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完陈6,碰巧访完高22,该去李7家了。
敲了门,里面没有应答,羽毛笔便又去撬锁眼。但这次,它怎么也撬不开来。
“别想了!门里面插着钥匙,外面撬不开来!这是常识!”屋子里传来李7的声音。
羽毛笔顿时一弯,垂头丧气。
“李7,帮忙开一下门!”方9对着门喊道。
里面沉默了好久。半晌,才听见由远至近的脚步声。门开了,李7就在面前。
李7看上去太奇怪了。他全身上下都干干净净,衣服整洁,衣领翻好,牙齿白亮,头发一点都不油——这完全不是他平时的样子!
而且,他的眼神,黯淡无光……
“哦,方9啊,请……”李7绅士地挥手示意他进来,并微微鞠躬。这倒挺像他平时的样子。
进了门,方9又吃了一惊。眼前所见,一切都赏心悦目。桌子垂直于墙面,书籍整齐地罗列,地板干净得发亮,甚至是商品的商标都是对称的!
这是强迫症的家吧。
“不,”李7否认道,“这是理智的生活。”
方9在沙发上坐下了。李7又为她倒了杯茶水,刚好倒到0.618处。阳光洒在窗前,角度刚刚好,既没有中午的刺眼,也没有傍晚的昏暗。周围没有施工的喧闹,却有鸟叫的空明相陪,沙发也很软。一切都显得那么温馨。
可,这是李7家啊!这个“不拘小节”的家伙能把屋里安排得井井有条
李7坐定后,方9不禁问:“你怎么忽然这么,呃,整洁了”
李7愣了一下,眼神不自觉瞟了窗外一眼。
“呃,你一定要我说吗?”李7犹豫着问道。
“不想说的话那就不说了吧。”方9说。
李7并没有应答,而是将手摸索着伸向了胸腔。令方9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李7的胸腔打开了,露出了一颗心脏,上面紧绑着铁链。铁链肮脏、沉重,像是一条盘着的蛇。心脏确实在顽强地跳动,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束缚。
“看哪,我把我的心锁起来了。”李7自嘲地苦笑道。
方9睁大着眼睛,呆看着。
“不过,也是时候随心所欲一下了。”
一把破旧的剪刀,跟着那年轻的手,颤颤巍巍地伸向了锁链。咔!锁链被剪开了!
这一刻,心脏开始无比热情地跳动,仿佛是在庆祝这来之不易的、心灵上的自由。压抑了许久的能量李7浑身都颤抖了,每个细胞都在舞动!一股光从他的瞳仁中放了出来,耀眼、璀璨,那真是天底下最美好的光了,胜过一切!
“哦,我忍不住要唱曲戏来。艺术家的心灵是相通的,那么,你值得成为我唱戏的对象吗?”李7期待地看着她,眼中的光早已苏醒,且越来越有神了!
方9似乎明白了什么,也摸索着打开了胸腔,露出了赤忱的心——只是,上面也绑着些布条。李7向羽毛笔使了个眼神,那布条就被后者砍开——又一个人心灵自由了,绽放出无瑕的微笑。
“很好。”李7整乱了衣领,理乱了头发。一会,黄钟大吕般的吟唱声充斥了整栋房屋。一开口,便是三国。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这戏慷慨、潇洒,极富感染力。连心脏的跳动也跟着有韵律了起来。好个戏嗓!似乎是军前阵鼓,似乎是霹雳雷惊!
但忽然,戏停了,李7捂住了嘴巴,示意方9闭上眼睛。
“噗!”一口老血飞涌而出,在下午的阳光中披上一层金色——或者说,这血本来就是金色!
心锁,看啊!豪迈吧,痛快吧,我今以血代歌!
方9听见了李7倒地的声音,慌忙睁眼。但李7,连同喷出的血液,已经不见了。
或许他做到了他所说的:要想重生,得先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