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石珪是丝毫不敢动用灵力,也不敢在脸上露出丝毫端倪,他也在半刻钟后,跟随着艮山营的大多数兵丁一样,露出了惊奇好奇的神色。
而背地里,他却是有些揣测不安,等会就有血战,但他脑袋上就有大恐惧,所以,他根本不敢,也不能动用灵力,那么凌空步法不能用,神识也不能用,春水润灵决的练体功法,不确定能不能用,但他为了慎重也不敢动用,如此一来,他一身功夫基本上就要得废去八九成。
难道,还真要让他用猛虎拳去迎敌么?
他想了一圈后,最后发现,他还真只能用猛虎拳,他手上的鬼门白骨爪,他熟悉是熟悉,但他自己根本没练过,也没有练出内力,根本使不出鬼门白骨爪的攻击方式,他所能做的,最多最多就是把鬼门白骨爪熟悉的发力技巧,应用在猛虎拳里,但这需要一个熟悉过程。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根本顾不上看着营造兵们的活计,他跑到艮山营主营帐所在的半截小山包的工地上,找个地方坐下,名义上是督工,实际上是在脑子里不停的拼凑升级猛虎拳。
其他的事务,他都塞给了陈小刀去办,连留守艮山营两个战兵队,一个弓兵队,还有其他一些辅助兵,按照杨营正的军令,全体搬到主营帐所在的半截小山包驻留,这么一件大事情,他都没有理会,更别说营造兵们发甲,搭建营帐之类的琐事了。
直到半个时辰前,也许他因用脑太过频繁,导致头昏脑胀,但又不敢用灵力恢复,只好不管不顾的去躺了半个时辰。
如今杨营正点兵,只怕变故就在眼前了。
石珪不敢抬头看的太久,他低下头整理了一下心情,就看陈小刀吼叫着整理队伍,营造兵们正努力的按照陈小刀的指示排列整齐,这几近五六十人的队伍,竟然没有一个抬头去看天上的异象。
不过想想,这天上异象已经快一个半时辰,都没有动了,也许粗看会有些惊异,但看久了也就那么回事,与其看天上的异象,还不如赶快按陈小刀的指示站好,免得挨了他的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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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营帐后的空地上,旌旗猎猎,艮山营的兵丁排列整齐,持械而立,队列前头是一排队正级军官披甲持锐。
再前面,就是两个木箱子搭起来的台子,杨如海双手柱着一柄大剑,双目鹰视着下面的兵丁。
“咚!咚!咚!”
三声聚兵鼓歇响。
杨如海当即大声说道:“三声聚兵鼓歇,众位弟兄就早早到了,且安静列队等待,如此雄兵,真不愧是我平苍子弟!”
这时,下面就有军官振臂高呼“万胜!”,结果所有兵丁都举起手,跟着带队的军官们,一起高声山呼:“万胜!万胜!万胜!”
台上的杨如海,等众人声浪小些的时候,又抬起一只手往下按了按,等众人依手势安静下来后,他又才大声说道:“我知道,今天众位弟兄,都没头没脑的忙碌了一天,现在这个点,本来应该让大家赶紧开饭,然后洗漱之后赶紧休息。但现在为什么忙碌一天,没有让大家去休息,而是拎着刀,披着甲站在这里?为什么?”
下面的兵丁,听着杨如海咆哮着反问为什么,都纷纷那眼睛瞟了瞟,前面不动如山的军官,就赶紧站的如同标枪一般,一动不动。
杨如海却是不需要众人回答,他继续大声说道:“不为别的,就因为有人看我们艮山营不顺眼,想要暗算于我们,他们不忿我们吃得好,他们不忿我们住的好,他们不忿我们有钱拿,他们不忿我们可以玩娘们,他们不忿我们可以大口吃肉,他们不忿我们可以大口喝酒!我们平苍子弟跋涉几十万里的路程,到了这里,没有粮,没有钱,他们不给我们一粒粮,不给一文钱,想让我们饿着肚子,去前线为他们挡刀!我们在大火里救了他们的货,挣了钱,拿钱跟他们买东西,他们就红了眼!不但不准我们造船过江,还要派人团团围住我们,把我们当做犯人,当做强盗,当做小偷,关在这营区里,就着他们还不满足,他们要就着我们不熟这鬼天气,想要耍阴招,玩暗算,企图把我们平苍子弟杀死在这里!众位弟兄!我们能答应吗???”
