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似乎有脚步声,正沿着山路快步走上来,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昨晚那个小男孩,他正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另一个人没有出声……咦,我的听力怎么这么强了。
我在大门口等了一会儿才见到他俩——正是昨晚的那个小男孩,和一个穿着奇特的大人。
“你醒了?”小孩子看见我,语气中一副很高兴的样子,“你没事吧。”
我没有回答他,我的注意力尽在那个大人身上。他引人注目地戴着一副奇特的金属面具,那上面有五道竖直的狭长条状开口,脖间系着一条紫色的围巾,身上披着深灰色的金属铠甲,还戴着一整套的金属手套、护腕、护膝和靴子,腰间是一个黑色的手电筒一样的东西,整套装扮颇有西方中世纪骑士的样子。我无法看到他的面孔,也不知道他看着我的神情。
哦,他身后还背着一大捆的……象是茅草。
“你不疼了吧,昨天对不起啊。”那小孩笑嘻嘻地对我说,一边还伸出手来想摸我的脑门被我躲开了,“我是小黑,这是我哥,你可以叫他铁甲。你叫什么呀打哪来的呀来做什么呀”
我去,夺命连环call吗
法国人高更曾创作过一幅名画《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到哪里去》,这三个问题被认为是哲学的“终极三问”,而这个小孩竟然提出了同样的问题。可这也正是我现在最不想面对的:我是谁,我也想知道我是谁,我比谁都更想知道呢……看起来他并不认识我这具身躯的原主人;打哪来,呵呵,就算我说了,又有谁会信呢;来干嘛,是啊,以后我在这干嘛呢,也许是先活下去吧……
“我……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一时杵在了那里。
“你们先进屋吧。”铁甲低声说了一句,他的声音听起来挺年轻的,我估摸他不到二十岁,只见他把腰间的黑色手电筒解下来递给小黑,然后背着那捆茅草走向鸡圈。他应该是去修屋顶,说来也是被我砸破的,真是不好意思,我正要问他是不是需要我打个下手,小黑却笑眯着眼双手虔诚地把黑手电捧在胸前,一边连声吆喝我进屋去。
在屋里我和他在四仙桌前面对面坐下,一时无话。
小黑低着头翻来覆去地把玩着黑手电,好一会儿才把它放到桌上,可没几秒钟又拿了起来摸了一遍又一遍……这是啥玩意
我看着这个叫小黑的小鬼,他还是一身黑衣,整个脸也被黑布包住,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明亮又清澈,流露着这个年龄特有的天真无邪,一副瘦削的小身板……
突然,一束大概两米长的红色光芒从那黑色手电筒中直射出来,明晃晃地架在我头顶一寸多高的地方。我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啊不好意思,没事的没事的。”小黑把红光移到一边,却又割到了墙壁,无声无息地就划出一条深深的凹痕。
我扶起凳子坐回到桌前,小黑在电筒上按了一下,红光收回筒内。
这是《星球大战》中的标志性武器——光剑吗!但那只是电影中的帅气道具啊,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住狂跳的心脏,故作淡定地问道:“这是什么宝贝啊”
“原力光剑。”
“这……是怎么做出来的呀”
“这是……嗯……是绝地大师魁刚·金聚集了78号星云的原力注入其中,做出来的。”
我去!说得像模像样,这一定是根据电影制造出来的,只是在地球上也没有这种光剑,最多能在COSPLAY展上能看到日光灯管,这里又怎么会有
“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书上有写。”
“书,什么书”
“《忍之书》。”
我一下子对这本书产生了兴趣,回头可得找来看看,小黑则又打开了光剑轻轻挥舞起来,剑身映红了他的脸。
“小黑!”铁甲进来了,他一把夺过光剑,收起剑锋,大声呵斥道,“谁让你动了!”
