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半步的老吏,引着石珪与包大力两人,拐了个弯,从另一条通道离开了,这条道要比原先那条短上不少,那老吏先前是想着讹些钱来使使,当然要走一条稍远的路,如今,只求这两个煞星赶紧离开,哪里还会想着去绕路。
石珪落后半步,正一脸好奇的问东问西,那老吏也只得强打着精神,不停的应对着石珪层出不穷的问题。
包大力抱着两把直刀,目不斜视的跟在石珪身后。
最终,石珪还是以一人一把的名义,将他自己用神识挑出来的两把直刀,一并带走了,那老吏对此视而不见,让守库的力丁登记了之后,就匆匆带人而走。
三人正走着,石珪忽然一眼瞥见,不远处的一条溶洞岔道口,足足点着八根牛油大烛,溶洞当中透出来的光,更是灯火通明。
石珪好奇的问了一句:“老哥哥,那是什么地方?如此热闹!?”
可能是一路上,石珪东问西问的,那老吏也没有往心里去,顺口就答了一句:“那里是高等武库!”
“哦?!高等武库是用来做什么的?”石珪又多嘴问了一句。
“嗨,这高等武库就是保存给将军们的……。”那老吏原先也是毫不在意的解释道,但这话才说了半截,作为多年积吏的他,忽然间就醒悟过来,眼前这煞星,居然也是个奸猾如油的角色。
要知道先前,这两个煞星虽然威逼利诱,但作为老吏,他也完全没有瞧得上这些丘八的伎俩,只要是个带兵的将官,都会玩那么两手威逼利诱,虽然眼前这煞星做的干净利落,翻脸不认人,但这些个伎俩皮,在老吏眼里不,简直是粗鄙的人,才习惯使用的。
但如今这煞星,连挖陷阱、搭梯子、设话头等等吏家的惯用手段,都一一用了出来了,简直不像个丘八,而像一个各种衙门里,打滚多年的油滑奸狡的积年老吏。
果不其然,那煞星毫不在意老吏自己的半截话,顺着搭起来的话头,就开始顺着杆子往上爬。
石珪笑言吟吟的说道:“哦!原来还有这等地方存在,老哥哥,我和我这伴当是山野出身,没见过什么世面,如今有这等好去处,能不能也带我俩去开开眼啊?!”
这让老吏有些强烈的不适应,原本已经有些哄好的粗俗兵将,忽然间就成了,不得不要拿出十二分精神应对的奸吏。
现在,这煞星趁着自己有些慌乱不备时,直接就来了一个开门见山,提出了要求。
一般来说,对这等要求,老吏们一般会用个托字、或拖字决,借口要请示上级,来个托词,又或是找个借口,拖着不办。
但如今托这招不好使,从先前的威逼利诱里,那老吏如此狡猾,又怎么会猜不出,这俩煞星根本不怕自己的上级,可能甚至是整个武库都不放在眼里。
而借口要去翻翻规矩,拖着不办,你当那抱着两把刀的高壮汉子,是摆设么?那能捏碎石子的爪子,捏断个手手脚脚,轻而易举。
就算自己强项,不怕断手断脚,顶着不办,最后闹到库里,司库大人多半也要顺着这两人的意思办了,末了还要训斥自己一顿。
而最终,自己不但要受皮肉之苦,还要被司库大人,当做不晓事的刺头,把这种难题,交到司库大人手里,让司库大人难办,自己以后还要不要在这里混口饭吃了?