随着杨如海咆哮着吼出最后的声音,早就被杨如海口中真相所震惊,继而又被现实利益所煽动的兵丁们早就按耐不住,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挥舞,大声吼道:“不答应!不答应!不答应!……。”
渐渐的,那些纷乱的声音,慢慢共振成为一个宏大的声响,在半截丘陵上空久久不散。
“好!不愧是我平苍男儿!!”
杨如海的声音,突然在一片声浪中响起,站在第一排的石珪,眼睛一缩,心中暗道,这杨营正好深厚的功夫。
杨如海的声音响起,众兵丁的声浪就慢慢平息了,杨如海环视下面一圈后,又大声说道:“众位弟兄,我们平苍子弟历来团结一心,可就有人把我们当做傻子,把我们卖给其他人,你们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死?”
一众正在愤怒的兵丁,一听又有人出卖,当即又怒吼起来:“该死!该死!该死!……。”
这时,杨如海大声说道:“这人的确该死!来人,把那个混蛋拉上来!”
随着杨如海的一声令下,从主营帐里转出两个人,当中拖着一个捆的如同粽子一般的血人。
石珪见拖人的两个甲士,正是老商和高参事两人,中间浑身冒血的那人,面目已经被打模糊,但依稀之间,好像是跟在征兵使者身边的一个兵丁。
石珪倒吸了一口凉气,玛德,这事果然和那征兵使者有关。
等老商与高参事两人,把那个血人,拖到杨如海脚下,杨如海就高声说道:“这等狼心狗肺之人,斩了!祭我艮山营战旗!”
一众兵士听杨如海如此说道,于是都纷纷踮起脚来看,但被前面的军官用眼睛一瞪,又赶紧放下脚尖,继续肃立不动。
只见老商一脚,把那血人踹倒,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钢刀,双手擎刀向上,做了一个劈砍的姿势,高参事从台子后拿了一面艮山营的战旗,斜举在那血人的头颈处。
杨如海见两人准备好,就大声吼道:“斩!!!”
老商双手持刀狠狠劈下,只听“咔嚓”一声,那血人的脑袋骨碌一下就滚了下来,一腔鲜血,喷洒到那面站旗子上。
这时,整个艮山营的兵士都高声欢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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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珪端坐在主营帐前的椅子上,他身上披着一件布甲,身前的案桌上摆放着一把雁翎刀,刀的旁边正是一片吃剩食物的狼藉。
艮山营在祭旗之后,就把所有人手打散重新编组,分别指定了三个队正军官负责指挥,营造兵们则是与其他辅助兵们编成一队,作为预备队留在后面。
其他身手好的队正级军官们,则是被抽调了出来,每两三人组成若干个突击小队,石珪作为勇武之人,自然是跑不了,他被抽调到与另外三人组成一组。
好在另外三人,是在阡溪坞之夜,曾经合作过的老商、老谢,以及那个小汤,他们相对石珪来说,更为熟悉一些,这个队由老商担任指挥。
石珪打定主意,只用猛虎拳来应对敌人,因此,对老商的安排,并没有什么不同意见,这倒让老商对石珪很是友好。
石珪并不知道行动计划,只能听从安排,先去批了一层布甲在内甲之上,之后又与其他突击小队的军官们,坐在主营帐里吃了一顿饱饭,然后就坐在此处等待命令。
此时,夕阳已经快要下山,那小半晴朗的天空,已经染上黑蓝色,另一大半乌云滚滚的天空依旧如此,远处的桃林渡口已经开始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光。
石珪闭着眼睛,脑中还在不断的推敲着,鬼门白骨爪的各种技巧。
就在这时,石珪心里忽然一紧,就感觉到头顶上又异动,似乎要钻出什么东西一般。
石珪本能的刚刚想,睁开眼睛往上看一眼,但他蓦然之间就反应过来,赶紧死死的闭住眼睛,装作毫无察觉。
但片刻之后,身边一个有些疑惑的声音响起:“咦?!你们看天上!那是什么东西?”
