晨不敢置信地看着陈合，陈合哼着小曲儿，摇头晃脑地走到蔡崇富面前，突然停下了脚步。

　　“不错噢蔡崇富，让你不准吃饭，真的就一口都没吃。很有毅力，我会跟许世昌说的，说不准可以提前让你达到要求呢。”

　　说着说着，陈合将手中的餐盘放到了蔡崇富面前：“不过当然啦，咱俩谁跟谁，你饿了就吃一点吧，也没关系的。我不会跟许世昌说的噢，咱们是好朋友嘛，对不？”

　　对于陈合的邀请，蔡崇富不曾动摇过一下，继续保持原样。陈合笑道：“对了，这是我吃剩过的，只能给狗吃，怎么能给人吃呢？刚好食堂养了几只小狗，我看啊，还是把这些东西喂给它们吧。嘬嘬嘬，小狗狗们，你们在哪儿啊？来吃东西咯，有肉排噢~”

　　陈合和张其生走远了，林晨站在原地，直直地盯着前方。孔学农有些尴尬，强撑笑脸说道：“林晨，你的同学还……还挺好的，知道不能浪费食物。”

　　对于孔学农的话语，林晨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他的眼里，现在只剩下了一个人。

　　蔡崇富这么多天以来，竟然真的一口食物都没吃？

　　林晨感觉很愤怒。他端着自己的餐盘走到蔡崇富面前，将它狠狠放下。

　　“喂，蔡崇富，我问你，你是不是这么多天，真的一口食物都没吃？”

　　汤汁飞溅的到处都是，有不少甚至溅到了林晨的身上，可他看都没看一样，只是怒视着蔡崇富。

　　“我问你话呢，你是不是真的一口都没吃？”

　　面对着林晨的询问，这一次蔡崇富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头，深陷在眼窝里的两颗眼睛直直地盯着林晨：“不关你事。”

　　所以，是真的没吃。

　　林晨笑了，是被气笑的。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这个踢废了自己一条腿的人，竟然真的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这么多天以来没有吃进一点东西？

　　就在刚刚，他还对张其生怒吼，说对方应该像蔡崇富一样堂堂正正地和自己打一架；就在刚刚，他还称赞蔡崇富像个男人一样敢跟自己正面对决。

　　而就是这样一个被自己称赞的人，原来竟然这样懦弱？

　　林晨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眼前的这些事情是何等相似，在他长大的村庄里，陈老三一句话便要李二娘交出那么多的钱；在那座小镇里，有人逼迫老人与孩童当街下跪，用口舌将他们的鞋舔舐干净。

　　而到了太学城，竟然有人随口一句话，便能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十来天不进食？

　　“为什么走到哪里，都有这种不公平的事！为什么，为什么！”

　　林晨对着蔡崇富怒吼，声音之高让孔学农吓得一颤，夹着的鸡肉掉在了地上。

　　“我不允许，我不允许！你给我吃！全都给我吃进去，给我吃！他命令你不吃，那我现在命令你吃！你吃啊，吃啊！”

　　林晨一只手抓住蔡崇富的头，另一只手抓住了盘子里的菜，将它们往蔡崇富的嘴巴里塞去；而蔡崇富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嘴巴闭得紧紧的，就是不肯吃进去一点。

　　“给我吃，给我吃！”

　　林晨见这个方法不管用，绕道背后，一只手牢牢抓住了蔡崇富的鼻子。蔡崇富剧烈挣扎，可林晨的力气此时竟然大到让他根本无法挣脱，终于，他张开了嘴巴，大口呼吸着空气。

　　林晨没有放过这一闪而过的机会，手中的食物一股脑地塞进了蔡崇富的嘴巴里。

　　“就是这样，吃进去，吃进……”

　　蔡崇富不挣扎了，像一具死尸一般任由林晨往他嘴里塞东西。林晨满意地笑了，只是笑容很快又僵在了脸上。

　　蔡崇富直勾勾地看着他，那深陷的眼睛里，竟然盛满了泪水。

　　“你怎么……”林晨一愣，下意识松开了手。蔡崇富终于挣脱开，他疯狂地捶打着自己的胃部，试图将已经吃下去的食物尽数吐出。他的动作是那么疯狂，比林晨先前还要疯狂。林晨看呆了，从没想过一直沉默寡言的蔡崇富竟然也有这样疯狂的一面。

　　而就在此时，已经走远的陈合竟然再一次返回。他看清这里的一片狼藉，看到蔡崇富疯狂的动作后短暂地愣了几秒，然后便是抑制不住的大笑。

　　“哈哈哈，好你个林晨，哈哈哈！我以为你是疯子，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还疯！”

　　陈合的大笑根本难以抑制。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跪在地上呕吐的蔡崇富，眼里有疯狂之色闪动。林晨见到那样的眼神，竟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蔡崇富，”陈合笑道：“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