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站在身后,没有出声,默默地注视着她离开这间房间,
老旧的门发出嘎吱声,
随后,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朝阳泛着白昼的光,照亮着她的背影,也照亮了原本密布灰尘的房间,
细小的尘埃无所遁形,静静的漂浮在半空中。
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女人,缓缓的坐在了她之前一直坐着的沙发上,
“旅人....旅人吗?”
低不可闻的声音,带有一丝的寂寥和释然,
打开双手,举起右手,缓缓的抬起,默默让一束阳光穿透手掌间的缝隙,
她好似看到了比寻常更亮的光,
不对,这本身还是光,闪耀的光...
属于“她”的光。
没有去理会身后,两人不过是浮萍一遇,自己的希望在楼上,那里有着曾经不可磨灭的故事,故事的结局已经记不起来了,
不过那一定是很美妙的故事吧,对了,
「斋藤飞鸟」
我原来叫这个名字吗?
低头看着仿佛一碰就碎的海报,看着海报中被簇拥在中心的她,
不,不是她,是曾经年轻的自己,
蓦然无言...
故事的开始,和故事的结局,我想知道...
由于改造,电梯一直处于非运行状态,还好只有一层楼,推开沉重的防火门,从侧面的步梯上去,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右手攥着海报,左手空无一物,心中潜存的神明大人,指引着我一步一步向上爬去,
阻挡在面前的,依旧是沉重的门,
门而已,
推开便是了,
四散扬起的灰尘,遮蔽了我的双眼,
“咳咳咳...”
眯着眼,尘封的走廊,尘封的房间,尘封的所有一切...都毫无保留的出现在面前,却生不出一丝熟悉之感。
怎么回事?
怎么......
不对,是被改造过了吧?
毕竟是旧事,不会有存在的痕迹了...我潸然一笑,低着头,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都已经走到这里了,
为什么?
不给我答案。
消散大半的精神气,拖着疲惫的步伐,漫步在着空无一人的走道内,
没有目的的走着、走着,直入深渊,直入黑暗...
咦?等等,
那是什么...
在门与廊的尽头,
一束光从门扉中勃然而出,雀跃地洒在所有它能接触到的物体上,
没有理会地上散落的文件,呼吸急促的我,冲破走廊中破旧桌椅的重重阻隔,来到了那扇门的面前,
尽头的另一座电梯已不再工作,只有被风吹动的门,它使从门缝中射出的光,有着不太明显的粗细变化,
温暖也是会有形状的吗?
有的,一定有形状的吧,像那柄利剑一样,
看到此处,我不经意的点点头,
学着刚才的那位女人,用点头去肯定着世间的一切,
很帅,不是吗?
突然,璀然一笑,好像想起了什么,在很多年前的那个午后,也是这样去拙劣的模仿某个人的动作呢...
那是谁呢?好像,经常抱着一本书坐在最里面,是谁呢...
她叫什么名字,叫什么,叫什么!叫什么?
记不起来,好烦。
算了,
门,
里面,
一定会有答案的吧。
轻轻推开门,百叶窗微微在风中摇曳,那神明般的太阳,将一束束明亮的光线投射进室内,
光之精灵在空气中飘荡,形成了炫目的光斑,映照在地板或墙壁上,一抹温暖和明亮,透过了我的心。
是风吗?
嗯,好像就是它,
除了光之外,第二个触及我心的东西,
风的流动,让有形的光线更富有层次感,地板上抖动的晕影,混合着,明亮的白色或略带蓝调的色彩,
带来了,一丝夏日的气息?
夏天吗?我为什么这么怀念夏天,它、他、她对我,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也许吧...
门已经被完全打开,巨大面积的地板和已经破损了大半的落地镜,远处还有着一些散乱的椅子,
这就是室内的全貌了,空旷、无人、冷清......
入目皆是破败...…
破败的镜子,破败的桌椅,破败的地面,
以及,破败的窗户...
或许存在过很多人的欢声笑语吧?
过去存在过很多人的悲欢离合吧?
这里...
这里有着我...曾经的故事吧?
可是,
为什么还是想不起来呢?可恶可恶可恶!
从来就不是一个服输的人,这是镌刻在我骨头中的谶言。
远处,
光吸引了我,
答案在那里吗?
迈开步子,慢慢的朝着窗沿走去,我迫切的想去看看光,才走出几步,身体却像突然失去了力量,朝下自由落体中,
毫无防备的,在平坦的地板上,摔了一跤。
头晕眼花的我,用双手费力的想爬起来,但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却完全做不到,
手中装着海报的圆筒也飞出去很远、很远...
它在百叶窗制造的阴影中飞速的移动,时而进入黑暗,时而沐浴光下,
就像我,在这里的人生....吗?
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休息一会儿就能再次站立起来,屹立...屹立于大地之上,
啊咧?
[屹立于大地之上],莫名的熟悉感,是谁曾经说过的吗?只记得,她像山岳一样,挡在我的身前...
挡在我身前,这,到底是为什么?
一定是很深刻的回忆,而我什么也记不起来啊!!