石珪笑吟吟的看着对面那老吏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等着老吏答话。
要知道,他才最晓得这等老吏心中畏上如虎,怕担责,求安稳的微妙心态,如今,他把一道连老吏上级都推脱不得的要求,夹着丘八的野蛮,放在了这老吏面前,这老吏最终也只能低头。
但要说,石珪就真的明见万里,故意从先前离开中级武库时,就开始算计这老吏,那也太高看石珪了。
石珪如果真是这种挖坑下套的高手,也不至于在平苍县里,被压的二十年喘不过气来。
石珪这次压的老吏无法招架,只不过是石珪的见机快罢了,他见那老吏回答的言语之间,有些吞吞吐吐的,就本能的觉得有些猫腻在内。
同为油滑老吏的石珪,那一刹那间想也没想,就本着“有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的想法,赶紧出言试探,没想到这一试探,竟然让那老吏支支吾吾起来,石珪干脆也就在言语中摆明车马。
但最终让那老吏骑虎难下的决定性因素,归根结底还是艮山营在上次的大战中,获得绝对胜利,所以桃林渡口武库的司库,畏惧艮山营军官的情绪,还是被那老吏,从言语等蛛丝马迹中获知了。
所以,当石珪摆明车马,正经提出要求时,被各种利益算计、威逼利诱所困的,反而是那老吏。
只见那老吏整个腮帮子鼓了又鼓,期期艾艾的过了半天,这才铁青着脸,咬了咬牙,仿佛下了什么决定,使劲一跺脚,刚要张口说些什么的时候。
石珪反而展颜一笑,手往腰包里一掏,就上前一步,拉住那老吏的手,一张银票就塞过去,笑吟吟的说道:“老哥哥,就有劳你带我们去见识见识!!”
那老吏手里轻轻一捏,心中正准备撂下些苦话之后,再带人进去的想法,就被这张恰到好处的银票给堵住了,他满心的愤恨郁闷,都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但这老吏毕竟是宦海沉浮多年的人,他随即满脸堆起了微笑,连连弯腰作揖,不但赶紧恭腰伸手引路,口中更是满口谄媚的说道:“大人,这是哪里话,这司库大人原本就要小的招呼好您,让您务必尽兴而归,这原本就是小的本分,更是司库大人的要求,请,请,请,大人您这边请,小心您的脚下……”
石珪一听,不禁莞尔一笑,这司库的确是在接待他的时候,说过让眼前这人尽心伺候,让自己尽兴而归的话,但绝不是让这老吏把所有事情都抖开给自己看。
现在这话被这老吏,用移花接木的手段,抬出来为自己的行为,找个合理的根源,也算得上是心思深沉,手段老辣了。
要不是如今自己背后的艮山营刚刚取得了胜利,借着这股势头而来,压住了这老吏,要是搁在平苍县衙门里,自己也不是这样老狐狸的对手。
想到这里,石珪心中更是欢悦,脚步也不由得轻快了几分。
顺着溶洞往里走上三四十丈,就看见一个身着青色吏袍的中年人,坐在一条案桌之后,跟几个一身皂衣的力丁,正在聊得欢畅。
那老吏这次倒是一反常态,当先就前去交涉接洽,硬是抬着“司库大人的命令”这种鸡毛令箭,三两句话就让那青衣吏员,打开了高等武库的库门,放石珪三人进去了。
没有让石珪出钱收买青衣吏员,这倒让石珪有些高看了那老吏一眼。
要知道这种用“移花接木”的理由,去诈唬其他人的手法,要的就是一个“理直气壮”的气势,让被诈唬的人完全相信那套说辞。
如果真给了钱,那就完全露馅了,反而要被别人拿着短处,到时候,就会付出更多的钱,才能脱身而去。
高等武库比中等武库想要小很多,洞里像是被人修整过一样,方方正正的,大约半亩地左右,但内里的装潢,却是要富丽堂皇许多,洞中央摆着七八排,富贵人家中常见的多宝阁柜,多宝阁柜的每个多宝格上,都放着一件东西。
石珪在那老吏的陪伴下,慢悠悠的在多宝阁柜之间闲逛着,按那老吏所言,这种高等库房里的武器,就是专门为高级武将们配备的。
所以,这座高等武库中的武器,多以便于携带的剑器为主,而在这其中超过一大半的剑器,都是那种装饰华丽,工艺考究的各类名贵剑器。
