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思年惊魂未定。
对张庸的说话,一时间没有反应。
他以为张庸是小弟。
可能大佬还没出马。
这么年轻,肯定是小喽啰啊!
然而,左看右看,没有看到大佬级人物出现……
“你是……”
“我叫刘黑子。来自上海滩。”
“你老板是杜先生,还是黄先生?当年。我和两位老板也有一面之缘……”
黄思年还是知道一些情况的。
这么年轻,搞出这么大动作,要么是杜月笙,要么是黄金荣。
他曾经去过上海滩。知道那边的复杂。
津门在上海滩的面前,就是一个小弟。
如果对方是杜月笙或者黄金荣派来的,他的确是需要顾忌几分。
奇怪的是,感觉又不像……
“我自己就是老板!”张庸直白的回答。
黄思年骇然,“你……”
“黄老板,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伱的东西,我要了。”
“什么东西?”
“人,钱。”
“什么人?什么钱?”
“人,就是那个飞行员。钱,就是你的全部浮财。”
“你……”
黄思年沉吟不语。
对方太直白了。上来就亮出所有底牌。
似乎,对方不是高手啊!
高手没有这样一竿子就杵到底的。总得那啥安排一点前戏……
“你先安排人,将人带出来。”
“不行。”
“为什么?”
“日本人不会让他离开大发赌场。”
“真的不行?”
“真的!”
“那好!”
张庸摆摆手。
几个人上来,将黄思年抬起来。
又拿出一大块黄油,放在火上烤。凝固的黄油渐渐的开始熔化。
黄思年顿时大惊。
这些王八蛋。搞那么狠!
滚烫的黄油是要抹在什么地方?想死吗?
哎哎哎,等等!
等等!
这个真的不能用啊!这个真的会要人命的啊!
“别,别……”
“这是你应该得的。慢慢享受。”
“我给你,我给你!”
“给什么?”
“人,人,人,我立刻叫人送他过来。”
“好!”
张庸点点头。
让人继续熔化黄油。烧的沸腾。
如果黄思年玩花招,那就对不起了。直接用黄油包裹起来。做个小黄人……
不对。是大黄人。这个家伙很胖。
唉,浪费很多黄油啊!这年头,黄油很贵的。花了好几个大洋才买到一小桶……
带黄思年去找电话。
附近没有电话。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旅馆。前台有电话。
“很香……”
张庸在黄思年旁边说道。
故意吸鼻子。
黄油的味道。
呵呵。好像真的有牛的香味呢!
这年头没有那么多的化工制品。黄油都是用牛油提炼出来的。
货真价实。
真材实料。
“什么?”
“你不合作,我就请你吃。”
“啊……”
“需要我灌你吗?”
“不敢。不敢!”
黄思年急忙回答。额头不断冒冷汗。
这个家伙,年纪轻轻的,居然就有那么歹毒的整治人的办法。
滚烫的黄油灌下去……
晕,他都不敢多想。
规规矩矩的打电话。让自己手下立刻将杨钧剑送过来。
借口就是和知鹰二要求的。
他的手下没有怀疑,急急忙忙的将人送来。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被拦截。
被俘获。
所有人都被抓捕。
杨钧剑也顺利的抓到手。上了手铐。上了绳索。
“没错!”
“是他!”
余乐醒松了一口气。
张庸仔细核对。没错。是这个家伙。他看过相片的。
很帅气的一个小伙子。
只可惜,走上了邪路。
叛国投敌。
死有余辜。
立刻打电话。想要直接打回去情报三处,跟杨丽初报喜。
随即发现,旅馆的电话无法打长途。
当时的电话,能打长途的很少。一般人都用不起的。
也就是金陵、上海、杭城等地,接入的长途相对多一点。天津和金陵,长途线路太少。
所以电报始终都没有被取消,就是这个原因。
长途联络,电报比电话更快。覆盖面积更广。
没办法,只好打电话回去天津站。找陈恭澍。请他打电话,或者发报给金陵。
陈恭澍很快接电话。
“什么事?”
“陈站长,我和余教官抓到杨钧剑了。”
“核对了吗?”