拥有五感的我,此刻只有撕心肺裂的痛...
谁来救救我...
溺水一样的感触,弥漫了全身......
几分钟过后,耳边却响起了那无穷无尽的呼喊,斑驳的光线四散飞舞,穿透我紧紧闭着的眼睑,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响,放大后的听力使得我能清晰的听清楚每一句话,多久没有这么完好的听力了?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缓缓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舞动了起来,巨大舞台上没有别人,只有自己在忘情的独舞,
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谁?
我是谁?
这里是哪儿?
在这晕眩的螺旋中,究竟身处何方。
放眼望去,呈现在面前的,是紫色的海......
紫,一眼望不到尽头,
妖冶且高贵,是属于曾经我的——紫色花海。
.......
展颜一笑,
慢慢的,我终于回忆起了这一切,前半生不可泯灭的经历,正纤毫毕现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是光中的center,
如谷之歌,扎根土里,与风共存、与种子越冬、与鸟歌颂......
我是飞鸟,我名飞鸟,我亦飞鸟,
是展翅高飞的鸟,有着鲜艳多彩的羽毛,
每一片羽翼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
骑在银龙的背上,矫健的翱翔于天际,在空中盘旋、翻滚,时而高高翱翔,时而急速下坠,
光与风,赋予着我力量,
我,
是谁也无法取代的,
乃木坂最后の一期生——斋藤飞鸟,
潮水般的记忆涌来,台上动情的女子正在跳着燃烧一切的舞蹈,默默的注视着她,她即是我,我即是他。
这是属于我们的最后一舞,
也是在这个时代,深深烙印下的痕迹。
这就是我曾经的故事吗?呆呆的看着这一切,有点诧异,有点欣慰,有点不舍...
为何我早已老去的心脏,会变得如此炙热、无法停止。
唯有放声高歌,去鼓动愈加喧嚣的心脏,
在无数的欢呼声中,恍惚间,聆听到了众多的声音,
它们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在耳畔空灵的回响,
“草莓牛奶....哈哈哈哈....这是什么人设,噗嗤——,乐死我了...”
“不要哭泣不要气馁,你还有着无限的可能!选拔和under之间,从来就没有完全不可逾越的鸿沟!”
“一起去吃烤肉吧,你总是不来,这次逃不掉了吧,我花社长,天下第一!嘎嘎嘎!”
“阿苏卡你怕不怕?听staff说,关岛的这个球会将我们弹射到很高的高空......唔,我有点害怕……”
“哈哈哈哈,这是什么泥塑?asuka,是你做的吗?你要送给谁呢?不如送给我日村勇纪?”
“别怕,躲在我的身后,嘶————,好痛!你别哭...别哭啊...…”
“对了,我的课讲完了,以上所有,就是川剧变脸的诀窍了,斋藤飞鸟桑,加油。”
“你是我今生听过的最美名字,不要为我这么早的毕业而感到悲伤,作为center,阿苏卡酱要带领大家继续前进。”
“下雨又怎么样?台下的饭们都没有走,就让大家一起在雨中完成这次表演吧!!!神宫!赛高!”
“阿苏卡酱,你的情人节礼物真的不是给我的吗?嘻嘻,肯定是我的吧?”
“成人式要选红色的和服吗?是不是太艳了点,要不,妈妈给你换一个。”
“阿羞羞,阿羞羞,快一点啦,这个水中神社马上要涨潮了,别在那里找贝壳了!”
“去吧,斋藤飞鸟前辈,这是你最后的毕业演唱会了,我们大家一定会..一定会..呜呜..………”
.......
“努力,感谢,笑颜,我们是乃木坂46!上行之坂!46!”
我..我们是乃木坂46吗?
这就是我的青春吗?
无限的梦想和勇气,混合着曾经的欢笑与泪水,疯狂亦勇敢。
走马灯的画面,一幕幕突兀的出现在我的记忆里,
怀念曾经的天真美好,怀念那个年轻的自己,怀念那些陪伴过我们的人和事。
台中的我还在舞蹈,后辈们的伴舞也加入了进来,华丽炫目的打歌服似一朵朵洁白之花,绽放在数万人的面前。
从破败的训练室,到夺目的演唱会,巨大的环境变幻不停冲击着自我,
古老的记忆,心神差点失守,刚刚炙热的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静静的看着舞台上的那位,我情不自禁的又笑又哭,
从那十二年后的日子,像清水一样平凡寡淡,看起来很漫长,但五十二年的人生,弹指而过。
不知道度过了多少个春秋,毕业之后,依旧无法找到当年的感动,
她们一个个离去,
握着我的手,笑着注视着我的大家,
好暖、好暖,
又一次结成了圆阵,
是名为努力、感谢、笑颜的圆阵,
这六个字,在时间的长河里,从未消逝.....
声音渐渐散去,只留下耳边的蝉鸣,
也许我,
不是旅人,
更像是见证这一切的最后一人,
窗外,是五十多年后的盛夏,
蔚蓝的天空高阔而悠远,
骑于银龙之上,
那份栖息在掌心中的温暖,
若是可以,
我想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