我真想开口把光剑借来看看,但初次见面不便开口,算了,以后找机会吧。
铁甲也在桌边坐下,我们三个人围坐在桌前,谁也不说话,气氛有点尴尬。
铁甲一定是在他的铁面具后面观察我,小黑准是因为哥哥在,哥哥不说他也不敢说话,至于我,我是在等铁甲提问,可他问我我该怎么答呢,我看着他俩一个全副武装,一个乌漆抹黑,他们这么一起盯着我,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空气似乎静止了,最终还是小黑打破了沉寂,他发出了轻轻的“噗”的一声,象是放了个屁,接着又是一个……我看见小黑的紧身衣上,在胸口的位置鼓起了一下,隐约还放出了红光,不过随即就消失了,可是左肩马上又鼓了一下……小黑涨红了脸,他的双手紧紧地抓住桌沿,似乎在努力抗拒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松下来,他的手垂下了,脑袋支椤在桌子上,大口地喘气,一副很累的样子。
我有些疑惑,他这是怎么了。
铁甲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直到小黑趴在桌上了,才倒了杯水,把水杯推到他面前。
桌上一共四个白杯子,我看到小黑的那个杯子特别了一点,上面有一朵红色的火焰状花纹,我觉得这准是因为他年纪小,所以才专门给他的专用杯子做了个认记。
铁甲又看向我,他仍不说话。
“我是……我……我记不起来了。”我很清楚刚才他一直在打量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办怎么办,这里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还是先不要乱说话的好,要不我就假装失忆了吧,事实上我也确实有很多事想不起来了呀。于是我双手抱头,假装头疼欲裂的样子。
“他是天上掉下来的……我那时正要睡觉,突然呯的一响,可把我吓坏了……然后我就走出去……”小黑抢道。嗯,他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
“然后你就走出去把人家打晕了”铁甲对我的态度还好,但对小黑的语气却颇为严厉。
“我……我是不小心……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他是来偷鸡的。”小黑嘟着嘴低声说着,他跳下长凳,走了过来,把他暖和的小手放在我头上轻抚几下,同情地说,“真可怜,自己叫啥都不知道……你从鸡圈里来,就叫阿**。”
离我远点小屁孩,你这是在摸头杀吗……你才阿鸡呢。突然,“阿基米德”四个字跳进我的脑海,我知道有这个人,是个名人,可是我记不起他是谁了我喃喃地念叨着“阿基米德”,一边努力地回忆……噢我想起来了,那个古希腊科学家。
“阿鸡米德原来你叫阿鸡米德。”小黑听到了,嚷了起来。
我看他俩的反应,象是并不知道阿基米德是谁……也真是的,我还想不起我是谁,却能想起他是谁……这么有缘,那我就叫阿基米德吧。
“我想起来了,我是叫阿基米德……我好像是被一阵大风吹起来了,后面的我就不记得了……”我对他俩说道。
不管了,就这么应付吧,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哈哈,我就知道他也是大风吹过来的。”小黑扬着眉对铁甲说道。
铁甲很平静,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驳斥我,好像早就知道我会这么说一样。
“你好好休息。”他站了起来,顺势握住我的手,然后轻轻的“啊”了一声。
我近距离地看着他的脸——上的铁面具,然而并不能看到他的眼睛,戴着这样的面具,视野岂不是很不好同时,在他刚才握住我手的时候,我很明显地感觉到一股……力量不,能量不,是电流,想要闯进我的指尖,却又被我身上的某种不知道啥给挡了出去。
或许是他铁衣服上的静电吧。
他又转头对小黑说:“我得走了,你记住大长老的话,好好修炼,什么时候能控制得住了,什么时候才能去学校。有时间再多读读书。”
“嗯,知道了。妖姬姐姐的病还好吗,她醒过来了吗”
“……快了吧。”
妖姬姐姐铁甲的女朋友吗呦,女朋友病了可得好好照顾。
铁甲走后,我顿感轻松不少,虽然他也没怎么为难我,也是,毕竟我还只是个孩子啊,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小黑出门送走了铁甲,回来后我见他也长舒了一口气。
“你会留下来的吧。”他期待地看着我。
我思忖了一下,初来乍到,没有落脚点也不行,这又是山区,唯有先住下再作打算:“OK。”
“啥”
“住。”
“太好了!”小黑高兴地蹦了起来,“你是不是饿了,你肯定饿了,反正也到点了,我去准备晚饭。”
说罢他跑去了灶台前,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摘下黑手套,伸出食指,一束火苗腾地从指尖升起再往灶眼里一弹,引燃了里面的柴火,然后他又“biubiubiu”地弹了数下,柴火堆很快就噼噼啪啪地欢唱了起来。
这是超能力吗……他是草薙京吗我惊呆了,这个小屁孩竟然是红孩儿?
