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人族繁荣昌盛万年的土地,在很久很久以前,却并不属于人类。
传说中,在那上古的蛮荒年代,时隔久远的万年以前,天下大乱,阴云蔽天,就连太阳也不敢现世,躲在浓郁的黑云后。人们手举火把,却也无法照亮天地一丝一毫,环绕他们的,是无尽的夜、夜,夜。
那会儿,人族还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彼时的世界异族丛生、妖兽遍地,人族在那数量多到恐怖的族群当中,是非常弱小的一支。
那是个充满了战火与动荡的年代,每天都有种族新生,也每天都有种族灭绝。
说是神魔共存,丝毫不显得离奇;说是妖兽横行,扰乱天下秩序,甚至还略显委婉。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人类每天行走在生与死的边界,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生怕下一个引来灭顶之灾的,就是自己。
那是一个血腥的年代,血腥似浪潮,席卷了世间每一个角落。天空中下着的不是雨,而是血水;身边吹过的不是风,而是不知道何种生物躲在黑暗中,在耳边吹出的鼻息。
为了生存下去,各个部族的首领渐渐放下了成见,决定团结在一起,共同在这漫漫长夜里找到一线生机。可无论他们有多少人,无论他们点亮了多少的火把,眼前的这片黑暗还是无法被驱散一丝一毫。
只能听见,在那遮蔽了天地的浓郁黑雾中,似乎有恶鬼在哭嚎,却又不知是何种生物。它们成群结队,它们遮天蔽日,它们躲在黑暗中,将瑟瑟发抖的人们拖进它们堆砌的阴暗里,能听到的只有血肉被撕裂、筋骨被嚼碎的刺耳声。
阴风吹过,哀嚎不绝于耳。等黑雾散尽,抱在一起的人们抬眼一看,除了一地血水,竟是连白骨都不见。
那是最深的恐惧,对于未知的恐惧。那躲藏在黑暗中以人族为食的,究竟是何等生物?
没有人知道。人们只是发现,他们手中的火把,经此一劫,似乎又暗淡了几分。
若是这样下去,人族的灭绝,是迟早的事。终于,有人支撑不住了,认为若是凭借自身的力量,绝无在乱世中生存的可能。
在所有人都陷入了绝望的情况下,他们将信仰寄托在了未知的神明身上。巨大的祭坛建起,所有的火把都被点亮,人们俯身跪地,虔诚而绝望地发出了最后的高呼。
“妖魔乱世,魑魅横行。在这无边无际的魑夜当中,我们还要奔逃多久?”
或许是真的被人们绝望的呼喊所打动,那笼罩了天空的黑云竟然裂开了一道缝隙,有金光从中爆发而出;同时,似乎是感觉到有异变发生,大地上所有的妖兽都停止了斗争,共同望向这一个方向,身躯止不住的颤抖。
有什么生物,从那裂隙中探出了真身。在人们震惊而又狂热的注视中,终于,祂现出了全貌。
真龙现世,百妖臣服!
长久以来一直遮罩着这块大地的黑雾,竟然逐渐退去了。
真龙降世,似乎也是觉得秩序崩塌,这世道太过残忍。祂认可了人族,对人族释放出了善意,希望能够终结这样的乱世。有了祂的帮助,人族再也不惧怕了,他们拿起了武器反击,在祂的带领下,一点一点,将黑雾击散。
但即便有了真龙的帮助,战争也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快就能结束,因为原本毫无关联的妖兽们,此刻也表现出了难得的团结。那是一场极为长久的战争,即便是真龙,可面对如潮水般无穷无尽的凶兽,也显得有些疲惫。于是祂将自己的血献出,赐给那些最忠心、最勇猛的战士。
人们歃血为盟,宣誓永不背叛,共同饮下龙血。当血腥再一次袭来,他们浴火为龙,与祂并肩而战。纵使是强大的妖兽,这一次也毫无办法,只能从喉中发出不甘的呜咽,一路向北而逃,退出了人族的领地。人族在边界修筑长城,确保妖兽永不来犯。
人族终于胜利了,相拥着喜极而泣。真龙似乎也被这真挚的情感所打动,选择留在世间,化身为人,与人族共同生存。祂教人们建立城池,划分州野,制礼兴乐。