这时,石珪才松了一口气,赶忙睁开眼睛,抬头往天上看去,这一看不要紧,直接把石珪惊了个目瞪口呆。
只见,黑云密布的天空中,那些不停滚动的云朵,开始顺着一个方向流动起来,就好像黑云后有什么东西,正在搅动漫天的黑云一般。
随着黑云的扭动,那密密厚实的云层中,开始影影绰绰的闪过一丝丝蓝色的电光,电光闪烁之间,将周围的黑云照的通体透亮。
一阵阵沉闷的响声从黑云中散出,就像千百面大鼓,在低沉的颤抖。
不远处的句陵河面,开始泛起一阵阵波涛,呼啦啦的风吹过河畔的草丛,摇的艮山营里的树枝哗啦啦的作响。
那黑云慢慢旋转,那条许久未动的云线,就像得到号令的士兵,瞬息之间就往小半块晴空扑了过去。
不一会,滚滚乌云就把整片天空,笼罩的严严实实,满天黝黑的乌云,开始顺着一个方向转动,慢慢在三四百里的天空范围内,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那漩涡中间开始慢慢露出了一小块空白之处,地上的人一眼,就从中能看见,一座仿若接通天地的云柱,云柱里的白云,透着夕阳的光芒,呈现出了一股暗金色的光亮,那光亮顺着漩涡的空白之处,直直的从乌云中照射出来,正正的射到句陵河的中央。
黑黝黝的句陵河水中间,出现一大块几乎覆盖了整个河面宽的光斑,那些正在泛起奔涌的浪花,在暗金色光芒的照射下,闪烁出了星星点点的金色光芒。
正在艮山营一众人,被这天地间的景色奇观所震撼的时候,顺着艮山营营寨往南的方向,大约二十多里地的地方,猛然间就冒出了一股粗大的烟火,那黑色的烟尘,被风拉扯成一条斜线,直冲天际。
借着句陵河里的光斑照耀,那些被句陵河的大风,吹得东摇西摆的草丛里,正快步向冲向艮山营的一个个黑色身影,立刻就被眼尖的艮山营哨位发现。
“敌袭!敌袭!敌袭!”
伴随着一声声尖锐的竹哨,艮山营的哨兵们正发出一声声高亢的尖叫。
“终于来了!”主营帐里的杨如海,霍然起身,左手一抬,就发出了第一道军令:“各就位!准备接敌!”
