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待遇来看,蓝盈盈很受三少爷潘武的喜爱。
潘家大少爷早夭,二少爷在江宁读书。
大宅门里的人,和宫里的人一样,很会揣摩主子的心思。
潘武是正经的少主子,他在意谁,自然下人们就会巴结谁。
这间屋子的位置很好,不会被人打扰。
而且,从潘武的住处过来很隐蔽。
李郁心想,难道是蓝盈盈挖上了潘家这个富矿?
如果是这样,可就太有意思了。
自己该如何从此事中获利呢。
他看四周无人,一边假装散步,一边在屋子前后乱转。
自从完成了关于降低道德水准的心理建设后,做事顾虑少多了。
……
院墙有点高,李郁也不是武林高手,自然没本事翻墙。
如果刘千在就好了。
让他翻进去,悄无声息的刺探一下情报。
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等到关键时刻,拿出来作为筹码,要挟蓝盈盈,再要挟潘家父子。
“少夫人,你也不想那事被三少爷知道吧?”
“少爷,你也不想那事被你爹知道吧?”
“潘老爷,伱也不想那事被你儿子知道吧?”
世间的许多事,脑补最为刺激,令吃瓜群众们大呼过瘾。
若是坦坦荡荡的,也就那么回事。
但是人呐,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后墙有一扇窗。
镂花雕刻,乃是观景窗。
李郁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往里一瞧。
恰好和一对美眸四目相对。
蓝盈盈竟是毫无形象的挽起裤管袖子,赤脚踩在荷花池中,不知是在藏什么东西。
她一抬头,恰好和李郁眼神相撞。
火星四射!
……
扑通,荷花池里水花四溅。
李郁猜到是蓝盈盈那女人摔倒了,不过这关我p事。
就算有溺水风险,也不是我推的。
既然不是自己推的,那就得赶紧闪人。
否则一旦被他人知道自己在现场,那就是自己推的。
李郁虽然表面慌的一批,内心却是极度稳定。
仅用了零点一秒,就理清了这其中的逻辑。
只要我跑的够快,麻烦就追不上我!
蓝盈盈还在荷花池里扑腾的时候,李郁就跑回了花园。
折了一截花,坐在亭子里,撕花瓣,悠闲的扔给鱼吃。
心想,那荷花池又不深。
最多是泥水卸妆,受点惊吓,不会有大事。
不过,这女人一会若是出现了。
自己得想清楚,怎么应对。
在丫鬟来喊自己吃饭之前,李郁就打定了主意。
就当做自己不认识蓝盈盈,以陌生应万变。
一个费尽心机靠近富哥的女子,总不会主动说:
“我看公子有些面熟,
李郎,你还记得小石湖畔的蓝盈盈吗?“
双输!
……
潘府的宴席很丰盛。
李郁甩开腮帮子,吃的很开心。
淮扬菜,本帮菜,都讲究一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越是简单的菜式,反而越是费尽心思。
就拿桌上看似最简单的这道大煮干丝为例。
干丝切的细而绵长,少有断的。
汤底清澈,却是醇香爽口。
李郁尝了一口,简直惊为天人。
潘老爷微微一笑,解释道:
“这是用8件鲜物拆皮去骨,小火煨上一整天后熬出的汤底。除了清水,没有任何调料,李先生满意否?”
“好吃,好吃。潘少爷,你也吃啊?”
潘武颔首,礼貌举筷夹了一点,放入碗中。
似乎,味同嚼蜡?
哼,潘老爷不满的瞥了他一眼。
李郁用余光瞧见了这个细节,决定深挖一下。
“潘兄,我看你气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潘武尴尬的咳嗽两声,掩饰心虚。
大约,是和蓝盈盈有关系。
……
这顿家宴,李郁吃的很满足。
潘家也算是老相识了,关系不错。
今日潘老爷子劝说自己及时止损,不要指望西山煤矿挣钱,也算是良心话。
只不过,苏州府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李郁的用意而已。
等计划成功之日,约等于给苏州府捆绑一件核子武器。
按钮还是松发的,握在李郁手中。
届时从官绅到百姓,都会自发的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
饭后,潘老爷子去休息了,人年龄大了,精神不济。
潘武则是陪着李郁,喝茶聊天,从生意场到奇闻轶事。
茶喝多了,李郁内急。
于是告罪去五谷轮回之所一游。
潘家是苏州府一等一的豪奢人家,茅房也是金碧辉煌。
李郁放水完毕,
忽然,他看到了墙上一个影子。
暗叫不好,立刻缩头半蹲,手肘向后猛怼。
坚硬怼上柔软。
扑通。
有人摔倒在地,蜷缩成一团。
李郁转身,竟是吓了一跳。
一个女子在地上,痛的蜷缩成大虾状。
旁边还有一根铜簪子,前端锋利。
此女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可见刚才那一肘击有多暴力。
“是你?”
“你这个卑鄙、无耻、下.流、缺德的狗贼。”蓝盈盈一开口,全是芬芳。
配合着她泪汪汪的模样,别提有多反差了。
李郁心虚的往四周瞧瞧,还好,没人!
