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服用过老管家喂的药,又由杨轩亲手操控灵气修补血管经脉的侍卫躺了半个月月就下床了,又过了一个月,已然活蹦乱跳,这几天刚从王洪年手里接过一些琐事,重新回到护卫的岗位上来。
虽然没有对照组,杨轩也知道没有老管家的药和自己的灵气微操,这位被贯穿要害的侍卫绝对是死定了。
说起来,药的药效与灵气的修补的功劳应该是各占一半。
光凭好药是不可能在急救过程中让内部的大动脉瞬间止血,器官破损也无法立刻扭转;而若只有灵气修补,可能伤者坚持不到修复完成一半就已经体力不支,先行一步了。
杨轩第一次尝试操纵灵气在别人身体里,是对方没有外伤的状态,此时他修复对方陈年老伤,可以慢慢进行;
第二次尝试则是在这个侍卫身上,当是时侍卫身体被刺穿重伤,效果就差许多了。
说明至少杨轩现在这个水准阶段,灵气不是万能的,配合丹药才能救大命。
杨轩研究这个,还是为了烽火征兵令。
就算他再怎么想方设法拖延时间,提高士兵个人能力,最终在梁州战场,还是无法避免早晚直面血腥战斗的。
而大周的医疗条件,实话说够呛。
传说在梁州倒是有炼丹师与修行过的医者,抢救水准在大周算是首屈一指。
但是杨轩觉得,普通的丹药肯定不如老管家提供药丸的药效,而战地医师处理伤情的能力与杨轩用灵气修补战损技术也很难相提并论。
大周集结众多武者才能勉强抵御入侵,说明入侵者与大周武者个体杀伤力相差无几。
即使不考虑伤口感染与恢复身体机能的后续问题,光是避免伤者当场死亡这方面,少量医药对于大部队伤亡,还是无能为力——可能对军官将校级的中高级武者存在一些作用,对于底层士兵,几乎是自生自灭。
他的雷州士兵,仓促成军,上了战场,性命堪忧,他做领主的,只能多方努力,提高生存率。
要不然,搞点丹方,我自己炼一炼?
杨轩觉得日后没时间什么都自己去研究,转念一想,还是决定去抓壮丁,自己提供原料,让专业的人去捣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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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承业在小伙伴面前忽然沉默寡言起来。
之前他用田间诸多新鲜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强忍不愿多想,只等父亲派人来救他,可惜大半月过去,冼家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如今却恰恰相反,冼承业心里揣着诸多想法,念头在不断翻腾,所以干啥都心不在焉。
揭元山看在眼里,有些担心,私下宽慰冼承业:
“舅舅他应当没有那么狠心,即便你继母生了弟弟,你总归是他的长子,你在领主这边好好学习,舅舅看你成才定当高兴……”
揭元山确实好心,殊不知冼承业的心思更多的已经放到更远的地方。
与杨轩深谈后第三天,冼承业下了决心: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踏出第一步再说。
是骡子是马,溜出来看看。
当即便与自己的表弟揭元山与玩伴唐元立告别,说自己要与领主大人的商队一同离开黎县去往雷州各县。
两个人都很震惊。
揭元山很是担心,虽然冼承业说是要出去帮杨轩办事,可是揭元山实在很难相信领主大人会放自己的表哥出去——毕竟冼承业的家族对于领主很大概率来说是敌人。
如今领主大人把冼承业攥在手里,没有软禁已经是非常优待了,怎么可能允许冼承业跑出领主是势力范围?
夫子不是教过一个典故,叫放虎归山么……
冼承业知道自己的傻表弟在想什么,自嘲道:“你表哥我算什么虎?告诉你,元山,你老老实实和姑父跟着领主大人就行了,坐等雷州翻天覆地吧!”
揭元山听了冼承业的话很懵。
自己的表哥他还不了解吗,心气高,做事莽,谁都不服,刚见面就和领主一行人发生了冲突,跟着来领主的庄子都是半受威胁半自暴自弃的心态。
如今表哥对自己说,他要帮领主办事,还嘱咐自己老老实实跟随领主……
揭元山很害怕,他偷偷问李汉儒:“夫子,蛮族是不是有什么邪术?”
李汉儒不明所以,以为揭元山在乡间信了什么民间鬼怪传说,呵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元山何处此言?!”
揭元山嗫嚅道:“我觉得我表哥好像换了一个人似得,可别是用了什么旁门左道整出来的……”
“胡说八道什么?冼承业这叫洗心革面。”李汉儒啼笑皆非:“元山,你该为你表哥高兴,这不比他浑浑噩噩混日子好多了?”
揭元山不敢说:混吃等死不是挺好的……
因为他也知道,倘若他的父亲与揭家老宅闹起来,自己的境况不会比表兄好到哪儿。
想起来揭家老宅子的人,揭元山有点奇怪,他们眼睁睁看着领主一而再、再而三折损他们的脸面,怎么都不见反击的?
还有他的亲娘,咋就没来找她的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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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
传递信息侍卫好不容易找到他们的主子,还得自主闭气靠近,实在憋不住了吸一口浊气,立刻给臭得面容扭曲。
而他们的主上,雷州领主大人正用一方手巾捂着鼻子,虽然面无表情,可是内心也在咆哮:窒息。
手巾洒上过花露水,清新的气味是杨轩用来抵御复杂气味的唯一依仗。他想过了沤肥的现场味道不会太好,但是没想过比他上一世见识过的还要臭。
主要是大周目的农家沤肥比较粗放,基本上就是找一个地方把粪便堆积自然发酵或是杂草落叶沤烂……
若是找个坑盖住还好,关键是杨轩不是来考察的吗,得弄开瞅瞅,那味可不就四溢了。
杨轩参考了物资清单里的《农业堆肥实用技术》,集中劳动力在村里建了几个不同的沤肥池。
一种是粪类的,一种是谷壳以及枯枝败叶积在池中,再让村民日常把洗碗水和淘米水,还有厨余泔水,一起倒入沤渍,还有一种是淤泥与燃烧后的秸秆或是杂草灰等等混合。
当然如果他们养了猪,估计就没有厨余泔水那些了,不过取而代之的是猪粪,也和牛粪一样能够沤肥。
插秧后十天已经施肥过一次了,没有多少天就要进入抽穗期,又要施肥,杨轩关心的是沤肥时间,农家肥使用量,等等一系列实际数据,作为之后推广的指导。
“说吧,什么事情?”
杨轩带着报信的侍卫走远了一点,才问道。
侍卫战战兢兢回道:
“您在山上种的果树,被山脚下一个村儿的人给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