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少爷,不是说这些人都是抢来做戏的嘛,你之前还说让我多赶赶人,省得人在院里吃白食……”青草弱弱地出声。
“你没看见他被绑着吗?!”
“但……之前被绑着送进来的也不少啊……”
“……”
“难道您真的有……”青草迟疑,“龙…龙阳……”
“滚!!!”
听到一耳的陈一川:“……”
他都听到了什么?!
那他是走还是不走啊?!
然现实并没给他做决定的机会,青草眼尖地看见他,当即大叫:“少爷,他没走!!”
陈一川:“……”得,走不了了。
蒋文生也看到了他,当即抬脚走来。
大概是之前对蒋文生嚣张的模样太过印象深刻,陈一川下意识退了一步。
“……”蒋文生看见他的动作,很是无语,“退什么退,我又不吃人。”
陈一川心中默了默,但你吓人啊。
想归想,话不能这么说,他顷刻摆出正经的模样:“我这次是来告别的,多谢少爷留宿一晚,我就不多打扰,先告辞……”
还没等他说完开溜,就被蒋文生抓住了手。
一旁看着的青草被这个动作震惊了:??!!他的少爷啊~
“走什么走。”蒋文生语气嫌弃,神情复杂,看得陈一川真感觉有点那啥。
“别动!”
陈一川刚想说点什么,又被他呵止,而青草则是一副戚戚然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没了爹娘。
蒋文生完全没管两人的想法,上下打量着陈一川,末了还围着他转了个圈,看得陈一川心里发毛。
“真是奇怪……”蒋文生似乎没看出什么来,若有所思地嘟囔。
“你在看什么?”陈一川忍不住问。
蒋文生闻言又露出那种十分复杂的神色。
“看你是不是缺根筋。”
“……”
陈一川一言难尽,青草如遭雷劈。
蒋文生说完取下腰间锦囊,从中拿出一块石牌。
这石牌看着材质和那石镯子有点像,不为什么,陈一川就是有这种感觉。
这个石牌比起那石镯子颜色更深一点。
陈一川在心里默默对比。说来奇怪,这类东西对他总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暂时没看出你的特别之处,我也就不留你了,不过相信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说着,蒋文生把石牌塞进陈一川手中。
“你要放我走?”
刚刚不还吼得像不见他就要全城通缉一样吗,怎么一转眼……
蒋文生一顿,似乎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嗯,那我就不放你走了。”
“等等我没说不走!”这玩笑开不得,他还要回去呢。
蒋文生点了下头,“我们家地处偏远,你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我给派两个人送你吧。”
陈一川:“?”
也不必如此……
“青草。”蒋文生转过头,就看见青草那诡异的表情,纳闷起来,“怎么了你。”
“我没事。”青草身上那种“我很好我很坚强”的诡异状态在一愣弱了下去,但随即又变换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少爷你,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别啊,我再也不偷拿你的小宝贝了,也不和人说……”
“……”蒋文生神色一变,恨不得踹青草一脚,“滚滚滚,早看你不顺眼了!”
“少爷……”
他悲伤至极的叫唤只换来少爷的一记眼刀,一旁的陈一川看在眼里,莫名有些瑟瑟发抖。
他这不会被灭口吧?
没等他脑补,就被青草拉往后门,此时蒋文生已走,青草面上已经没有那么悲伤的表情,但到了后门还是冲院子里喊了句:“少爷,我会想你的!”
“滚——”同样大声的喊话从院子里传过来,青草拉着陈一川就溜。
陈一川:“……”槽多无口。
随后他们坐上了一辆低调普通的马车,驾车的是另一个下人,名叫白菜,但身形大壮,看着有点像山中匪子。
青草又摆出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样,从刚刚出门开始就是,看得陈一川好生无语。
“我警告你!别以为少爷让我跟着你,你就可以得意了,我可是来监视你的,要不是……”青草越说越拖起委屈音,一长串话中间都不见间断,“所以你别以为少爷放了你,你就自由了!”
陈一川忽然觉得青草非常适合唱戏。
“喂。”
“干嘛。”
“我说最开始不是你要放我走的吗?”
