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袁绍手底下的汝颍系和荆楚系,因为司州而彼此相争的事情开始在五郡之地传开。
曹操方面,在接到了吕范与戏志才之后,其收拢兵将开始向着豫州的方向而走,返回淮南和袁术争夺基业去了。
而现在,司州大地上,表面上看还剩下以董卓为首的朝廷势力和以刘俭为首的宗族改革势力在继续争斗着。
但事实上,暗处还藏着一个以汝南袁氏为代表的旧体制世家阀门势力在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袁氏撤兵鲁阳,并派孙坚往阳人城断后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刘俭那里。
消息一落地,刘俭直接就给袁绍这次的行为下了定义。
姓袁的孙子在这钓鱼呢!
孙坚和袁绍自以为干的很漂亮,但这种策略他们也得看看他们想要期瞒的人是谁!
你们的对手,可是刘俭刘德然!刘氏宗亲中的第一人!大汉朝第一名将!
在这跟我耍小心眼,闹呢?
还让江东猛虎孙坚断后,你干脆让他变成飞虎队,直接上天得了!
真当我是瞎么?
“袁绍此獠,不愿与我硬悍,竟出这些诡诈伎俩,实在是有失四世三公的身份!有本事堂堂正正的干一场啊!”
刘俭的话音落下,就见帅帐内的一众战将们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作为一名主将,要时刻能够在各种场合,调动自己麾下军官们的战意和积极性,虽然古语有云骄兵必败,但也要相信自己的能力和战力。
伟人说过,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主公,区区孙坚何足道哉?末吏愿领五千兵马,前往阳人,斩孙坚首级,献于主公帐前!”
说话的人,乃是河北上将颜良。
经过数年的征战,颜良秉性之中的那份傲性与莽直,开始逐渐表现了出来。
“子善之勇,吾心知也,但眼下还不需如此你去对付孙坚,他愿意在阳人城蹲着,就让他在那蹲着好了,眼下我需要做的,是会会董卓。”
诸将听了这话都很惊讶。
甚至包括刘俭麾下的智囊团。
孙乾站出来道:“主公,袁绍佯装退回鲁阳,就是为了暂时躲避刀剑,让主公与董卓两相拼杀,其欲让孙坚暗中取利,主公此时若与董卓交锋,岂不正中其计?”
邴原也劝谏道:“主公不可托大啊,依属下观之,袁绍麾下家族豪右众多,势力庞大,可谓南方霸主,其兵马战力虽不及主公之军,然其底蕴甚深,绝非易与,更何况他这次留在阳人的孙文台,亦是猛虎豪杰,不可小觑!”
“这你们放心。”
刘俭从桌案拿起卮,泯了一口水:“我与袁本初和孙文台相识多年了,他们俩的本事我都知晓,我不会小觑他们的。”
“那主公还?”
“哈哈哈,公佑,我适才只是说,要会会董卓,可从来却没有说过,要与董卓交锋!”
众人听到这,方才恍然。
原来主公是在这跟我们玩文字游戏。
“主公不打算与董卓交战?”
刘俭笑了笑,颇为随意地道:“看他!董卓若是非要一战,我奉陪,但他若是不想战,想和谈,按本将军也不是不能陪相国一起谈谈,看看大家彼此之间,有什么互惠互利的条件。”
张飞闻言憋不住想乐。
好家伙!
兄长把吕布和牛辅的兵马都给打残了,然后回过头来要跟董卓老头谈判……
反正不知道董卓老儿现在是什么心情,但若是俺坐在董卓的位置上,非得气的吐他一斛老血不可。
“子尼啊。”
国渊站出班来:“主公!”
“长安那边,有什么动静?董卓出兵了没有?”
国渊摇了摇头:“属下的密探从长安捎回来的消息,是长安目前暂时没有异相,也并没有董卓要出兵的消息。”
刘俭哈哈一笑:“不可能。”
“嗯?”
刘俭站起身,道:“董卓那个人,我很早以前就认识,他这个人绝不是吃了这么大亏,就能咽到肚子里的人,我告诉你,长安越是风平浪静,就说明他越要有大动作!”
“你还是好好让你的人,调查仔细了,别被董卓故意遮掩了过去。”
国渊对于董卓不甚了解,或者说他也根本就不屑于去了解董卓。
一个西州蛮子,靠着杀伐手段当上了相国,似国渊这样的名士级人物,也就是用鼻孔去看董卓的。
他皱起了眉头,拱手道:“主公之言,末吏当谨慎应之,只是让手下人去查,又应该往那个方向去查……毕竟如今长安附近,西凉军的斥候和密探亦众多,若是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反倒是不好查证。”
就在这个时候,刘俭右侧,一个声音慢悠悠地响起。
“子尼不用担心,相国想做什么,某大概能猜度个七八分,给你个建议,只管让你手下的人向着这个方向去查,定有所获。”
国渊看向说话的那个人,正是贾诩。
贾诩虽然低调,但现在军中大多数的战将也知道此人乃是刘俭府中最为得力的门客。
而且他出言虽少,但是逢料必中,着实非常的厉害。
国渊很是礼貌的冲着贾诩一礼:“请先生指点。”
贾诩不敢承国渊之礼,赶忙回了一礼,算是持平。
“相国麾下的精锐,最善长途奔袭,而且可昼夜行军。”
“最远路程的时候,其精锐骑士可昼夜两百里。”
这话一出,帐内众将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有的是觉得贾诩吹牛逼,有的是露出了惊讶之情。
不过刘俭却很自然的接受了。
因为他估计着,董卓也应该是向着这个方向在使劲。
毕竟三国志中,确实有董卓‘昼夜三百里’的言语记录。
当然,可能这里面多少有些虚数,但贾诩适才说了昼夜两百,在这个时代的人看起来,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至少很少有人能够做到。
别的不说,大半夜的行军还跑这么快……不怕丢啊?