没过多久,小黑就端上来一个盘子,里面只有两个饭团。
这……就是晚饭一人才一个
饿了一天的我也顾不上多想了,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然而没想到的是这种五颜六色的饭团不光外观漂亮、味道可口,还相当顶饿,三五口下肚后竟然就感觉已经很饱了,看来是我变成了小孩子食量也相应减小了。
“看起来你一天就吃三个饭团啊。”我打趣道。
“嗯三个不,是两个,另一个我早上吃过了。”
呃……难道这里的人一天只吃两顿在地球上古代社会是有一段时期只有“朝食”和“夕食”两顿,大概是上午九点和下午四点……我不会这么惨吧,来这儿都不能吃饱饭。
我看着小黑的黑脑袋,火焰之力,这小子真的有超能力,这可是我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超能力者啊,啧啧,可稀罕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这样的穿越者,他肯定也没瞧见过:
“原来你这么厉害,还会放火啊。”
“嗯,我是火系忍者。”
会放火所以是火系吗,我继续问:“你哥也会吗”
“他不会。”
“他不会?他为什么不会?”
“他是雷系忍者,轰隆隆……他能放电,滋滋滋……”他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地。
忍者,他两次说到忍者。他的打扮是挺像忍者,但铁甲的打扮不像啊。
小黑给我倒了杯水,给他自己也续上,然后坐在我对面,两条胳膊趴在桌上,笑嘻嘻地盯着我看。
“你瞅啥。”我被他看得不大自在。
“不瞅啥不瞅啥,哈哈……昨晚我还以为你是来偷鸡的呢”,小黑笑笑说:“你是哪来的啊……噢你想不起来了,不要急,慢慢想,想不起来就一直住这里好了。”
我怎么感觉他好像很想我住下……
“这儿,是哪里啊”
“我家啊。”
“我问你这里一大片地方是哪里”
“忍村啊。”
“什么”
“忍村,这里就是忍村。我和我哥都是忍者。”小黑回我道。
我去,又是忍者,我穿越到了古代日本吗……忍者就是古代日本的间谍,最早的时候叫法五花八门,直到德川家康把他们统一命名为忍者。日本战国可是血腥的很,我来的不是地方……不对啊,这里又不是地球。
“那……这个忍村的外面叫什么这里有国家吗,还是什么朝代有国王吗,或者皇帝……”
小黑歪了歪头,他挠挠脑袋:“不知道,我还没出去过。”
“呃……”
经过一番盘问,总算大致了解一些情况:小黑今年才八岁,父母他从没见过,他哥铁甲是这忍村的一个什么学校的教官,事务繁忙,平时没事也不会回来。现今是哪朝哪代小黑不知道,他只知道这里是忍村,村里有很多“忍者”。
我不停地提问,没一会儿他就烦了:“阿鸡,我们来玩吧。”
“我不是阿鸡……我是阿基米德,你就叫我阿基吧……我现在头疼,你自己玩一会。”我这么一大老爷们还能有空陪你这小屁孩玩耍
小黑略有点失望,他噘起了嘴,但一转眼他就又好好的了,我看着他去灶台拿走了锅盖,再去里屋抓了把木剑,然后雄纠纠气昂昂地出了门……俄顷,鸡圈里声音大作,那边老母鸡咕咕的叫声,拍打翅膀的声音,小黑嘿嘿哈嘿的喊声……不绝于耳。
虽坐在屋中,但小黑大战老母鸡的景象我可以想象得到,这应该也不是第一次了吧。
过了一会儿,忽然,我听见小黑惨叫一声,然后是他大声的哭喊声,接着是“阿鸡救命啊!”