天下终于太平了,祂将天下一分为四,建立四国,表示“平定四方”。在人们的推崇下,祂留在了四国的交界处,天下的中心。人们建起了王城,将祂奉为君王,宣誓永远效忠。
在战争中,功劳最卓越的两个氏族,徐氏与周氏被准许留在祂的身边进行侍奉。祂与两族中的两名女子产生了情愫,于是两族也愈发繁荣昌盛。
天下大兴,祂完成了使命,回到了天上,那抹浓郁的黑雾这次没再出现,盛世终于到来。两族立下誓言,永不背叛对方,轮番治理天下,发誓让人族永不再经历黑暗岁月。
……
“这是《史录》最开始的记载,可以说,是我们历史的开端。”
李谱将茶杯轻放下,茶杯底与讲台接触发出的轻微磕碰声收回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众人回过神定睛一看,哪里有什么震天的喊杀声、噼啪作响的火把,身边有的,不过就是讲台上的一个人、一盏茶罢了。
“有什么问题想问吗?”李谱笑道。
“有有有!我想问……”
“你等会儿,让我先问。李教授,我想问的是……”
直到此时,这阵嘈杂声才彻底换回了林晨的思绪,他发现自己竟然是身处教室中。先前听李谱的讲述,他竟然真的以为自己置身于上古时代,也是那些战士中的一员,跟在真龙的身后,嘶吼着挥动手中的战斧。直到现在,他的手还在因为兴奋而微微发抖,掌心满是汗水。
林晨很激动,比任何人都激动。他终于感觉自己开始了解这个世界了,那些他曾经错过的、未知的,都开始慢慢地向他展露。那扇紧闭的门,在这一刻终于被风吹开,让门内的他能够透过缝隙,小心地窥探一眼门外的景象。
众人正在闹哄哄地问着李谱问题,而在这些问题当中,有一个人的声音尤其大。那人问道:“李教授,这些事情,都是真实的吗?”
话一出口,所有的声音都平静下来。李谱微笑看着那人,适意他继续说下去,那人便再次问道:“我想请问,这些事情,都是真实发生的历史吗还是说,只是后人对远古时代,带有美化性质的编纂?”
气氛只安静了片刻,很快有人对这一疑问产生了附和:“是啊李教授,您讲的这些,我们也可以说是耳熟能详,只是不像今天听到的这么仔细而已。可是看您先前讲述的那么真实的模样,难道这段历史,是真实存在的吗?不是一个家喻户晓的传说,而是真实发生的事?”
对于这些疑问,李谱只是笑着说:“关于这一点,其实……我也不太确定。”
见众人愣愣地望着自己,李谱解释道:“那一段历史实在是太过久远,久远到一切痕迹都消失了,实在是难以考证。现有的书籍资料也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证明,而都只是一些前人的猜测而已。
“我翻遍了所有记载过那段历史的古籍,无一不是描述简短,且模糊不清。我将它们一一整理,并剔除一些在其他古籍中无从对应的部分,得到了如今的这番猜想。但是具体情况,仍是不得而知,还是太过模糊。”
提问的那几人问这问题,其实也不是想刁难李谱,纯粹只是出于一种好奇。有人不甘心地握着拳头:“可是,怎么会不得而知呢?那可是我们人族的起源,可以说是历史的开端,怎么会……”
“万年的时间,太久远了。所有的痕迹都被时间磨灭了,即便是石刻的符号,也会被风沙抚平的。”李谱摇摇头。
见众人失落的模样,李谱笑道:“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妖兽的历史,大家都知道是真实的,毕竟千年以前的那场血战,可是有真实的记载。你们最关心的,其实是那传说中的真龙,到底存不存在吧?”
“没错啊李教授!”众人情绪激动起来:“妖兽那么强大,人族在描述中又是那么弱小,按理来说,很难取得战争的胜利才对。要说没有真龙,我们是不相信的,否则祖先们凭借自身几乎不可能取胜;可如果是真实存在,那为什么没有留下一丁点的痕迹?所有的史书中,除了这一小段的描述,竟然再没有提及!真龙,难道是杜撰的吗?”
“‘金光破晓真龙出,世间再无魑夜行’。这是祖先们说的啊!”