这些华丽的剑器的剑鞘上,一般都使用了各种考究繁复的花样工艺,装饰着各式各样的名贵宝石,看上去就相当的富丽堂皇,典雅大方,应该是各种高级将领,用来彰显自身地位的名贵佩剑。
至于其他适用于疆场厮杀的兵器,却少得可怜,石珪围着多宝格架,转了快一圈了,就看见一件制作精巧的锁子内甲,还有一把可以挂在腰间的金瓜双手锤锏,几把一臂来长的点钢飞枪,还有几把通身钢制的单手短戟。
除此之外,令人印象深刻的武器,当属于一把铁臂弓。
这张铁臂弓,就竖着立在一个差不多一丈来高的多宝格架里,旁边还专门贴着一块铭牌,上面用硕大的字体,警告所有人,这是一张十石的硬弓,切不可鲁莽领取。
石珪看了铭牌所书内容之后,也不禁有些咋舌,这等十石的强弓,还真是只有臂力绝伦的猛将,才能使用,就算如今的自己,也需要使用灵力的加持,才能轻松的拉开这张弓。
除了这些东西外,整个高等武库之中,真正能让石珪看上眼的,就只有几把看上去还算不错的刀具了。
其中一把通身呈翠绿色的刀,就搁在库房中央的多宝格上,这把刀的刀鞘是鲨皮所制,明显狭窄的刀柄,是用乌木所制,但这把刀,却是从刀鞘到刀柄,都被涂成了鲜艳的翠绿色,看起来非常的夺人眼球。
石珪轻轻的用神识,扫了一下刀鞘内的刀身,这刀的刀身却是古怪的紧,整个刀身比直刀还要窄,但却更为厚实,一面是刀刃,另一边却是倒生的锯齿,看上去活脱脱的就是一把稍显古怪的开刃大锯。
那老吏见石珪盯着这把翠绿色的刀具,便凑了上来,悄声恭维道:“大人好眼力,这把螳螂刀,可算得上一把名匠所制的名刀了!”
“哦!?这把刀莫非还有什么来历不成?”石珪有些兴趣盎然的问道。
那老吏颇有些卖弄的说道:“大人,你有所不知,这把刀原本就是,四十年前我朝的柱国上将军,委托京中将作坊的大匠师亲手制作,据说是为柱国上将军而量身定制,所以造型独特,虽说这刀,堪称锋锐无双,但旁人却是无法完全施展。”
石珪点了点头,这刀造型如此奇特,从常理就能推断,这刀必须要用独特的刀法,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要不这种背生锯齿的奇特造型,只会成为使用者的烦恼。
那老吏又继续说道:“据说当年,这位柱国上将军奉命北上驻守塘关,但到了前面的津口镇,就一病不起了,后来京里派了御医,将这位柱国上将军接了回去,随他北上的一些兵甲,就寄存在了我们桃林渡武库里,这些兵甲当中,就有这把螳螂刀。”
那老吏见石珪、包大力都听得入神,也就抖擞精神,继续说了下去:“只可惜,那位柱国上将军回到京师后,就一直卧病在榻,三五年后就撒手人寰,而他留下来的那些个兵甲,就一直留在我们武库里,也没人来理会,后来,司库大人重新清理库存,又才把这些东西,放到了这高等武库里。”
“你怎么知道,这刀叫螳螂刀的?”石珪有些疑惑的问道。
那老吏摇了摇头,说道:“这就不知道了,只是自从三十年前,小人调到武库公干,所见的记录当中,便称这刀为螳螂刀。”
石珪点了点头,便伸手拿起了那把翠绿色的螳螂刀,那老吏见石珪如此做派,眼角不由得抽搐了几下,却没有敢多说一句话。
石珪也不管老吏的反应,自顾自的把手中的螳螂刀,给抽了出来,一股寒意瞬间扑面而来,甚至让石珪脸上的寒毛都有些起伏。
螳螂刀锃亮的刀身,呈现出一种流动的质感,仿佛一汪亮闪闪的秋水,被捧在手心里,那闪动的光亮,刺的石珪只想闭起自己的眉眼。
“好刀!”石珪不由得赞叹了一声,但随即又叹道:“可惜了。”
原来如果不是刀脊上,突兀的耸立着一排锋利的倒刺,石珪几乎都想拿手去抹一下,那如同秋水一般的刀身了,但如今他也只能轻轻晃动了几下刀身,以示遗憾了。
石珪把螳螂刀归鞘,然后无不遗憾的把刀放回了原位,虽然自己不懂刀法,不会特别挑剔刀具的类型。
但这种造型独特的刀具,在使用当中,却是要时时注意那排突兀的倒刺,以免误伤自己,这样算下来,这把螳螂刀在自己手里,甚至还不如一般的普通刀具好用。
所以即便这把螳螂刀,具有如此罕见的锋利刀刃,但自己也只能遗憾的放弃了。