“……”
青草不开心。
青草自闭了。
陈一川看了眼青草,再次觉得这人不去唱戏太可惜了。
好不容易有个可以休息的地儿,他靠着车壁,回想昨天到今天的经历,总觉得这里边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
那个少爷原本以为他是个嚣张的,却没想到人后居然是这副样子,嘴上说着要怎么怎么样,最后也没把他怎么样。听两人的对话,他这里的人都是抢来转一圈就送走的,摆明了是做样子。不过他对自己的态度很奇怪,之前说要留,结果之后又让自己走,还让两人跟着自己……嘶,他不会踏进了某不知名的漩涡吧?
陈一川睁开一只眼督了下青草,而青草这会儿已经靠着车壁睡着。
算了,先别问,等回家见到妹妹和叔叔再说。
他往前靠,探到前边去。
白菜见他从车里钻出来,问:“想好去哪儿没。”
陈一川之前在徐州城和回家中间犹豫,毕竟自己想带给妹妹的礼物还在黄澜那里,但是已经耽搁了一天多了,回去路也比之前多些,礼物还是下次带吧。
黄澜那边就给捎个信。陈一川默默地想,给白菜说了自家的地名。
-
陈一川这次的假期有半个月,而他回家原本需要三天,这次加上他到蒋文生家里走一遭的时间一共用了五天。
这一路他们并没有走官道,连进城都没有,青草说最近有杀人狂出没,城里查的严,绕道反而更快。
陈一川对他这个说法半信半疑,就是有些奇怪,在他到蒋家之前,青草应该在蒋家才是,后来也是和他一同出来的,按理说青草不应该有机会知道这个消息才是。
难道是蒋文生说的?但后边他们好像没有单独待在一起过。
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索性不再去想。目前来看,他们应该不会害他,毕竟他实在想不到他们害他的理由。
陈一川的家在一个比较偏的小村子,父母相继去世后,他和他妹妹住在叔叔家。
村子很小,不过邻里都很好,对他们兄妹也很照顾,有什么好东西也会惦记着他俩。
马车在一个下午到地方,陈一川进村后就步行,看到有人迎面走来顿时露出笑容,挥手打招呼。本以为村民们也会回以同样的热情,谁知他们看到他都面露异色。
“川仔?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怎么了叔?发生什么了吗?”陈一川带着一脸疑惑和不解,他打量着周围的人,“我路上耽搁几天,所以今天才到。我妹在家?”
“哎!”大叔一脸复杂,“你家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陈一川面色一变,盯着大叔问。
旁边的大婶看着着急,主动接话,“你这人怎么说话说一半!川仔,你家房子被烧啦,就在昨天晚上,我们还想着要怎么样通知你呢!”
“是啊,太不幸了,昨儿个夜里不知怎么就起了火,等发现的时候屋子都被烧一半了!”
几人七嘴八舌,陈一川只觉得脑袋嗡嗡。
他家屋半夜起火了?
“那我叔叔和妹妹呢?”
“这……”
陈一川疯了似的往屋子跑去。
青草来不及说什么只能也跟着跑来,等到地方气喘吁吁地坐到地上,环了一圈,发现这地方处于这村比较偏的角落。
他喘着气看向陈一川,见他正在废墟里翻找,一屁股坐到地上,“别找啦,都成焦炭了能找到什么,你叔叔他们要还活着肯定被救走,要死了肯定也被收尸了啊。”
陈一川停下动作,沉默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洪水一样的悲伤里冷静下来,随后慢慢的、慢慢的转向青草的方向。
“青草,我说假设,如果这里是你的亲人,你还能劝你冷静吗。况且,你不觉得这个时间太巧了吗。”我烦躁的踢开一片焦黑的瓦块,“今天我陈一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哪怕只是尸体,他也要将人找到!
青草不自觉地抬起手,张了张嘴半响才听见声,“就算你说的有道理,但有尸体或活人肯定不可能在这里啊。”
都过去这么些时间了,看刚刚那些人的样子也不像会完全不管的嘛。
“对!村里人肯定知道!”
这时已经有不少人过来了,想必是那爱聊天的大婶告诉其他人他回来的消息。
陈一川见人来了,知道他们肯定是找他的,瞬间意识到现在不是沉浸在悲伤里的时候,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和众人以礼招呼。
“不要难过,房子没了就住阿姨家。”
“是啊,逝者已逝,川仔要向前看啊,婶婶这还有鸡蛋,回头给你装一筐补补身子。”
所幸众人都知道他家发生了大事,体谅他的心情,你一言我一语给他力所能及的帮助,陈一川虽然悲伤,但此情此景也让他感动。他和众人一一谢过,又将人送离,才找到之前遇到的王大叔询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