李谱想了想,说道:“是有这句话不假。但要凭借三言两语来判断,则显得有些太随意了。关于这一点,实际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说真龙真的存在,有人说这只是写书人的一种写作手法,用来形容人族受到上天垂青,或是用来形容那些骁勇善战的战士……总而言之,就是没有定论。
“当然,对于这一方面,史学院的老师和夫子们也都在研究当中,只是进展比较缓慢而已。各位不用太着急,历史的研究,本就是一个缓慢的过程。而且黄教授也快回来了,他这一趟外出,也不知道有没有收获。”
听闻黄教授快要回来,部分人面露喜色,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但也有人不死心,还在固执的问道:“真龙真的不存在吗?”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答案的话,其实,也是存在的。”李谱回答道。
李谱这一句话让所有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可是您刚才不是说……”
“我们不是常说,皇帝是‘真龙天子’吗?所以啊,也可以说是真实存在的。皇上,便是真龙。”李谱微笑道。
话音刚落,全程皆寂,所有的眼睛都充满惧意地看向李谱。有人小声提醒:“李教授,这个话题最好还是不要谈论了,人多嘴杂,传出去就……”
李谱先前讲得太过激动,一时热血上头,此时也知道是自己失言了。他咳嗽了两声作为掩饰,说了声“下课”。这时的人们已不像最开始那般有热情,而是都略显着急地离开了课室。有人是赶着要去上下一堂课,也有人是担心李谱先前的那一番话触到了禁忌,想要赶快离开。短短几分钟,教室里的人便差不多都走空了。
李谱看着众人离去的身影苦笑了一声。这是他的老毛病了,每次一讲起这些内容,总是会忘了边界,恨不得将一切都说出。
他在茶馆说书时也是这样,几次都讲得入了神,将一些不应被大众知晓的野史都讲出,以至于让原本听得如痴如醉的听课慌张地捂住耳朵,落荒而逃。茶馆掌柜几次都来提醒他,愁眉苦脸道:“李先生,您讲的这些东西,我们大家虽然好奇,但知道有些东西是不应该被我们听到的啊。您讲些历史久远的也就算了,有时连近年的事也讲,我真害怕哪天我这小茶楼要关门,我要人头落地咯。”
李谱苦笑着摇摇头,正准备离去,突然发现教室最后排还坐着三个人。他眯眼一看,原来是熟人啊。
林晨那小子也来听课了,不错不错,表情这么高兴,显然是听得很专心,学到了他想知道的;姜清桐那小女孩儿也在,应该是她带林晨来的吧。这小姑娘不错,一直都很好学,只是此时她的表情怎么这么怪,似笑非笑的。中间坐的那个穿蓝袍的是……
李谱的表情突然僵住了。那个人不是……
林晨这边见李谱终于发现自己,兴奋地举起手大喊:“李先生,我来听你讲课啦!还有陈姐姐也来了,见到我们是不是很开心啊?”
“开心,开心……”李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懊悔自己怎么没在说出下课以后第一个跑出教室。眼看着三人向自己走来,他是再也没有办法能够借口跑走了。
林晨第一个冲到李谱身边,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兴奋:“李先生,你刚刚讲得真是太好了!我听了,还以为自己也回到了那个时候,跟在真龙身后一起战斗呢!”
说着说着,他还摊开了自己的本子:“你看李先生,你说的那些东西,我都记下来了。只是好多字不会写,我就标注了一下,幸好陈姐姐发现了,帮我把那些字写了出来。你看,陈姐姐的字漂亮吧?是不是字如其人?”
“是是是……”李谱无奈地点了点头,刚想说话,林晨又打断了他。
“李先生,我告诉你噢,陈姐姐听得可专心了!我中途记累了就休息了一会儿,回头看到陈姐姐牢牢盯着你呢,眼睛都看直了。我都不知道原来陈姐姐也这么喜欢听历史课唔唔……李先生你捂我嘴巴干嘛!”
李谱有些尴尬地收回手,不敢直视陈芝的视线,缩着脖子讪笑道:“我怕你说多了嘴巴会干嘛,你你你别说了,你闭上嘴。”
另一边的姜清桐笑得都快停不下来了,手半掩着嘴巴,说:“什么喜欢听历史课啊,那叫醉翁之意不在酒……欸,疼!我的脸!”
姜清桐的笑声戛然而止,变成了求饶似的小声呜咽。陈芝捏住了她柔软的脸颊,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林晨这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见姜清桐说到一半不说了,便着急地询问道:“不在酒,那在什么啊?你快说啊你!”
“就是。你说,不在酒,在什么?”陈芝看着姜清桐,手指轻轻转了转,姜清桐白皙的脸蛋上便多出了出一点粉红。
“在,在……在山水之间!”
“哼,这还差不多。”陈芝哼了一声,松开了手。姜清桐忙搓揉着自己的脸躲到了一边,明明一脸委屈,嘴角的笑意还是止不住,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跳跃。
林晨感觉气氛不太对,怎么李谱老是躲着陈芝的视线呢?陈姐姐多温柔啊,李先生却这样做,陈姐姐一定很伤心吧。
林晨有点不高兴了,装作严肃地板起一张脸说:“李先生,你一直躲着不看陈姐姐是干嘛啊?师父就跟我说过,如果一个人不敢看别人的眼睛,一定是心虚做错了事。那一次就是我做错了事,不小心把师父的饭碗打碎了,一整天都不敢看他。直到吃饭了,师父才知道他的碗没了,只能用手捧着吃,烫得他鬼哭狼嚎。”
“那后来呢?”姜清桐好奇地问道。
“后来?后来就是师父教导我啊。他一边语重心长地教导我说‘林晨啊,做了错要及时承认,大大方方地看着对方的眼睛道歉,恳求对方的原谅,一般都会得到对方的谅解的。’”
姜清桐眨着眼睛问:“那你师父原谅你了吗?”