这要是被潘府下人看到了,真就说不清了。
自己和潘府三少爷的红颜知己,在茅房里殴斗。
这话好说,不好听!
他不知道的是,蓝盈盈的丫鬟小桃红,在外面放哨。
……
“你是什么人?”
“关你p事。”蓝盈盈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虚浮,捂着月匈口。
很显然,肘击的后遗症很严重。
大约是青紫淤血了。
李郁谨慎的后退了一步,毫无上前搀扶的打算。
落在蓝盈盈眼里,心底又默默的把这狗贼剐了一千刀。
“姑娘,我劝你自重。虽然我是个有教养的人,一般不打人,一般更不打女人。”
“我~”
蓝盈盈那个植物骂人的字,还没出口。
就被李郁一脚踹倒,不知拿的什么抹布捂在嘴上。
把她往里拖!
因为,李郁从侧墙的雕花窗瞧见了,潘武急匆匆的身影。
那小子一身水蓝绸缎袍子,扎眼的很。
“别动,潘武来了。”
蓝盈盈放弃了挣扎,默默的被他拽进了一间~姑且叫单间吧。
“三少爷好。”
门口的小桃红,大声的问好。
她这个放哨的,算是尽职了。
潘武被吓了一跳,心想这丫头平时挺文静的,今天说话咋这么大声。
“好,好,你把路让开。”
“三少爷是要出恭吧,奴婢伺候你。”
……
潘武本想拒绝,又觉得在茅厕门口拉拉扯扯的,实在是有碍观瞻。
小桃红进来后,就松了一口气。
空空无也,显然不会露馅了。
潘武也没想太多,快速放水后,哼着小曲走了。
李郁和蓝盈盈,则是躲在隔壁的单间,不敢吭声。
直到听到脚步声远去,才敢出来了。
小桃红这个丫鬟,虽然各方面都不如自家主子,却也是长得颇为俏丽。
她狐疑的看着从单间出来的二人,一时间脑瓜子宕机了。
不知是敌是友。
蓝盈盈的口红,花了一半。
走路还一副受伤模样,实在是令她无法理解。
小桃红暗想,难道是大小姐发现了更肥的目标,90度高速转向了?
又或者是一根扁担挑俩桶?
蓝盈盈心里,无数个mmp。
她严重怀疑眼前这个男人,是和他有仇,故意坏事的。
刚想开口套话。
李郁先开口了:
“我都看见了。”
“你看见啥了??”
“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啥了??”
蓝盈盈是一半愤怒,一半担忧。
虽然她觉得这个男人有可能是在诈自己。
但是却又吃不准,他到底知道多少内情。
自己布局这么久,搭时间搭人,才瞅准了这么一头肥猪。
……
“蓝姑娘,你放心,我替你保密。”李郁一脸严肃的说道,“我不会在潘武面前揭穿你的。”
“你们不是朋友吗?”蓝盈盈终于露怯了。
“实不相瞒,潘武这小子仗着他有钱,总是主动请我下馆子逛窑子。”
“不好吗?”
“他这是在践踏羞辱我的独立人格,使我自卑的心灵受到了很大的创伤。”
“你说完了吗?”
“答应我一个条件,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
“什么条件?”蓝盈盈深吸一口气,问道。
“让潘武借几个煤矿的老师傅给我。”
李郁见她犹豫沉默,又加了一把火。
“蓝姑娘你放心,别看我人长得儒雅英俊,像个书生。其实我人在江湖,字号响亮,而且拜过关二爷,最讲的就是一个义字。”
“行,希望你信守诺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二人的茅厕之盟,就算达成了。
在她眼里,江湖人士比读书人要可信。
蓝盈盈主仆先离开茅厕,然后李郁再离开。
一前一后,高度警惕。
回到客厅,潘武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李兄,你是在府里迷路了吗?”
“抱歉,我只是在路边发现一朵带刺的玫瑰,忍不住采摘把玩了一番,颇有野趣。咱们继续聊正事吧。”
潘武虽然纨绔,对生意还是了解的。
李郁询问了一些,关于铁、钢、生丝方面的生意经,他都能一一解释。
潘家是以贸易为主,虽然自家也养了上千个织户。
生意主要在北方,尤其是塞外。
潘武说,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常年在张家口一带行商。
现在的商路,老主顾,都是老爷子一手开拓的。
李郁又试着问道:
“我想买一些优质无烟煤,潘兄帮我介绍个铺子?”
“无需介绍,我自家就有,价格给你降三成。”
“潘家也做煤炭生意吗?”
“小有涉及,但还是以丝绸皮毛为主业。”
……
一番试探下来,李郁基本有数了。
潘家绝对有私矿,只不过藏着掖着。
他尝试着和潘武提出了想法,借几个矿上的好手。
潘武面露难色。
“表哥,贵客,夏天暑热,请用一碗冰糖银耳羹。”
“奴家亲手调制的,用的乃是宫中秘方。”
一阵香风。
蓝盈盈出来了,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着两碗羹。
李郁一愣,没想到她竟然在屏风后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