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雄这人身为健身房私教,平时推销课程没少培养语言艺术,此时跟瓜农聊起天来是特别得心应手,旁边还围着一群真·吃瓜群众。
“我的瓜是我们那里最好的硒砂瓜。”瓜农说起自己的瓜,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藏不住的自豪,“想当年,我的瓜每年夏天都会卖到脱销,很多买主在种瓜苗的时候就来预订呢。”
林航之一听,眼前一亮,这些买主、下单地点、送单地点会不会藏着玩家信息呢?
这么想着,他看了眼熊雄,只见熊雄咔嚓咔嚓旋完了一牙西瓜,然后又去拿第二牙:“说得太对了,不是我吹啊,您这瓜是真的好吃!又甜又沙。”
瓜农看他吃得这么香,干脆又给他开了一半西瓜,让他敞开肚皮吃:“说到这瓜啊,还有不少有意思的旧事。”
熊雄吃得不亦乐乎,干脆挨着瓜农坐下,吃瓜还要听八卦的样子:“哟,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眼看他跑偏了,林航之暗戳戳地戳戳他,小声给他提示:“买主信息。”
“啥?”熊雄没听清,“来比心心?”
虽然他不懂为啥让他比心心,但他对林航之的崇拜让他觉得,林哥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于是伸出食指和拇指,对瓜农比了个小心心。
林航之无语极了,放大一级音量道:“我让你问买主信息!”
熊雄沉浸在吃瓜的快乐中:“啥?你让我比个大心?哦,好的。”
说着,把瓜放下,两只手举起来在头顶圈了个大心给瓜农。
林航之用手扶住额头,对着熊雄耳朵无语道:“买主的信息。”
没等熊雄反应,瓜农先开口了:“他想要买主信息,我都听到了。”
这话让大家不免都有些尴尬。
瓜农说道:“其实,我要说的旧事,也正是跟买主有关系啊。”
众人一听,都围了过去。
“那年还没开始下苗,就有个从来没见过的买家,不远千里来下单,要预订我次年夏天的瓜,下单量一共199个,全部都要统一规格、统一大小的硒砂瓜,还需要在每个瓜皮上都自然生长‘强’字。
这单能给到十倍订金,约定验收时候,如果没有问题,一个瓜按一万块钱结算。
一个瓜一万,199个瓜就将近二百万啊,这是金瓜了!这笔钱可以给我老婆和崽崽很好的生活了。
于是我当然答应了下来。”
“强字……”大家不约而同思索着。
现在的玩家就剩下林航之、熊雄和许印歌了,谁的名字里都没有‘强’字,看来还得继续往下听。
“要给西瓜固定形状,还要印字,这是个长期的工作,得在西瓜还没长成的时候,就装模型固定,然后贴字帖,时间长了以后就会长成了。
我家儿子小龙当时是第一次见这样的西瓜,稀奇的不得了,每天放学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瓜地里看瓜。
他很孝顺,会主动照料西瓜,帮我分担。
事实上,他也照料得很好,西瓜长得比想象中还要顺利,没有一个长坏了的。
回想起来,当时真像是我们家降临了福星啊。
有了大买主,小龙又乖又听话,我老婆还怀上了二胎。
本来我们还在纠结要不要生,但因为这个买家给的太多了,我们一合计,这一单足以让我们后半辈子啥也不做享清福了。
所以,我们决定生下二儿子,还给他取名为小虎。
一切仿佛都在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
熊雄听到这里,忍不住道:“不出意外的话,此时要出意外了?”
瓜农点点头:“人怕出名,瓜也怕壮,我们家的瓜价值万金的事情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
在小地方,你的暴富招来的不一定是好事,更有可能是无穷无尽的剥削和骚扰。”
熊雄太感同身受了:“太理解了,我开健身房的时候赚了些钱,于是回老家投资了个场子,想做太阳能发电。结果有人竟然种了几排高大的树,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
总之就一句话,他捞不到好,就也不让我赚钱。”
瓜农也激动起来:“一样一样的。当时我也遇到了很多类似这样的事情,为了防止有人偷瓜,我还专门养了狗,但不出几天,狗就被人毒死了。
毒死它的食物,是一瓶牛奶,那是准备喂给小虎的啊!想也知道这人有多歹毒了,遭天杀的,我提着刀就冲了出去,在满村喊,如果谁动我家人一根汗毛,我杀了他全家!”