我吓了一跳,怎么了!被老母鸡啄了眼睛了你有超能力还打不过一只鸡!我赶紧冲出去,却见那锅盖和木剑散落在鸡圈里,小黑人却不见了!
“小黑!小黑!”我大喊着四下找寻他,可千万不要出事啊,这人怎么就不见了,回头铁甲也必定不会放过我啊。
可是这小子人呢,鸡圈里没有,只有老母鸡和小鸡仔,鸡圈外面也没有,山路上没有,小溪里也没有掉下去……
“小黑!小黑!”
我一路呼喊着绕屋一圈,周边都看了,不见人影,再从后门进屋,屋里没人,到里屋,也没人,我再到鸡圈,锅盖木剑尚在,还是不见小黑!
我去,人呢发生了什么我的心里有点发毛,毕竟我现在也只是个小孩啊,他不会是被什么野兽或是猛禽拖走了吧
一想到此,我立马噤声捡起锅盖回到屋里,把前后门都闩上,把支摘窗都放下,然后拿着灶台上的菜刀缩在后门的角落。毕竟小黑好歹还能放火,我还能咋办呢。
生存,生存才是穿越者的第一要务啊!
我屏气凝神,屋里一片寂静,可是过了一会儿,我却隐约听见有轻微的声音响起,不是屋外面传来的,也不是里屋,又不是屋顶,我仔细辨别,似乎是在大门口附近。声音断断续续,我大着胆子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门闩得好好的,而这声音,竟是从地下传出来的。
突然,几乎就在我眼前,这大门边上地面的一块木板无声无息地滑到了一旁,露出了一个洞穴,洞穴里乌漆抹黑的有一个黑球,突然,黑球转动,露出一双眼睛。
“啊——”
“啊——”
我们互相看见了对方,同时大喊了起来,我去,这混蛋不正是小黑吗!见到我正欲伸手揪他出来,他反应极其敏捷地把木板又拉上了,人也随之消失。我扑过去仔细观察,那木板一半已在墙角里面,这会似已卡死,扯上去纹丝不动。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了小黑的敲门声,还敲得呯呯响:“阿鸡开门,放我进来。”
谑,这地道能通到外面呢。
我遂开门把小鬼头放进来,他捡回了鸡圈里那支木剑,一见我就笑个不停:“你怎么知道我躲在哪啊”
“我有透视眼。”我没好气地回答他,回桌边坐下。
小黑把锅盖、菜刀什么的都放回原处,把窗也打开,然后过来又坐我对面,他双手撑起,托着下巴,傻笑着看着我。
这个小屁孩,刚才居然还装哭,演技挺不错嘛……
我回想着先前可着实有把我吓到,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遂自斟一杯水,不理会他。
“我们出去玩一会吧。”
“不去。”
“你要和鸡打仗吗,让给你打。”
“不要。”
“你要不要参观一下地下室”
“不用。”
“我哥说万一有危险,就让我躲到里面。”
这……确实很有必要,但不用现在吧:“不用。”
“那我们……”
“我头被你打了还很疼诶,你得让我好好休息。你哥说让你好好读书,快去。”
“不……他没说过。”小黑的眼珠转了一下:“要不你讲故事给我听吧。”
“不讲。”
“那我讲给你听吧,从前有一个鬼,满面通红,叫赤面鬼……”
呦,真想不到这小家伙话这么多,和他哥区别也太大了,我赶紧打断了他:“我们来比赛吧,比赛不说话,谁先说话谁输,一二三开始!”