“核对过了。就是他。”
“严密警戒。”
“明白。还请陈站长报告处座,请上级指示如何处理。并且转告空筹部。”
“知道了。”
陈恭澍放下电话。
摇摇头。又点点头。然后开始草拟电报。
电话不安全,可能被窃听。
电报又快又安全。
只要日寇没有破译密码,就没有泄密的可能。
然后又摇摇头。又点点头。
摇摇头,是觉得这个张庸,真是个奇葩。自己完全无法理解。
他的行动能力那么弱,但是本事又十分神奇。
要说动手动脚,动刀动枪,天津站随便一个外勤特工,都能将他打的鼻青脸肿,死去活来。
上次考核,陈恭澍几乎气得吐血,以后都不想理张庸。
可是,他的特殊本事,又让各种特工行动变得非常简单。如入无人之境。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个家伙的本领,都是不可替代的。
尤其是在特工领域,张庸的眼睛、鼻子,甚至可以替代几百人、几千人。
有这个家伙帮助,几乎可以进行任何行动。
相反的,如果没有这个家伙的帮助,大部分的行动,都会变得非常困难。甚至失败。
点点头。是幸运这个家伙是自己人。
如果这个家伙是敌人的话,那就完蛋了。他陈恭澍都招架不住。
别人知道你的所有部署。
别人知道你的所有埋伏。
你还打个鬼!
你的一切努力,在别人的天赋面前,一文不值。
唉,发报吧!
杨钧剑被抓到了,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但是……
还有袁文会,还有张本政,还有王竹林……
这三个超级大汉奸,也是复兴社要清除的目标。他们都是日寇的爪牙。帮助日寇为非作歹。可以说是罪大恶极,恶贯满盈。
然而,这三个家伙都有日本人严密保护。陈恭澍想要动手,不容易。很难找到机会。
之前曾经几次想要动手,结果都发现是陷阱。
想到张庸……
或许,他能帮上忙?
……
这边,张庸来到杨钧剑的面前。
杨钧剑看到他,就好像是看到了鬼一样。他当然认识张庸。
当初张庸带来空军基地调查,他远远的记住了对方。后来发现情况不对,果断出逃。没想到,还是逃不掉。
“杨公子认识我?”
“你,你……”
“不错。我是张庸啊。复兴社特务处的。”
“你,你……”
杨钧剑忽然一屁股瘫痪在地上。
之前,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被抓了。还有一丝丝活命的希望。
没想到,对方居然就是张庸。
两个月过去了。对方终于还是抓到他。而他,始终特没有逃脱。
随着张庸的到来,杨钧剑的最后一丝丝幻想,彻底的破灭。此时此刻的他,肠子都悔青了。但是已经没有任何作用。
任何时候都没有后悔药。他必须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来,把头抬高!”
张庸拿出照相机。他需要拍照存档。
万一以后又发生什么意外,都可以证明自己已经确实抓到杨钧剑。
如果需要将杨钧剑处决,也可以证明抓住他的时候,他还是活的。
可惜,杨钧剑已经是一滩烂泥,提不起来了。
没办法,只好让人强行将他按住,然后拍照。
咔嚓!
咔嚓!
连续按动快门。
从不同的角度拍了十多张,这才停手。
正好,胶卷用完了。可以冲洗了。将相片洗出来,随身携带。那就万无一失了。
但是不能带回去天津站。
这件事,和天津站没有关系。让日寇抓不到把柄。
在其他人面前,他依然是刘黑子。是从上海滩过来的猛龙。日本人就算知道,也没有证据。
以日本人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格,肯定不会将此事公开。
如果让外界知道,只会更丢脸。
“杨公子,起来吧!”
“你,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就是问一些技术问题。你以前飞过金陵到津门的航线吗?”
“没有……”
“那你是怎么飞过来的?”
“我就是按照指北针和水平仪,一路笔直向北飞的……”
“然后就飞到了津门了?”
“我不知道下面是哪里。但是燃油耗尽了。于是迫降……”
“没有人引导你?”
“黑夜中,谁能提供引导?”
“也对。”
张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就没有问题了。这完全是巧合。是意外。
杨钧剑没有同伙。
空军就他一个败类。没有其他人。
高远航是清白的。
那位夫人应该会喜欢这样的结果。
出现一个败类就足够了。
“我很好奇,日本人到底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叛国投敌。”
“五十根金条。”
“多少?”
