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连沐正陪着陶文婕吃早饭呢，手机提示音响了。取过手机点开一看，“花田鬼市”杨老先生发来一条短消息：南城龙城大街绿柳巷91号院，独6栋，小二层带阁楼，祖产。事主复姓司徒，单字一个“煜”，男的，世家子弟，手上存了不少旧时医学典籍，绝大多数类属中医学、中药学，觉着合适可以过去拜访一下。另起一行：另：事主脾气有些古怪，万一吃了“闭门羹”，再另想它法。边沐将具体地址和人名默记于心，随手就将短消息给删了。多年以后，边沐这一特殊习惯帮他躲过好几次小劫。“这么早发信息？事儿还挺重要的吧？”陶文婕随口试探了一下。“不至于……小事一桩，对了，我在研发中心那边平时也没啥事，签到之后，可不可以请个假出去办点别的事？赶着下班的时候我再回去把卡刷了。”边沐笑着请示道。“没问题！特殊人才嘛！他们都会谅解一二的，不过……尽量说到做到，考勤数据尽量保持完整，万一中途赶不回来，一定要跟办公室主管请个假，请假记录一定要正规，你要知道，‘六顺荣’再不严加整顿的话，百年老字号的牌子可就让人给摘了。”“明白，明白！我一定注意，除了特别重要的事，一般我会老老实实坐班的。”“嗯！正式辞职之前，就算装装样子也尽量敷衍一下，否则，我不好说别人的。”“知道了！”“新配方改进方案进展到哪一步了？”话锋一转，陶文婕到底还是先开口了。“基本可以签署商业合约了。”一听这话，陶文婕不由地眼前一亮。“那……黄伯喜那边你估计到哪一步了？”陶文婕表情严肃地问道。“这……我可说不好，你应该知道的，老爷子不是很信任我，平时几乎不怎么交流的，所以……”边沐语气迟缓地回应了几句。他说的也确是实情。“那你也比我们强多了吧！简单评估一下，省得楚经理跟老爷子讨价还价的时候显得太被动。”“这……怎么说呢……老爷子在传统制药方面身具许多秘不传人的绝技，这一点，相信你是不会怀疑的，所以……这部分内容，只能出钱租用他的专利技术了。”“明白了！跟你、雷学鸣相比，他也就这点优势了，要是那样的话，他拿不了多少钱。至于你这边，最近最好找朋友聊聊，看要个什么价位合适，放心！只要你开价，我会通知他们照价全收的。”“我不会漫天要价的，诊所即将开业，我不是手上正缺钱嘛！所以……其实，我原本就是公司内部员工，有些钱……我其实并不该拿的。”到底还是本性纯良，不由自主的，边沐就表现得挺不好意思的。就听“噗嗤”一声，陶文婕当时就乐了。“这也就是你运气好，歪打正着的你撞上我了，随便换个厉害的，就你这为人处事的作派？人家稍作手脚，你还真有可能一分都落不着，说不定还得交纳巨额罚款呢，交不起？那就且等着进去吃免费大餐吧！”话虽说是玩笑话，不过，边沐听得出来，陶文婕话里有话，三五分威胁之意也是确确实实已经有所流露了。陶文婕果然不好惹。顿时，边沐就有点尴尬了。这时候，边沐的手机响了。座机。边沐借机掩饰了一下，就手拿起手机接听了一下。原来是楚经理女助理打来的工作电话。“八点半？找楚经理汇报？好的，好的！我一定准时到。”说罢，边沐把手机挂断了。“啥事？”这一回，陶文婕倒是没装13。边沐如实将黄伯喜托他协调修改协议的事介绍了一番。“哦！程序上倒是没什么问题，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跟楚经理商谈，不要有什么顾虑，我呢，借这个机会也看看这位楚经理真实的工作能力到底咋样，这事吧，跟你也没什么利害冲突，事后最好跟我聊聊商谈的细节，不为难吧？”“不会的，呵呵……”话虽如此，边沐内心其实早就变得老大不自在了。忽然间，本来好好的早餐吃得就有点不大对味了。不知怎么搞的，边沐突然在心底浮出几分想尽快远离陶文婕的念头。或许，边沐到了需要跟陶文婕彻底闹掰的时候了。也许，打一开始，陶文婕压根也没把边沐当作朋友。……上午八点二十五，提前了五分钟，边沐赶到总经理办公室附近坐等了一会儿。准点，那位年轻的女助理笑着请边沐进去谈事。“哎呦！最近真是忙得不可开交，一直也没顾得跟你好好聊聊，新岗位还算适应吧？哪儿不合适了，直接跟我说，那边有自助茶，自个儿弄一杯喝。”说着话，楚经理将手中的文件夹搁在一边，绕过大尺寸办公桌走到房间中间跟边沐客气了一下。“不了，我不爱喝茶，黄伯喜黄顾问的事我跟您汇报一下？”“自己人，什么汇报不汇报的，快坐！坐下聊。”说着话，招呼着边沐落了座，楚经理则坐到了边沐对面沙发上。“之前说是跟咱们公司签约，其实是跟秦家父子定的协议，所以……有些条款可能得修正一下。”边沐替黄伯喜解释了一番。“那是肯定，不过……具体怎么修改，你有什么好的提议吗？你知道的，我长年在hR岗上，专业方面具体业务我所知甚少的。”听口气，楚经理似乎说的也是大实话。“这……黄老师手上掌握的某些技术别说在咱们市里了，放眼国内，能与其比肩者，说‘鲜矣！’二字应该不过份吧？”“不过份，不过份！只是这修改的时候肯定绕不开分红比例，我这刚上任，如果不能把分红比例降那么一点，我面子上下不来的，失身份呀，久而久之，下面的人会瞧不起我的，集团总公司那边也会轻视于我的，所以……你是内行，帮我想想办法？方便吗？”听口气，楚经理这是把边沐当作自己人了。边沐虽说也不大喜欢黄伯喜，但是，黄伯喜总体上还算是一位正人君子，业余能力也是一等一，这时候，无论如何，边沐也不能伤害人家不是。大家都清楚，这种协议书一经修改，至少以50万为单位，某一方就得妥协、让步，黄伯喜又没犯啥错，凭啥就得主动让利呢？！可是，楚经理语出真诚，句句说的也是实情，人家对自己向来礼敬有加，边沐说啥也得表示一下。“这……我还真说不好！”之所以这么回复，边沐纯粹为了拖延一下时间，他这是试图琢磨一个两全其美的说辞。“不急！回去慢慢琢磨琢磨，这事本事其实一点也不简单，说实话，也挺难为你的。”总的来说，楚经理对自己已经相当客气了。但是，边沐心里清楚，自己这一次要是打了马虎眼，从今往后，楚经理绝对再不会把他当作自己人了。虽说自己马上就要辞职了，自己人不自己人的倒也无所谓，但是，感于楚经理平时善待，边沐真心想帮他一把。一时间，边沐真是尴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