小黑当真了,他一手捂住了嘴巴——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喝了口水,他家的地下室建造得这么隐蔽,想必也有用作安全屋的考虑,小孩子的警惕心到底有限,这就打算告诉我这个陌生人了,这么信任我吗,也不知铁甲知道了会怎么想。
小黑是背对着大门坐的,不让说话显然蹩得他挺难受的,只见他隔一会儿就扭头看看窗外,终于在天色渐暗的时候,他把长板凳拖到门口,一头放在门槛里面,一头在门槛外面,然后整个人趴在长凳上。
干嘛呢他这是我疑惑不已,算了,他爱干嘛就干嘛吧,不要来打扰我就行。
过了一会儿,门外有人从山下走上来了。我从窗口望出去,是两个小女孩嘻嘻哈哈地路过,她俩看起来年龄与小黑相仿,扎着相同的丸子头,身上的衣服一是浅绿色一是浅棕色。可她们在走过小黑家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噤了声,头也都歪向小溪一边,全然不理会小黑拿着竹飞镖在凳脚上敲击发出“啪啪”的声音。
小黑趴着目送她们好远后,这才起身,他搬回了板凳,又坐回到桌前。
啧啧啧,这么小就情窦初开了!古人这么不含蓄的吗不过他是山里的娃,那不得山歌唱起来……
“我说,你在家里面干嘛还戴着面罩和帽子啊,乌漆抹黑的鬼一样的干嘛呢。”
“我可以摘下吗你不怕吗”
“怕什么怕,我当然不会怕啊。”我还会怕你个小鬼头
“那太好了。”小黑麻利地扯掉面罩和帽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于是我也第一次见到了他的尊容——就是个普通小男孩,长得还行,虎头虎脑的模样,同时,也无限接近一个熊孩子的标准。
可是,刚摘下来以后,他顿了顿,却又把面罩、帽子还有手套戴上了。
“大长老说我还不能完全控制我的火焰之力,现在还得靠这身衣服帮助抑制,所以让我全部包起来。”小黑说着,“我还是戴上吧,伤着你就不好了。”
哟,看不出来这小鬼还挺……
“——哗!刚才是你先说话了!你输了你输了!”
呃,这小鬼……
“可我们没有说好输了怎么样啊?刚才你赢了,是吧,那就奖励你今晚不用说话了……要么罚我今晚不可以开口说话……你去想想好,二选一……”
“啊!不行不行,你耍赖……”,说着他扑了上来。
“……啊,喂喂,你打到我了,喂喂……”
最终,还是被小黑拉着打弹子。弹子是用泥做的,并不坚固,多弹几次就会裂开,由于我坚决不肯趴在地上玩,所以在小黑妥协以后我俩在桌上玩……
打弹子,啧啧啧,多少年没玩了,小黑却是精于此道,开局领先,最终全胜,行吧,你开心就好。不过他太嗨了,大喊大叫地,最后一弹打在了我身上,碎开,弄脏了我的衣服。
我白了他一眼:“这身衣服是你的?也太丑了,给我换一件呗。”
“换一件?可是……这件是最好的了呀,我都舍不得穿,别的你不会喜欢的。”小黑领我进了里屋,打开高柜给我看,清一色全是黑色的紧身衣。我随手取出一件,这衣服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很有质感,而且是一体的:穿的时候必须双脚先从开口处伸进去,接着往上提起直到头部,再调整好眼睛和口鼻的位置,最后用布带在脑后打结——那带子翘起来有一丢丢兔女郎的样子……
可是这些衣服没一件是全新的,每件上都打了不少补丁。好惨一小孩,没有新衣服穿么?我同情地看着小黑,心里也默默地同情着自己:穿越就跟投胎一样,完了,没赶上好人家……我仔细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虽有几个补丁但不显眼,得,那还是这件吧。
不久后,夜色降临了,我想起那句“万一有危险”,就想着关门关窗了,小黑倒也同意,他脱了鞋上了床,盘膝坐下。
我纳闷地问:“你干哈呢?”
