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著们从一间茅草屋中拿出了一块尺寸不小的石板,而那石板上面刻画着一些图案。
里面有类似文字的符号,有小人,也有非人的东西。
看着像是东方那种甲骨文,这应该是土著的先民们所留下的。
土著里的村长手指了指石板最中心的图案,又指了指方少阳。
方少阳目力看过去,一愣。
只见那图案像是一个不明生物,这生物拥有许多不知道是羽毛还是触手的东西。
而周遭的小人们,全都对着其祭拜。
硬要比起来的话,这东西有些像西方传说里的美杜莎,伸出一堆蛇的脑袋。
莫非,就是因为这个石板所流传下来的事情,所以这些土著就将那巨蟒当成了图腾,他们信奉的蛇神之类,然后定期祭拜?
怎么样都好了。
方少阳对当别人的图腾毫无兴趣。
他转身就走了。
身后的土著们却依旧匍匐在地,齐喊着“凯拉”的音节。
方少阳顺着巨蟒逃窜时所留下的痕迹追踪过去。
可惜终究是晚了一步,对方早已不知所踪,方少阳追到了一条不太宽的河流支流边,就停了。
他想了想,决定去往那处废墟。
说不定巨蟒那货回去了老地方。
就算没回去,他也可以鸠占鹊巢,将那里当居住点。
方少阳回到废墟后,从地面痕迹判断,巨蟒应该没回来。
他来到那处被野草挡住,但现在野草被压扁而露出的洞口前。
那洞口像是某种石制建筑物的两根柱子垮塌后形成的,最早前这里或许是什么宫殿的大门吧。
方少阳钻了进去。
里头光线昏暗,不过方少阳可以让一根触手的顶端使用局部发光的能力,就像是举着一根照明棒前行,并不会有碍视线。
里头更加破落,不过方少阳没行进几步,就找到了一处往下去的楼梯,他爬下去,发现内部是个空间不小的地下洞窟。
不过剔除掉那些蜘蛛网,苔藓尘土之类,这洞窟其实原本也应该是一个石造的建筑大厅,不过是地下大厅。
方少阳识别了一会儿,判断这里应该是一处地下祭坛。
因为里头有一些摆设,和祭坛差不多。
尤其中间的位置有一个像是祭台的东西。
方少阳看着那祭台,一惊。
他记得,曾经在一艘沉船里,见到过这种祭台。
而那艘船里,祭台周遭,还发现了至少千具的人类骸骨。
那么这里会不会也——
方少阳搜集了一圈,却没发现什么骨骸,倒是一些羽毛之类能看到。
他忽然想,会不会这里的确有献祭品(包括被那个土著部落献祭的人类),但都被巨蟒吞吃掉了。
巨蟒可以消化骨头,所以这里不存在骨骸?
怎么样都好,方少阳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不感兴趣。
方少阳在废墟洞窟里等待了一天多,那巨蟒也没再回来,他正打算出去找找,忽听到外头有杂乱的动静。
他欣喜而出,却发现不是巨蟒,而是那些土著居民。
这些土著们这次来了许多。
且不像是来表达感恩的。
所有人都表情肃穆。
方少阳矮头看着这些人类,不知他们要搞什么东东。
却见,土著们在地上跪倒了一片后,然后像是村长的老人将一个孩童给推了出来。
方少阳稍一回想,这好像就是昨天那个引发了部落内部争执的小孩儿。
该不会是——
果不其然,那孩童抖抖索索走到方少阳跟前,闭上眼,满脸的要为神风险的意志,昂起了头。
然后土著们一齐喊着凯拉如何如何之类的音节。
我去,真的啊。
之前这些土著大胆想革新,所以不再献祭人类孩童,而是换成了普通的猎物。
谁知遭到巨蟒的报复和惩罚。
方少阳这个他们认为的真图腾出现,这些土著思索良久,大概觉得不能再糊弄神灵了,于是将原本应该献祭的孩子给送了过来。
嗯,倒不如说不对。
只是——
方少阳看着那个仅有七八岁的小孩儿,实在没有任何兴趣,与其送个小孩儿还不如送个美……咳。
方少阳伸出去一根触手,将那小孩儿裹卷了起来,抬升好几米的高度,来到了自己眼前。
这一幕被那些土著们关注到了,他们的齐呼更大声了,也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
下一刻,方少阳却又操控触手,将小孩儿缓缓放回了原地。
那孩童懵怔,本以在小小年纪就做好了献祭的打算,为什么神灵大人放过了他?
