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风极为舒适,吹在人身上既没有寒风的冷冽,也没有秋风的疲乏。方子航打开房间的窗户,站在窗边,任由那春风拂面。
“嗒嗒嗒”
房门被轻轻敲响,方子航转过身示意鸦把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位书生模样的青年。
“是高先生嘱咐我前来的。”
青年书生对着房间内的两人分别作揖,然后开门见山的说道。
“高先生可是托你带来了好消息?”
方子航将其请进屋,然后语气带着一丝期待的问道。
青年书生轻轻点头说道:
“高先生托我和您说一声,明天带着您的族弟入学,但只能作为旁听生。”
方子航闻言大喜,连声道谢,还欲留这位青年书生留下吃饭,书生执意不肯,临走前留下了一封入学荐书。
方子航拿着这页薄纸,嘱咐鸦将这名青年书生送走,自己则关上房门打开细细的瞧了起来。
荐书上的内容是一封正常的推荐书,入学是需要这封荐书的。但方子航却从里面的字体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内容。
当鸦回来后,方子航将荐书给他,让他明日自己去群才书院报道。而他自己则换上了一身夜行服,乘着夜色从窗户翻了出去。
临安城的夜非常热闹,因为往来商贾众多,城中入夜之后,各处茶楼酒楼之中俱是客满为患。而就在这一片繁华之后,一条普通的民巷之中,一个黑影快速的腾挪,最后翻墙进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别院。
方子航稳稳落地,院落中只有一盏灯火,灯光被夜风吹的晃动,连带着方子航的影子也晃动起来。
“火烛。”
方子航轻声说道,院落之中某处紧随其后传来一声:
“薪碳。”
正对院子的里屋大门随即打开,方子航信步走入其中。
“剑部情报司暗探,贾子固见过大人。”
里屋之中,一个精瘦的男子对着走进来的方子航一边行礼一边自报家门。
方子航看了这精瘦男子一眼,然后笑着说道:“贾大人客气了。剑部第六使麾下四分队队长,方子航。”
相互报过家门,贾子固手一引,方子航跟了上去,里屋内侧有一扇暗门,打开暗门走入其中,灯火通明,一下子亮堂了不少,方子航眼中火光隐隐一闪,便瞬间适应了这种变化。
“方大人,这位大人已经等您许久了。”贾子固向方子航引见道。
方子航笑了,原来这贾子固还不是这临安城中的负责人啊。在这邓家眼皮子底下,剑部行事倒是谨慎了许多。
贾子固引见之人是一个蒙面男子,这男子全身隐藏在斗篷之中,见到方子航进来连眼神都没有抬起来一下,还是默默的坐在那里。
贾子固对二人抱了抱拳,说道:“两位大人在这里放心商议,情报司在这个院子里有七名护卫,属下也先出去了。”
方子航对其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他将密室大门关上,这才缓缓转身看向这个笼罩在斗篷之中的男子。
这男子正对着密室大门而坐,他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幅篇幅极大的地图,方子航扫过一眼便知这是临安城的地图。转过目光,落在这斗篷男子,他身上那股让他有些熟悉的味道,让他眼中精光一闪。
“这位大人,是鞘部的人吧。”
方子航语气轻轻,但落在斗篷男子耳朵里却如同炸雷一般,斗篷男霍的抬起头,直直的看向方子航。
“你区区一名剑部使下属,怎么会知道鞘部?”
斗篷男的声音森然,冰冷,语气也仿佛面对敌人一般。
方子航笑了,然后他缓缓坐在了斗篷男对面,说道:
“我怎么知道鞘部的,很重要么?此时我们两个坐在这里,可不是来聊这个的。”
“很重要,你是怎么知道鞘部的?”斗篷男仿佛没有听到方子航后面的话,依旧执拗的问道。
“唉,鞘部的人果然都是木头。你难道不知道,有些人虽然地位不高,但因为其身份的缘故,知道的事情自然可以是很多的!”
斗篷男闻言沉默了片刻,最后似乎是明白了方子航话中的意思,不再深究这个问题,说的话也一下子跳到了另外的事情上。
“剑部需要什么情报,鞘部都可以提供。但仅限你我之间流通,不得外传。你可以根据这些情报做出决策,但不允许透露给你的属下。”
方子航摸了摸脑袋,有些头疼鞘部这个木头不断横跳的脑回路。但既然聊到了正事,那方子航也正了正身体,思考片刻后说道:
“我需要邓家在临安城所有人员的情报,还有幻岛之人在这里的落脚点!”
说到幻岛两字的时候,方子航的语气变得冰冷了许多。
“邓家在临安城一共有嫡系三人,旁支三十一人。分别负责...”
斗篷男虽然是个木头,但所有的情报信息竟然都在他脑子里装着,当方子航问完后他就已经开始回答。
“幻岛之人,一月的时候出现,后来就消失在临安城内。鞘部暂时也无法查到他们的落脚点。不过剑部情报司这里有人时刻守着临安城几个城门口,没有发现过他们离开过。”
“那幻岛的人有没有和邓家接触过?”方子航问道。
“没有,邓家三十四人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中,没有机会和幻岛之人接触。。”
斗篷男快速的回答,每一次都在方子航问完问题后就不假思索的回答。这让方子航不禁怀疑斗篷男是不是在胡乱说。
“幻岛之人出现过的地点你列个单子给我。然后最后一个问题,此地令承和邓家,是什么关系?”方子航问道。
“令承徐龙是临安城本地人,三年前幼子患病,到处寻医无果,最后是邓家寻来人救了他幼子一命。除此之外,没有发现他和邓家之间有什么联系。”
这个回答就是模棱两可了,也许因为这幼子医病的缘故,令承徐龙倒向了邓家。也有可能徐龙承情邓家,但没有突破底线,只是在某些方面给予邓家一些方便。
“明白了,谢啦。”方子航道了声谢,拿着斗篷男递过来的纸条,收入怀中后便径直起身离开。
斗篷男沉默,没有回应,只是那双藏在面具里的双目紧紧跟随方子航的背影,直到他离开。
“方子航,有意思...”低沉的声音轻轻的在这密室之中响起。
离开了剑部的这处联络点,方子航在漆黑的街道中来回穿行了许久,最后在一朵乌云遮盖弯月的时候,他纵身一跃从窗口翻回了临福客栈的客房中。
客房中鸦已经等候许久,看到方子航翻入,他将一枚短香放在窗口,短香快速焚烧,被风一刮,香烟散向四处。
方子航快速的更换了夜行衣,然后看了一眼窗外,乌云慢行,被挡住的弯月重现光明。
“把其他人叫来,情报得手,我要布置任务了。”
方子航对鸦吩咐道,鸦点了点头,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