不过董卓直接掌控的精锐人马,在这方面,确实是有他的优势的。
任何军队都有他的长处,以及其军所擅长的点。
西凉骑兵纵横边塞,长于昼夜奔袭,想来也不是什么太值得惊讶的事。
国渊恍然而悟。
他明白了。
“主公是觉得,董卓是在封锁消息,然后暗中调集骑兵,想要昼夜行军千里奔袭,打我军一个措手不及?”
刘俭点了点头:“如果按照文和适才所言的行军速度,或者董卓能够在快一些的话,三四日内,他就能从长安杀到我们的面前,但实际上,正常行军的话,从长安出发最少也要有十日以上的行军路程。”
“所以,把这个事想办法给我探听清楚,我要让董卓千里奔袭的计划落空,知道么?”
“喏!”
国渊当即领命。
刘俭又看向帐内的诸人,说道:“诸君都听到了吧?都各自会营寨,整点兵马,等候消息,若是子尼没有查到董卓的起兵日期和行军路线,那咱们就要日夜谨慎,慎防董卓奔扰偷袭,心里都做个准备,西凉兵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喏!”
诸将官领命之后,遂各自回去准备了。
刘俭则是冲着一旁的张飞使了个眼色。
张飞会意,随即起身去帅帐之外了。
少时,他亲自押解着一个人来到了刘俭的大营之中。
不是别人,正是前番被刘备打败之后,生擒活捉的八厨之一,张邈。
因为张邈的身份比较特殊,故而刘备没有杀他,只是将他绑缚,命人押解到了刘俭的营中。
虽然刘俭早就知道张邈,且彼此之间通过袁家也有所神交,但今日还真是第一次见面。
“孟卓兄,你我神交已久,想不到今日竟在这等境遇下相见。”
说实话,张邈平日里再牛逼,此刻面对刘俭也着实有点无地自容。
他跟刘俭没见过面,但他本人乃是党人,而刘俭当年与袁基一起,可是促使先帝刘宏的开释党人的大英雄。
但偏偏因为时势,张邈算计了刘俭两次,一次是是跟袁术,一次是跟曹操。
主要是算计了也就算计了,偏偏一次没算计成过,还被刘俭和刘备兄弟摁在地上使劲摩擦。
综上各种原因,张邈面对刘俭的时候,当然是心虚没有底气了。
他连冲刘俭摆脸子,瞎嚷嚷,吵着赴死的底气都没有……
死都特么死的挺理亏。
刘俭甲胄在身,他也不跟张邈行使士人的客套,只是用手指点着他道:“孟卓兄,你说说你,身为八厨之一,党锢名士,为什么要两次暗算于我?你可知道,当年为了解除党锢,我和士纪兄在雒阳城中废了多大的气力,为的就是让党锢之士能够重得天日,再入大汉朝堂,为天下为家国尽一份力……”
“兄身为八厨,海内知名,当年我士纪兄对你的评价可是颇高呢,我兄弟二人每次相聚,品评天下名士之时,公之名讳皆为士纪兄所提……唉,想不到啊想不到……”
刘俭的语气很平静,也挺客气,但他话中的内容差点没把张邈给臊死。
张邈满脸通红,恨不能找个石头直接撞死。
刘俭数落自己也就罢了,偏偏还把袁基给抬了出来,这大耳刮子抽在自己的脸上,那叫一个难受。
“唉,情非得已,情非得已……都是为了故人之谊……不得已而为之啊。”
张邈的声音跟蚊子似的,勉强才能听到。
刘俭无奈地摇了摇头,随手一指:“唉,我的孟卓兄啊,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坐吧!”
张邈的脸皮还是薄,他低声道:“我是一个败军之将,要不还是别坐了……”
刘俭将身体往前探了探:“那我杀了你?”
“额……”
张邈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刘俭哈哈大笑:“放心吧,兄乃八厨之一,名扬天下,你虽谋算了我,但我稀才,却不害你……逗你呢。”
张邈呵呵的干笑了几声,随后坐在了刘俭的右手下方。
“久闻德然高雅风趣,今日一见,呵呵、呵呵、果然,果然……”
刘俭掰着手指头,算道:“所谓八厨中人,山阳度博平、东郡刘叔林、陈留秦平王皆已亡故,八厨之中,当世还余五贤在世……”
张邈心中暗叹……他差点以为今日一过,就会只剩四个活着了。
刘俭皱起眉,看向张邈,语气很是不满。
“所谓八厨,乃是指当世八位能以钱财,救济人于危急的贤士……可我刘俭这些年,怎么从来没有花过你们八厨一个五铢?孟卓兄,你说,这是不是有些不公平啊?”
张邈闻言,半晌没有回过味来。
这言下之意……他是想花自己的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