“五十根金条。大的。”
“金条在什么地方?”
“我藏在金陵了。走的时候来不及拿。”
“具体位置?”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也对。”
张庸点点头。
无所谓了。和死人较什么劲。
招招手。让人端来一勺黄油。
黄油还在冒热气。
“我说,我说。”
“这就对了。”
“在,在,在空筹部油料库附近,我挖了一个洞,将金条埋进去了。”
“具体方位。”
“当时是下午三点,我面对着油料库,向西,太阳从背后照过来,我的脑袋影子正好贴着油料库的墙壁。金条就埋在我站的地方下面。”
“靠,搞的这么复杂。”
张庸悻悻的埋怨。最讨厌卖弄智商的人了。
搞的自己回去以后,还得现场搞实验。但是现在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太阳方位肯定不对了。
靠,好想一枪打死这个家伙。秀智商。秀优越感……
“铃铃铃……”
“铃铃铃……”
忽然,电话响。
拿起电话。是陈恭澍打来的。
“少龙。”
“我在!”
“处座刚刚转达空筹部的指示,未免夜长梦多,叛徒就地处决,拍照带回。”
“明白!”
张庸点点头。挂掉电话。
他已经预想到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带活人回去,路上可能出现变故。
空军不愿意再出现什么变故。
万一路上让杨钧剑跑掉,又或者是被日本人劫走,又会节外生枝。
所以……
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叛国投敌,死不足惜。
那……
“杨钧剑。”
“你,你……”
“告诉你。你叛国投敌,罪大恶极,现在,空筹部对你进行宣判,就地处决。”
“啊……”
“你还有什么遗言,说吧。合理的话,我帮你带回去。不合理的就不要说了。”
“……”
杨钧剑好像一堆烂泥瘫痪在地上。
他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刚刚还是醉生梦死的生活,转眼间就落到了复兴社的手里。马上就要被处决。
后悔吗?
当然。可惜。他没机会了。
“杨智!”
“到!”
“安排执法队。”
“是。”
杨智立刻去安排。
就地处决,不是张庸自己一枪打死了事。
是需要执法队的。
需要七个以上的枪手。十个以上最好。
为什么?
走程序。也是防止有人故意放生。
比如说张庸故意没有打中要害什么的。然后人倒下去了。但是其实没有死。
如果是十个人的执法队。那就没有问题了。
没有人可以作弊。
“带出去!”
张庸摆摆手。
众人将已经完全瘫痪的杨钧剑拖出去。
处决需要一个刑场。需要到偏僻一点的郊外。不然,枪声密集,容易引来日寇关注。
还得等等。不久以后,陈恭澍来了。
他是来督导的。
这也是程序一部分。互相监督。
所以,在某些谍战剧里面,故意放生的情节,几乎不可能实现。
陈恭澍负责提供刑场。
出发。
来到郊外。
这里有一棵孤独的枯木,可以捆人。
将杨钧剑拖下车。
这个家伙现在完全就是一条死狗。大小便失禁。
当然,众人也是早有准备。将他的裤管都捆绑起来。随便他自己怎么折腾。也是在裤子里面。
将人捆在枯木上。
张庸拿出照相机,换上新胶卷。
咔嚓!
咔嚓!
拍照。存档。
“举枪!”
余乐醒负责喊口令。
执法队都是警校生。总共十二人。
用的都是勃朗宁手枪。
“将弹夹打光!”
“预备!”
“射击!”
余乐醒挥挥手。
砰砰砰……
砰砰砰……
枪响了。
叛徒被打成了马蜂窝。
一百多发子弹全部打在了他的身上。
对于叛国投敌,没有谁会同情。所有人都打光了弹夹。
处决完毕。
拍照。存档。
将尸体就地掩埋。
准备处决报告。张庸签字。余乐醒签字。陈恭澍签字。
确认叛徒已经处决完毕。
任务完成。
当然,张庸还没走。还有要事。
什么要事?
被陈恭澍拉住了。
陈恭澍准备和他干一票大的。
。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