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萧家小院。
萧平盘坐在床上。
手中拿着那支市井间,随处可见的鎏金铜钗。
简单打量片刻,依旧从外表上看,看不出什么特殊之处。
甚至萧平以灵性视野去探查,也没有发现异常。
很快就放弃挣扎。
看来物品可以溯灵的秘密,并没有那么简单......
凝神屏息,盯着左手中的铜钗,萧平心中默念。
溯灵!
记忆如点点碎片,一股脑涌进萧平脑海中,引起针扎般的刺痛。
不过,相比前几次几乎痛到昏厥,这次已经好多了,至少能保持面不改色。
......
“夫人,待我卸甲归来,就与你一起,遍览山河,看尽世间繁华......”
“将军,我在家中等你归来......”
北疆叛军难制,社稷将倾。
城中将士,皆受皇恩。
一封圣旨递来,不知多少家庭,分隔两地,无数将士奔赴北疆。
临行时,宛若二八少女的新妇人,正想将头上束发的金钗取下,交给丈夫。
将军笑着婉拒说,这发钗是我身无分文时,攒了许久的钱,在城中首饰店里买下,送给你的第一件礼物。
我不在时,你常拿它出来看看,就当作我在你身边保护你。
......
北疆苦寒,兵凶战危。
将士们夜不卸甲,上下一心,与叛军的战事陷入焦灼。
将军收到家书,在他走后不久,妻子检查出怀胎三月,托人请的老产婆说,预计产期在腊月廿十。
......
昏天黑地的浴血奋战中,十月已至,离妻子产期还有两个多月。
将军军事天赋卓绝,兼之兵法娴熟,指挥得当,最终力挽狂澜,北疆局势渐渐好转。
叛军高手如云,见局势倾颓,频频派人于乱军中刺杀。
幸好将军武道有成,得以自保。
但身边许多人都死了,同寝的副将,亲兵,许多熟识的将士,甚至连朝廷新派来的监军,都死在一场惊险的偷袭中。
本想趁战事渐休,抽空回家等待妻子分娩。
谁知,朝廷传来命令,战事不可懈怠,须趁胜追击。
将军只好取消了探亲计划,将战线渐渐推进,叛军陷入垂死挣扎。
想着,平息了这场战事,就可以回家看望刚出生的幼子,即使忙于战事,连续一个月不曾休息,也不觉得疲累。
......
北疆平定,叛军无力回天,将军凯旋。
年轻的皇帝满脸欣慰,在宣武门,亲率左右文武,迎接立下泼天大功的北军将士。
民间百姓皆来围观,都在传言,将军乃是天上的武曲星转世,受北军百万将士爱戴,挽社稷于将倾,立下滔天大功,合该封王赐爵!
入朝,皇帝宣旨,慰问行赏北军全体将士,一月后,为将军举行封王大典。
将军回府,发现家中竟然上下缟素,披麻戴孝。
正疑惑妻子为何没有出门迎接,幼子又是什么模样,老管家却告诉他,妻子在七天前刚刚去世,今日正是头七还魂时......
......
将军只手挥土,将爱妻入葬,另一只手中,还紧紧握着从妻子心口拔出的,一支染血金钗......
问府中上下仆人,妻子为何人所害,幼子是生是死,又在何处,都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最后,老管家才说明,是朝中权势滔天的大人物,逼死了夫人......
第二日,承天殿前,将军敲响含冤鼓,头戴粗麻白布,鼓声九响,响彻皇城!
按照开国皇祖立下的规矩,才登基不久的皇帝,亲自上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听将军诉说冤屈,下令彻查!
无果......
将军不满,大闹皇城,誓要找到幼子,北军将士群情激愤,皇帝不得不现身宫墙,亲自作保,才安抚下来。
三日间,京中人头滚滚落地,却没有一个足够分量的人物......
......
数年后,被封为逍遥王,终日郁郁寡欢的将军,被查出家中藏有皇袍,意图谋反,乃不赦之罪。
皇帝大惊,痛心疾首,着令抄家灭族。
三日后,午门斩首。
人头落地,放入盒中以供勘验,尸身十日内无人敢收敛。
十日后,有感念将军恩情的北军将士,不远千里赶来,为其收敛尸身,秘密下葬......
......
往事浮生如过眼云烟,风吹去,好像黄粱一梦。
梦醒,萧平此时仍在萧家小院中,床上盘坐。
午夜,风吹过院里,打在窗户叶上,发出呼呼的响声。
雪宝蹲坐在窗台上,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外面,似乎在享受秋夜的安宁祥和。
萧平慢慢睁开眼,适应了片刻,才从回忆中挣脱出来。
“北军......逍遥王......”
“大虞末年第一将?”
萧平口中喃喃自语,双目仍然失神地望着虚空。
【七杀拳】:军道杀拳,刚猛无铸,世间拳法第一流。
练到大成,一拳打出,蕴含七种截然不同的劲道,被打中者,躯体内七种劲道乱窜,外表看似无碍,实已五脏俱碎。
...
翌日,萧平早早地就来到了【南山居】店里。
正坐在柜台前,津津有味地翻着书,重温之前看过的一段历史。
突然!
门外一枚暗器袭来,直奔萧平面门!
萧平仿若根本没有察觉到危险,一边看书,嘴里还不时咋舌,发出原来如此的惊叹。
等飞刀快要正中面门时,萧平刚好翻过一页书,才仿佛不经意间,双指在空中一夹。
一枚三寸长的无柄小刀,正稳稳停在空中,尾巴上绑着的布条,还在轻轻颤动。
取下刀尾缠着的布条,看过上面的一行字,萧平无语,撇了撇嘴,嘀咕道:
“无聊的试探!”
晌午,秋日的阳光,仍然有些明媚。
长街上,行人游客欣欣攘攘,正是一天中人最多的时候。
天气正好,许多平日里呆在家中的丫鬟小姐的,这时都生出了出来游玩的心思。
“话说,这个时候,应该出城去赏秋吧......”
萧平从人群中穿过,心中默默想到。
良久,随着来来往往的人流,来到了长街另一头,一家挂着两三尺长,红底黑字大匾的四层阁楼前。
正是【春风楼】。
真是流水的烟花柳巷,铁打的春风楼.....
萧平暗暗吐槽道。
径直入了楼。
在迎客小厮的带领下,坐在了二楼靠中间戏台的位置。
从此处居高临下,刚好能看到门口进进出出的客人,也能看清楚整个戏台。
巧的是,萧平刚坐下,台上也刚好唱完一出戏。
不作休息,就上来了另一拨人,紧接着准备下一出。
趁着空隙,萧平无聊地打量楼中,一层、二层,基本快要坐满的位置。
恍惚间,在对面,似乎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萧平眯了眯眼睛,定睛一看。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