那老吏见石珪把刀放了回去,心中也是莫名的一松,暗暗吁了一口气,这螳螂刀造型太过独特,巡库之人对螳螂刀的印象肯定十分深刻,肯定在有意无意之间,都会注意到这把刀的存在,要是这煞星,真要提出点什么过分要求,这把螳螂刀太过显眼,绝对不是什么好目标。
这时候,老吏却凭着多年的经验,早就在他心里,将石珪俩人当作混入米缸里的老鼠,甚至都已经开始盘算起,如何应对石珪俩人夹带武器出库的要求了。
但现在的石珪,却没有想那么多,他踱着步子,又去看了看另外一把鬼头刀,这把鬼头刀没有刀鞘,就是在刀身上包了一层油纸,大喇喇的放在最底下的多宝格里。
这把鬼头刀,一看就是上战场的刀具,刀身厚实沉重,比寻常的大刀,还要宽大几分,刀柄很长,起码有一只胳膊那么长,看样子应该是专供步战的猛将攻坚破甲使用。
石珪轻轻的摇了摇头,这种鬼头刀,也许破甲能力不错,但太过于笨重,在堂堂的军阵当中使用还算可以,但自己真要带着这种重刀,去伏击敌人,那就相当可笑了,只怕到时候,自己擅长的埋伏突击不成,就要变成披甲攻坚了。
石珪又把目光投向另一把他还算看得上的刀具,这把刀具大小适中,只比包大力怀里的直刀,稍微短小了些许,石珪用神识扫看这把刀的刀身,刀身稍有弯曲,所用材料质地不错,刀刃也相当锋利。
但这把刀却实在太过华丽了,整个刀柄被工匠雕刻成一只七彩凤凰的头颅,眼睛处是两块红彤彤的宝石,头上的凤冠上有七颗熠熠生辉的各色宝石,那一根根栩栩如生的羽毛,竟是在一整块黄金上,用手工雕刻的工艺品。
石珪拿起这把刀,轻轻拉出刀身,雪亮的刀身上,用金银错的工艺,错进了一根根飘逸的鎏金,那些鎏金线条组成一组华美的花纹,让整把刀看上去,就是一只振翅飞翔的七彩凤凰,刀柄是高昂的头颅,刀身是飘逸的身子,半含刀身的刀鞘是五彩斑斓的凤尾。
如此花费匠心巧思的造型,让这把还算锋利的刀具,作为精湛的工艺品,更多过于,作为上阵杀敌的武器。
石珪把这把华丽的凤仪刀放了回去时,心里还是稍微有些遗憾的,要不是自己现在要应对的情况,太过复杂,实在不好多带这些华而无用之物。
要不把这把刀拿了回去,作为一件赏心悦目的工艺品,也还是不错的,即便拿去当做礼物送人,或是卖了换些银钱,也是不错的选择。
石珪甚至有些恶意的想到,这座所谓的高等武库,说不定,还真就是所谓“高级武将”们的玩具库,那一把把华丽的剑器,也只不过是他们装饰自己的漂亮“饰品”而已。
就这样略带一些遗憾的情绪,石珪又在靠墙边的多宝格上,看见一把刀具,这刀具的刀身仅有寻常人的小臂一般长短,刀鞘连同刀柄,都是同一色系的原木所制,整个颜色灰扑扑的,就这样随意的搁在多宝格上。
“咦?!”当石珪漫不经心的用神识,习惯性的扫了那把刀具一下,就不由得发出了有些惊讶的声音。
这把刀让人惊讶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这把刀的整个刀身,实在太薄了,按理说这种薄到木片一般的刀,应该纯粹就是做工精美的小孩玩具刀而已。
但这刀的材质,却是意外的密实,甚至在石珪神识中,还要超过那把全身翠绿的螳螂刀许多,这不由得让石珪一时间有些惊讶。
石珪没有再用神识探查,而是疾走了两步,伸手就拿起那把刀具,这刀具看起来虽然只有小臂长短,但却是有些出乎意外的沉重,在石珪手上的感觉,竟然比那两把直刀还要沉重些。
石珪更是好奇,他轻轻的握住刀柄,缓缓的从刀鞘里抽出了刀具,没有想象中的寒光四射,整把刀的刀身灰扑扑的,武库中的烛火照上去,也没有其他刀具那种明晃晃的感觉,就是像是整个刀身,低调到不会反射光线一般。
整把刀也是笔直的直刀造型,整个刀身相当轻薄,大概就是几根篾片的厚度,要不是只有一面开刃,那刃口还有些许金属光泽,整把刀具简直就像,用薄木片做出来的玩具剑。
刀身两面各有一个浅浅的文字刻印,刻印字体的线条刚健端正,应该是一种不太常见的字体,石珪学疏才浅,根本就不认识这两个字体,正在石珪有些尴尬之时,身边就传来一声迟疑的话语。
“蝉??!翼??!”