大家听到这里,心都揪了起来。
“那您有报警吗?”李诗晴问。
“没有证据啊!”瓜农说,“我们只能靠自己,我想过,他们不就是想分一些钱吗,分就分了,图个和气。
但有时候,你退一步,对方会往前好几步。
他们想要的不只是分一些,而是全部。
为了拿到这二百万,软的硬的几乎全用了。”
说到这里,瓜农冷笑一声:“那群龟孙子,见我拿着刀要杀人了,也就怂了,于是想了个损到家的招儿阴我。”
“你的防备心这么强,理论上来说不会上当吧。”许印歌问。
“有的套,不是你说不上当,就能不上当的。”瓜农咂咂嘴。
“比如?”林航之试探,能让男人被下套还哑巴吃黄连的,大概率是情色引发的名利纠纷了。
熊雄向来心直口快:“用女人玩你?”
瓜农默认了:“有一个叫刘汉丽的女人,是我们那有名的那种人,专门靠仙人跳生财。”
“那种人是什么?”许印歌问。
熊雄嗤笑一声:“你还小,这种事不明白对你好。”
看到许印歌求知的眼神,他吐出一句蹩脚的英文单词:“吃啃。”
许印歌斜眼看他,用标准的美式发音纠正他:“she‘sahooker,notachicken.”
“林哥,他叽里咕噜说啥鸟语呢?”熊雄捅了捅林航之。
林航之没有回应他,却是关注到了瓜农说的女人名字:“刘汉丽?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靠……”熊雄低语,“林哥你不会也跟这女人有一腿吧?”
“滚。”林航之骂他:“你哥嫌脏。”
许印歌也注意到了这个名字:“是这场游戏一开始就死掉的女玩家。”
他一说,大家都想了起来,在林航之一行人跟卢笛玩游戏以后,卢笛的信息卡上写的人名叫刘汉丽,那个女人因为没有玩游戏,而没能获取活下来的资格,直接化成了血水。
熊雄又对许印歌来了兴趣:“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难道你在公交车上跟她有什么不可描述的……”
“滚!老子不是瓢虫。”许印歌也骂他。
熊雄接连被挨了两顿骂,很是不服气:“我就是好奇嘛,生死攸关的时候,自己都顾不全,你们怎么有功夫去记别人的名字。”
“我是因为好不容易得到了信息卡,却没能救人,印象才很深。”林航之道。
“许印歌呢?他可没玩游戏。”
许印歌觉得不解释不行了,如实道:“她上车后曾有意接近我,说如果我能把她带出去,就……就……”
这话越说到后面越说不出来。
“就什么啊,你说啊!”熊雄着急。
“就让我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许印歌说着红了脸。
“噗……”熊雄忍不住大笑起来,“你不干净了。”
林航之看着许印歌实在窘迫,轻咳两声,暗示熊雄收敛点。
熊雄却会错了意:“她眼光可真不行,如果跟我林哥,分分钟活下来,对吧林哥。”
林航之头顶一片乌云密布,一副别来沾边的样子。
熊雄只能把焦点又转向了许印歌,打趣道:“你小子是不是动了心思,啊?不然你怎么记她名字记得那么清楚。”
许印歌急了,辩解道:“我没有!因为她给我说她叫刘馨宁,结果刚说完,刘汉丽这个名字就公布了,然后她就死了,吓死我了。”
瓜农一听,愣了下:“你们说的这个刘汉丽,是不是脖子上有一颗很大的黑痣,个头不高?”
许印歌点点头:“还带了点地方口音,看上去35、36岁的样子。”
“就是她。”瓜农激动起来:“就是她害的我妻离子散,还背上了人命债。”
现实中的人和npc有了旧事瓜葛?
林航之心里一沉,曾经以为这个游戏是异空间,现在看来,两个空间并不完全隔离,而是存在某种交互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