可其他土著,却是恐惧。
神灵没有享用这个祭品,莫非是对这个祭品不满意?
顿时,土著们恐慌起来,嘴里呜哩哇啦不停,反复跪拜。
方少阳看得好笑,总不能告诉对方,他不吃人。
吃人的是旧社会。
罢了。
方少阳伸出去一根触手,在土著们眼前的地面上,画了个大大的图案。
那图案正是上一次这些土著献祭给巨蟒的那头被捆绑住四肢的野猪的样子。
土著们识别了一会儿才识别出来,他们似乎感知到了神灵的善意,一齐失声痛哭,这痛哭中夹杂着喜悦。
方少阳多少理解这些土著。
虽然他们依据着族群的传统,信奉在废墟里的巨蟒作为图腾或者神灵。
但必须定期献上活人做祭品,心里肯定还是有不甘心和恐惧的。
现在新的神灵如此宽怀大度,他们这些信奉者哪里还不感动感恩,就像长久束缚在脖子上的枷锁被解除了。
土著们离开。
然后不到半天,他们竟真的逮住了一头野猪,带了回来。
然后,又恭恭敬敬离去。
方少阳心安理得地吃掉了那头野猪。
忽然想,躲藏在这雨林里做“伪神”的日子也不错。
想打猎就打猎,想晒太阳就晒太阳,想接受供奉就接受供奉。
当然,也只是想一想罢了。
方少阳依旧没忘记那头巨蟒可能提供加速进化的“内丹”之类预想。
巨蟒不归来,他只好主动去寻找了。
雨林虽大,那东西行进的时候,总会留下踪迹才对。
——
布鲁斯威利中校和哈尔博士的科学考察团已经挺进了雨林好一段距离了。
此刻由于脱离了主路,都是所有人背负着辎重,不能坐车。
这一下,苦累的滋味儿顿时上来了。
亚马逊热带雨林的蓄水量举世无双,所以这里的丛林其茂密程度也前所未有。
不但是四周到处是高大的树木,地面随处可见灌木、野草。
队伍只能涉草而行。
一个不小心,就会踩到什么,碰到什么。
一路上,科考队里的一百多人,已经有二十多人不同程度受伤。
擦伤摔伤这些还不算什么。
被毒虫毒蛇之类咬到的,才最麻烦。
虽然他们准备了大量的抗毒血清,还有抗生素,救命针之类,可最终还是有两个人不治身亡。
除了蛇虫蚊蚂的侵害,还有一种可怕的敌人,就是沼泽。
还好,队伍的想到杰拉多起到了作用,加上人多,准备的工具也齐全,才没有大面积发生陷入沼泽无法施救的情况。
不过,虽然惊险不少,科考队收获也多,哈尔博士一路上,已经搜集了不少的毒虫。
比如箭毒蛙,子弹蚁,流浪蜘蛛,食鸟蛛,巨型蜈蚣。
这些,都被装进了速冻瓶里,当做研究实验样本。
可这些收获都是小儿科,科考队始终没忘记终极任务,就是搜寻更具野性,更可怕的生物。
之前想到杰拉多提供过的一个线索,说是一个叫做麻夏族的丛林部落,信奉一种“蛇神”。
这蛇神并非是羽蛇神那种传说中的存在,而是某种真蛇。
所以这一行就是朝着那个部落的所在地进发的。
不过,麻夏族居住地非常偏僻,位于雨林的最深处,和外界交通不便,交流也非常之少,要找到他们,并不容易。
直到这一天,向导杰拉多看到地面上的一个坑洞后,非常喜悦地说:“我们可能抵达麻夏族的活动边界了!”
哈尔博士不解:“这怎么说?”
布鲁斯威利中校却代为回答:“是这些坑洞吧。”
“这些坑洞是部署在兽道上的,结合周围的一些树枝藤蔓状态,很像是捕兽陷坑,只不过看这样子,雨水冲刷了很多次,恐怕是很久前留下的了。”
杰拉多点头:“这区域里基本不存在土著居民了,是麻夏族的嫌疑很大。”
这一说,众人顿时精神振奋。
毕竟深入雨林虽然没多少天,他们所经历过的风险似乎比之前的一辈子都要多。
早早完成任务,早早从这个绿色地狱脱困。
布鲁斯威利于是对队伍大声说:“往前,可能就是我们的目标地了,大家相互跟紧一些,不要走散了。”
众人一齐应和。
往下没有人说话,都专注注意力赶路。
忽然,带队的杰拉多停了。
他神色严肃,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认真。
队伍于是随着停下。
布鲁斯威利上前,低声问:“怎么了?”