说话的正是那老吏,石珪扭头一看,只见那老吏正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刀具,石珪赶忙问道:“老哥哥,认得这刀的来历。”
那老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小人不知。”
“那老哥哥,为何惊呼啊?”石珪却是一脸笑容的看向老吏。
那老吏却是用手指了指,石珪手中刀具上的两个看不懂的字体,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小人当年在求学之时,曾在学堂的先生处,见过这种字体。”
“哦?!老哥哥曾学过这种字体?”石珪倒是有些诧异,看来这老吏也是有故事的人。
那老吏又摇了摇头,说道:“小人不曾学过这种字体。”
“哦!那老哥哥如何认得这两个字?”石珪用手指了指刀身上的字体,又有些好奇的问道。
那老吏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小人知晓这两个字,只因为小人当年的学堂先生,就在在自己的房间里,挂了一副这样字体的对联,当年小人时常背不出书来,便与其他也背不出书来的同学,时常在先生房间里挨戒尺,因为挨了戒尺,便要在挂对联的墙壁前,面壁思过,自然就对这字体熟悉得紧,而那副对联中的字当中,刚好就有这两个字,这两个字的意思,也是因为时间久了,听先生解说过那副对联的意思,所以才认得这两个字体。”
“哦!原来如此”石珪点了点头,又把目光看向手中的刀具,口中喃喃的说道:“蝉翼,蝉翼,果然是薄如蝉翼啊!”
石珪手腕翻动,这把名为蝉翼的刀子,就在他手中舞动起来,这把蝉翼刀的尺寸大小,与自己被烧毁的铁尺几乎相当,只是比铁尺要更为沉重。
这就让这把蝉翼刀在舞动之间,要比其他刀具更适合自己的手感,毕竟自己用铁尺三十来年,比用了几个月其他刀具更为顺手得多。
即便这把蝉翼刀灰扑扑的,看上去一点也不锋利,但尺寸重量都和自己以前使用的铁尺相当,而且一边开刃,比一般的铁尺更具有杀伤力,想来在自己的灵力加持之下,也不比神兵利刃来的差。
石珪打定了主意,顺手舞了几个刀花之后,就把蝉翼刀归鞘,然后笑眯眯的看向那老吏,说道:“老哥哥,这薄刀子甚是有趣,我拿去耍几天可行?”
那老吏心里松了一口气,这煞星没有挑那些名贵的刀剑,却看上一把灰扑扑的普通刀具,这倒要好办的多了,当下也不推诿,赶紧上前回道:“大人,这到无妨,只是这武库里一出一进,皆要登记,这倒有些不好办了。”
“哦?!怎么个不好办法?”石珪迷起了眼睛,有些平淡的说道,身旁一直不做声的包大力,却抱着两把直刀,上前小半步,就把目光往那老吏瞪了过去。
那老吏低下了头,双手抱拳作揖,赶紧说道:“这高等武库每五日一核账,每十日一盘点,大人,少了东西,咱们都得……,请大人体恤!”
