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躺于端木秋手心中的金令,萧相满眼忧色,苍老的手掌也伸入袖口,取出一枚同样的金令,显于三人眼前。
如果说前一刻张、吴二人还对端木秋的话有些许怀疑,随着周闵随身金令显现,这最后的怀疑也被打消。
吴奋、张虎德二人皆是领军之将,也知当年破南唐十三万大军,伤亡不过万余的一战是怎样的奇迹,稍定心神,吴奋将目光转向端木秋,继续问道:
将周老将军金令小心收好,思绪再回当日泸州城中:
微叹一句,端木秋蹙眉深思,说起之后一探倾谷之事:
恰有晨曦透过窗棂,洒入青花雅室之中,张、吴二人不仅未觉暖意,反是后背发冷,张虎德更是瞪着双眼,不发一声,静静聆听端木秋继续道来。
言至此处,端木秋语气稍顿,目光转向张、吴二人。
张虎德忍不住心中好奇,开口问道:
端木秋不卖关子,说出那人姓名,张虎德面露疑惑,吴奋则是蹙眉沉思。
吴奋对此人印象颇深,见身旁莽汉似不知此人,便开口解释。
张虎德正着急听端木秋说这后来之事,打断吴奋后,示意端木秋继续说下去。
端木秋定了定神,继续开口:
端木秋目中凝重更深,似是想起初见锦缎之下的惊讶之景:「锦缎下遮盖的,竟是异兽骸骨...我掀开的只是一截骸骨,便足有两三
人高,我亦是心惊,正想要继续查看时,却听那深坑中的人将出,只得恢复锦缎的遮盖,钻入一旁林中。将才掩好身形,那一行人便已钻出深坑,同出的还有一巨大之物。」
咽了咽口水,端木秋想起当日再倾谷所见,依然心有余悸:
听至此处,张、吴二人再不疑心,只不过龙之一物从来只在传说中听闻,从未亲眼见过,此番端木口中之事太过离经叛道...不由好奇问道:
听得此问,端木秋也不禁微微摇首,正当三人不解之际,耳中传来萧相略带疲惫之声。
萧相之言,一针见血,三人立时恍然,端木秋更是双目微睁,侧目迎上老师那看穿一切目光,喃喃问道:
心神牵动,火灼涌上,萧相苍老身躯又弯下几分,抬手止住端木三人欲上前身姿,继续开口:
言及仙卷残册,萧相目光之中智慧之光闪烁,转向三人:
张虎德只觉老师与端木所言萦绕脑中,仿佛一团乱麻,赢皇也好,仙卷残册也罢,对于这位直性子将军而言,并不重要,只能用大手一直揉着脑袋,佯装思考,如少年时般,把破解老师谜题的希望寄托于两位兄弟身上。
果然,思忖片刻后,端木秋与吴奋二人同时恍然。
端木、吴奋二人四目相对,你一言我一语,将老师所出题一一解开。
萧相听得徒儿们已彻悟当中缘由,眼中欣慰愈显,不过片刻,又转忧虑:
端木秋当即起身行礼:
话未说完,端木秋已察觉不对,老师若想如此布局,为何还要至齐然居,外人或许不知,但端木秋掌管九门,怎能不知齐然居直通霖江,而顺霖江北上则是直通汴京的水路之道
。
猛然回首,望向因剧烈咳嗽而面带病容的老师,此刻他似又恢复了当年算无遗策,无双国士之风采,正含笑望瞧向自己。
端木秋心惊开口。
萧相起身,缓缓移步至端木秋身旁,如少年时般,轻拍肩头,以示赞许。
怎奈当年少年早已成长为独当一面之才,直至此时轻拍,才发现自己垂垂老矣,再不是当年自忖能以心中计定天下的年轻人了。
端木秋察觉自己老师欲亲身范险,急切之下,立时开口劝阻,话音未落却被萧相抬手止住。
萧相寥寥数言,每一句都让端木秋心中更惊几分。
身旁吴奋也从端木与老师交谈数言中知晓了老师心意,不过确不似端木秋劝阻,吴奋反是从容在旁,不过那双冷静的双眸中似已察觉到了什么,一闪即消。
老人的目光更为从容,不过目光之中多了几分疲惫:字金牌至江霖之日...他便是你们之主。」
端木秋不解,跨前一步,带着急切追问:
话未说完,端木秋却见一道目光袭来,那目光已有多年不曾见到,只隐约记得,很多年前,老云王征群雄,平天下,还政赵帝之时,自已曾见过。
当年的他立在云王身侧时,也是这般,始终嘴角挂着自信笑容,目光柔和却暗凝锐利,能直视人心,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恍惚一瞬,终归现实,再望眼前,尽管眼神一瞬重归,终抵不过岁月洗磨,英雄迟暮,垂垂老矣。
萧相收回目光,淡然开口。
端木秋不再多言,深知老师的性子,心中认定之事,即便云王也无法劝阻,只得跪地行礼。
叩首行礼,随即起身,行至窗边之时,想起一事,回首嘱咐张、吴二人:
张虎德依旧不改莽汉直肠,七子其三相聚短暂,豹目之中满是不舍,但知端木秋有老师叮嘱要事在身,便以不耐语气催促其动身,可室内几人,都能听出这莽汉生硬语气之中的几分不舍。
吴奋并未多言,只向窗边的端木秋抱拳。
端木秋不舍地扫了眼两位兄长,唇角笑意,无法遮掩,但回首之时,面上笑意瞬消,冷肃面容似又变成了那重掌九门司的督主。
开窗、翻身而出,端木秋离去背影洒满晨曦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