“嘿,原谅个屁啊!”林晨愤愤道:“那老头子说的好听,一边低头看我的眼睛一边揍我屁股,边揍还边说‘我原谅你了’,口头原谅是吧?那痛得我是好几天都只能趴着睡觉,吃饭都不敢坐下,那是火辣辣的疼啊。”
李谱都听无语了,这小子扯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啊。可无语的似乎只有他一人,陈芝和姜清桐二人都快笑疯了,扶着讲台笑得弯了腰。
“所以啊李先生,你给陈姐姐道个歉吧,态度好一点,陈姐姐一定会原谅你的。”林晨严肃道。
李谱急了:“我道歉,我道个锤子的欠啊。不是,我说你小子,大字儿都不识几个,扯犊子的能力倒是一天比一天强了?我又没犯什么错,我才不道歉呢!”
“那你怎么不敢看陈姐姐?”
“看就看!”
李谱一挺胸,直视着陈芝,陈芝也扬起下巴,不甘示弱地瞪着他。李谱只坚持了不到五秒就败下阵来,莫名心虚地将头别向一边,不敢直视陈芝的视线。
林晨见状,又不满地嘟囔了几句。似乎也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他岔开话题,满怀期待地说:“不过李先生,你刚才讲的内容,还真是精彩啊。你能不能再讲一点?我好想听。”
李谱见这小子终于愿意给自己解围,不由面露喜色。正当他想一口答应下来时,却看见陈芝轻轻拍了拍林晨的脑袋,笑着说:“好啦林晨,李教授刚刚上完课,已经很累了,让他休息一下吧?你也应该赶快回教室巩固一下刚刚学到的内容,不要错过这个时间噢。”
见林晨还有些犹豫,陈芝又偷偷捏了捏姜清桐的脸。姜清桐心领神会,顺着陈芝的话往下说:“就是啊林晨,我们先回去吧,让李教授休息下。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我们就不要继续打扰李教授了。”
“行吧,”林晨点点头,“那李先生,我们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我会随时去找你的!你要记得讲给我听啊!”
“哎呀走啦走啦,废话那么多。”姜清桐将本子垫在林晨的背上,直接把他推出了教室,挡死了李谱求助似地望向林晨的视线。
等二人彻底离开后,陈芝双手撑着下巴趴在了桌子上,撅着嘴巴看向李谱。
“我说李谱,”陈芝少见地直呼李谱的名字,“你真的不给我道个歉吗?”
“我我我,我哪里有做错了的地方?我根本就没有对你做什么,干嘛要道歉啊!”李谱倔强地梗着脖子问。
“就是你什么都没有做,才是你做错的地方啊。”陈芝委屈地扁着嘴:“师兄,我们从小就认识,你对我真的就没有一点点想法吗?”
李谱看着陈芝的脸,一时间心绪混乱。那是你的小时候,不是我的,他很想这样说,可是话与却卡在了喉头,无法往外冲出一丝一毫。
二人对视了许久,李谱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仔仔细细地打量过陈芝了。她真的很漂亮,那一头微卷的长发,或许所有男人都想轻撵起一点放在指尖揉搓,或是放在鼻尖轻轻地嗅一嗅。那圆润的脸蛋,也很容易让人产生冲动,想要捧在掌中,用指腹轻轻摩挲。想要拂过她的鼻梁,拂过她的睫毛,看着她的双眼轻轻眨动……
李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陈夫子。”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觉得你现在的年纪,还是静下心来研究学问吧。你还很年轻,未来的成就谁也无法估量,不要耽误了自己。”
陈芝看着李谱,眼睛突然红了:“学问,学问,你的脑袋里就只有学问吗?真是个木头脑袋,你这人真是跟你的名字一样,离谱!你就研究你那破历史去吧,我就耽误自己,你管得着吗?每次都是这样,每次我来找你你都说什么‘研究学问’、‘前途大好’。我在乎的是这些吗?我在乎什么,你不知道吗?”
说着,陈芝用力踢了李谱的膝盖一脚,疼得李谱是“哎哟哟”直叫唤。他还没说什么呢,陈芝就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教室,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当中。
李谱出神地望着陈芝离开的方向,在原地站了很久。他的目光落到了那盏茶上,其实他早就知道是谁泡的了,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每次都要故作欣喜地在讲台上说“是哪个学生这么好”,而故意忽略了人群中那道格外炽热的目光。
茶已经冷掉,原本清淡的茶水已经被染成了枯黄。李谱苦笑了一声,将那酸苦的茶水一饮而尽,走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