杰拉多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雨林,好一会儿才回答:“布鲁斯先生,你就不觉得这里过分安静了吗?”
布鲁斯威利仔细识别。
的确。
之前不论走在哪里,都能听到头顶的鸟叫,或者听到小动物在草丛树枝间的悉悉索索。
可现在,这些动静全都没有,像是被什么清场了一样。
布鲁斯威利心头一动,脱口说:“难道是因为——”
杰拉多:“不错,只有一种非常强悍的物种出没的时候,才能造成这种清场效果。”
“我们的猎物,或许不远了。”
——
考察团没能进一步探索。
因为天色傍晚,马上要入夜了。
在丛林里过夜,也不止是随便搭个帐篷就完事儿的。
考察团百多号人,还有那么多的设备和辎重,必须找寻一处足够宽阔的地方才能扎营。
在那之前,还必须清理地面,排除像是白蚁蚁穴,蜂巢这样的地方,不然睡觉的时候身上爬满蚂蚁就糟糕了。
甚至清理出平地后,还要使用驱虫药水喷洒地面和周遭。
然后,还要搞柴火,整土灶烧火。
这主要是搞到热水。
长时间喝凉水是会出问题的。
这样一整套完毕后,布鲁斯中校才命令扎营。
由于雨林中时常下雨,所以设备辎重必须单独在一些帐篷里,部署在最中间。
包括军火。
然后是科学家,医疗队伍这样的成员,处于帐篷区的中心。
上百号伪装成雇佣兵的精锐战士的帐篷则在更外围。
非但如此,还在帐篷外围,安排了士兵轮班执勤。
深夜,整个营地区域一片安谧。
就连多处的篝火都熄灭了。
虽然可以利用蓄电池的电力设备照明,但蓄电池要节电,太阳能蓄电池收集效率也并不高。
所以,四周大体是黑暗的。
一个士兵晃悠悠出来,拍了拍另一个正依靠着一根木柱子打盹的士兵,提示可以换班了。
那士兵醒来后点了个头回去自己的帐篷。
这轮班的士兵打了会儿哈欠,驱赶了下睡意,就认真地执勤起来。
他是背对着帐篷区域的,重点注意对象,是被清理的帐篷区外围。
没多大会儿,这士兵有了尿意,于是就走前几步,来到了营区最外围的灌木丛那里,自在放水。
放水到末尾,刚拉上裤子拉链,忽听到前方有悉悉索索声。
那声音不算大,但遍布的范围广。
就像有什么大群的东西在灌木里活动。
什么玩意儿?
士兵责任心上来,稍微往灌木丛里踏足,同时抬起了步枪,利用步枪枪管上的战术灯(电筒)进行照明。
然后,战术灯很容易就照到了一棵大树。
那大树很独特,直径达一米多,拥有着很有规则感的树皮,那树皮甚至带着某类花纹。
咦?
白天扎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有这么一棵特别的大树呢?
士兵的战术灯不由上移,顺着“大树”树干往上照,想看看大树的全貌。
然后,他没照到树冠,却在六七米的半空,照到了一个形似脑袋的东西,那硕大的脑袋上,还有两个比拳头还大的球体。
一个反衬着战术灯,释放着悠悠绿光,另一个则像是个黑色的血窟窿。
一刹那间,那东西动了。
一张巨嘴张开来,从上往下咬来。
士兵终于识别出那是什么东西了,根本来不及大叫,情急之下抬起了枪。
步枪射出一连串子弹,可没能拯救士兵被吞噬的命运。
不过,这连串枪声,却惊到了其他的人,包括正在帐篷里睡觉的人们。
布鲁斯威利中校第一时刻赶到了现场,只在那里发现了一把孤零零被弃置在地面的步枪。
参加过许多次战争的作战本能让他将警惕感一下子拉到最满,马上大叫:“全营地警戒,子弹上膛!”
可是已经晚了。
其他几个方位,接连传出士兵的惨叫以及枪械开火声。
隐藏在丛林里的那个东西,在袭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