“噢?就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想了么?”石珪的声音有些淡淡的。
那老吏也不敢打埋伏,赶紧把自己的办法和盘托出,说道:“大人,办法自然是有的,这守库的三个吏员中,有一人是小人的生死之交,大人只需使些银钱,让小人这兄弟,去寻把模样与这蝉翼刀差不多的刀来,带进这库里鱼目混珠,掉包……。”
“等等!”石珪打断了那老吏的话,他眯着眼睛,问道:“你的意思是,只要这里有把模样相似的刀,掉包就行了?”
那老吏愣怔了一下,又赶忙点头说道:“正是如此,现如今的盘点,只要见这多宝格上有把相似的刀就行,至于这里面的刀,腐了锈了坏了,谁又能说的清。”
石珪闻言,哈哈一笑,说道:“既如此,又何必麻烦你那过命的兄弟,老哥哥,你也一样做得!”
那老吏有些发懵,嗫嚅着说道:“小人如何做的?如今那里去找把相似的……。”
石珪又笑言:“老哥哥,多虑了,这不是就有一把刀么?!”说罢,用手往包大力的怀里,抽了一把直刀出来,递到了那老吏的面前。
那老吏有些糊涂了,又有些疑惑的问道:“可这刀……。”
石珪笑嘻嘻的说道:“这好办。”
然后分别抽出直刀与蝉翼刀,又拿直刀在蝉翼刀上比划了一下,那老吏这才明白了石珪的想法,这煞星是要把直刀砍成两半,把半截直刀当做蝉翼刀的替代品,来个瞒天过海的掉包,这煞星真特娘的抠门啊!
那老吏犹豫了一下,这才带着讨好的笑容,说道:“大人,我明白了,我这给您去拿螳螂刀过来,方便您行事。”
石珪哈哈一笑,伸手拦住了那老吏,说道:“别那么麻烦,老哥哥你且看好。”
然后,石珪扭头,向着包大力问道:“大力,你的大力鬼王爪,能剪得断这刀么?”
包大力没说话,把怀中的直刀往背后腰带里一插,然后上前一步,把另一把直刀拿在手上,再伸出另一只手,用食指和中指做剪刀状,然后暗暗运气,使劲一夹。
那直刀晃了一下,就什么动静都没有了,包大力涨红了脸,又再次使劲,还是没有什么动静,这时候,石珪却是笑着伸手拦住包大力,然后接过了直刀,笑嘻嘻的说道:“大力啊,你这功夫还得继续练啊!”
包大力红着脸,默不作声,石珪也不在意,依旧笑嘻嘻的学着包大力的姿势,把直刀放在另一只手的两根手指之间,然后体内灵力一转,《春水润灵诀》淬炼过的强健身体一用力。
“咔嚓!”
那把厚实的直刀,竟然就像油炸过的薄脆饼一样,轻而易举的就被石珪的两根手指剪断,半截刀尖乒乒乓乓的掉在地上。
那老吏大张着嘴,吃惊的看着那把被剪断的直刀发呆,包大力看着石珪的双手,依旧默不作声。
石珪把手中的半截直刀,和蝉翼刀的刀鞘,递给了包大力,然后说道:“大力,把这刀归鞘,然后放回去。”
包大力接过直刀和蝉翼刀的刀鞘,就把厚实的半截直刀,使劲的往薄薄的蝉翼刀刀鞘里,用力的死命塞。
石珪没有理会包大力,而是扭过头来,笑嘻嘻的从腰包里掏出了一锭小银子,然后递到了那老吏面前,说道:“剩下的事,就有劳老哥哥了!”
那老吏那还敢接石珪的银子,他诚惶诚恐的说道:“大人,折煞小人了,能帮大人做事,这都是小人的荣幸。”
石珪哈哈一笑,上前一步拉住那老吏的手,然后将银子塞到那老吏手中,说道:“老哥哥谦虚了,还要请你多多帮忙啊!”
那老吏只得苦着脸,收下了银子,然后,弯着腰不停的恭维着石珪,石珪晒然一笑,背着手又慢慢的往前溜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