“练功。”
行吧,大白天不练这会儿倒勤快起来了,铁甲是说要他好好修炼的,只是他这么乖这么听话我有点没想到。
我刚想在低柜边的椅子上坐下,可这柜子上面摆放得实在是乱七八糟,行吧,我来收拾吧。
于是我把木剑竹镖书籍神马的都收拾进了柜子里面,再去外屋拿来了水杯和蜡烛,本想让小黑帮忙点上火,但他已经入定,正纹丝不动地坐着呢,也罢,那就先不去打扰他了。
窗外的月亮升起来了,它也像白天的太阳一般躲在云层后方,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身影。我坐在硬硬的椅子上,浸没在黑暗中,思绪万千。今天可真是不可思议的一天,这半天下来,最初的恐惧已经慢慢消退,然而困惑却成倍地放大了。
要不是我变成了小孩的话,我准会怀疑这是一场恶作剧,我真不是被抓去拍《楚门的世界》了可我现在真是小孩了,却还保留着之前的记忆,真成柯南了。
我穿越了,来到了异世界,但这里却和地球上的古代社会有大量的相似之处,同时又有着地球上的现代科技都无法制造的光剑……在这里我一共才见到两个人,可竟然全是超能力者,还自称是忍者真是乱七八糟……我可得小心谨慎,一定要记住我现在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孩,可不能露出破绽。
我呷了口水,继续努力地回忆。我想不起我是谁,想不起自己从前的模样,虽然还能记起和父母家人亲友同事的一些往事,和平时的工作、生活,却都很碎片,很跳跃,也都很模糊,他们的面容已经想不起来了,有些人名在我脑中频频跳动,却与具体的人对不上……我的脑中一团浆糊,我还想深入地回忆,脑中却又疼痛了起来,啊,真的好痛,连身上也痛了……
突然,我的眼前一亮,手上也像被一枚橡皮子弹打中了一般,又烫又疼,我一抬头,又是一枚——火苗从我身边飞过,打在了木窗边上。原来是有火苗从小黑身上的黑衣服里不断地射出来,他正手忙脚乱地用手在东遮西捂。
“快,用水缸。”他大呼小叫着。
原来这水缸是派这个用处啊。我冲过去,舀起一瓢水就泼到小黑身上。
“不要泼我,你灭火啊。”他一边喊着一边跌跌撞撞地跑出屋去。
我留在屋内把着火的几处都灭了,再出门去寻小黑,他蹲在屋子外的白地上,双臂环抱着自己,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火象是熄了,衣服上又多了不少破洞——怪不得他的那些衣服上会有这么多的补丁。
我走过去,蹲在他面前:“你还好吗”
“还……还好……我的衣服又破了……”说着说着,小黑哭了起来:“泼我身上是没用的,还是会有火,呜呜呜……”
我怔住了,你小子可是超能力者啊,哭毛哭……我轻轻地抱住他,他的身体还是挺烫的,哭了好一会儿,小黑才收住了声,去里屋了。
等我跟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换好了衣服,小黑点起了蜡烛,我俩又整饬了一下,还好屋里的着火点也不多,很快也就收拾好了残局。
我环顾四周,原来这屋里的多处黑斑全是着火烧焦过的痕迹。诶,这么个小孩,天天搞得家里失火,大概也会害怕吧,之前铁甲在的时候他也是小小地发作了一把,兴许他会以为这是一种病,心里怕得不行呢……说不定他还会以为自己是怪物,或被当作了怪物,之前那两个小女孩可能就是怕他所以才不敢跟他玩,这小鬼应该很孤独吧……
小黑躺到大床上,我坐在床边伸出手放在他头上抚摸着安慰他。这一天下来,打也被他打了,吓也被他吓了,他呢,笑也笑了,哭也哭了……也许以后他会成为超级英雄的,果然超级英难也会有超级英雄的烦恼……可见每个人都是唐僧,都有自己的九九八十一难要渡……
等他发出了均匀的鼻息,我吹熄了蜡烛,躺倒在小床上,很快也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