霎时间,整个艮山营的留守部队开始动作起来,在军官们的指挥下,所有兵士都进入了战微。石珪等人所在突击小组,也按照事前的分工,分别进入营寨墙后,利于突击的地方。
石珪所在的突击小组,可能是因为战斗力较强,所以分在营寨的北面,刚好正正的面对着句陵河,属于正面迎敌。
石珪站在地势稍高的地方,眼光刚好可以越过营寨墙,看到外面的情形,而所谓营寨墙,就是以木栅栏为骨架,两面使用装入土石的麻袋垒砌而成。
这种方法不用懂筑墙之事,只需用人力挖土装入麻袋,再按秩序垒放,即成坚固的墙体,唯一的坏处就是太过费钱,成千上万的麻袋,需要花费很多银钱,并且只能使用这么几次,回收利用的效率不高。
但这种垒墙实在方便快捷,艮山营的留守部队,竟然用这种方法累出了一个小型的瓮城,形成了两道坚固的营寨墙。
石珪看着那一道道矫健的身影,在逐渐增大的狂风中飞奔跳跃,凭借风势,那些身影的速度,快的惊人,有一些前锋都已经翻越进了艮山营帐之中。
正面迎敌的队正指挥根本毫不理会,只是喃喃的在自言自语着什么,石珪作为突击小组成员,隔得太远,根本听不清那指挥的军官到底在说些什么。
石珪暗自在心中评估了一下,那些快速奔袭而来的敌人的功夫深浅,应该说大部分敌手,身手不错,但与自己这方的突击小队相比,在实力上还是要欠缺一些,毕竟艮山营这些入选突击小队的军官,原先都是平苍县各大势力手下的精选好手,比这些已经衰败了多年的地方,拼凑出来的好手,还是要强上一些。
当然敌方中间,也有几个突出的高手,但是没有自己杀死的那个胖子的那种先天高手在内,最厉害的也许可能与那胖子的情妇相当。
如此一来,石珪心中的大石头放下一半,自己凭着加强过的猛虎拳,不用害怕被杀,最起码能做到保命,好一点的情况下,也与能和其他人一起合作,斩杀几个敌人。
石珪看了看老商,这家伙老神在在的盯着下方的敌人打量,石珪不由得心中一松,看来轮到自己出击还早,于是他又抬起了头,看着天空出神。
这时,天空中的乌云漩涡越转越快,云层中的电芒不断闪烁,风越来越大,但依然没有半点雨滴落下。
“放火箭!”指挥官的一声令下,把石珪的思绪又拉回了战场,只见一排排弓手,整整齐齐的将一排排火箭,射入到下方的营帐当中,营帐受火,很快就燃烧了起来,连绵的营帐区,霎时间就成了一片火海。
而刚刚突入营帐区的敌人们,瞬时就被这片火海所吞没,除一些武艺高强之辈仍在奋力突击外,一些身手差的人,已经被无处不在的火焰点燃。
石珪看了老商一样,心中暗自思忖,这家伙一下午不见人,怕是去这些营帐里放引火燃烧之物去了吧?!
“弓手,三段射,准备,放!”
那些快速通过了火海的敌人,还没来得及庆幸,一波箭雨兜头就到。
“噼噼啪啪”
一阵箭雨之后,除了几个人倒地之外,其余敌人竟然毫发无伤,正快速而来。
“玛德,他们也披着甲衣!”身边的老商,突然愤恨的说道。
石珪定睛一看,那些身穿黑衣的敌人,有些人破烂的黑衣下,闪烁着金属的光芒,有些人肩头仍然插着羽箭,但仍毫不在乎的奋力奔跑。
“突击小队准备!”
指挥官的一声令下,让石珪等人有些紧张起来,石珪用手拉了拉自己的布甲,把刀拔了出来,刀鞘扔在了地上,又用手扶了扶自己头盔,这才拿眼瞄了瞄自己手边的老商。
只见老商挥了挥手,石珪便拎着刀子,跟在老商后面往前走去!
“出寨接敌!”
正面的营寨墙拉开了一道口子,刚好够一人进出,几个突击小队的人,闷声不出气,顺着通道鱼贯而出。
出了营寨墙,就是一面斜坡,几个突击小队组成几组品字形,在斜坡上立定,石珪的小队很不幸,是正面最突出的小队之一,站在斜坡的左前方,身后左右两侧,则是另外两组突击小队。
而整个突击小队,组成一个八字形,石珪和老商站在当头两个位置,石珪身后左侧是小汤,老商身后右侧是老谢。
对面的敌人,正顶着时不时射来的箭雨,费力的越过宽阔的排水壕沟,几个实力高强的敌手,竟是一跃而起,一下就跳过了壕沟,拎着兵器,就冲斜坡上的突击小队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