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致远确信自己没听错,可是这人到底什么意思?这话是蕴含深义,还是纯粹的恶作剧?
正迷惑间,路边突然冲出两个壮汉,似与那人十分熟络,勾肩搭背将他拖到一边:“马老六,走走走,哥几个喝两杯去!”
可马老六没有半点开心的模样,神色惊慌奋力挣扎,但他哪里是两个壮汉的对手,被那俩人半拖半拽带到一边。
就连路人的目光,都从夏致远这儿挪到那几个人身上。
好像有什么不对……咳,把好像去了,就是不对劲儿!
“嘿,你们俩干什么!”夏致远一声断喝冲了上去,劈手便将马老六从壮汉手里抢下来。
在这一瞬间,满街的百姓全都停住,他们不声不响,用那种充满排斥和愤恨的目光瞪着夏致远。
被他救下来的马老六像筛糠一般瑟瑟发抖,手脚瘫软,嘴里更是念叨个没完:“要死了,要死了!”
若不是被牛提在手里,怕是站都站不起来了。
夏致远诧异地看着马老六:“喂,你没事吧?”
马老六像死了老婆一样哭丧个脸:“我要被你害死了!”
夏致远莫名其妙:“这话说的,我都不认识你,怎么就把你害死了?”
马老六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压根儿不想多说:“快跑吧,越远越好。”
夏致远更迷糊了:“到底啥事啊,你让我跑什么……”
话音未落,刚刚还愣在原地的百姓已经围了过来,手里不是提着柴刀,就是拿着铁钎,还有的干脆就是拎个扁担。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压抑的凶悍。
马老六紧紧抱住脑袋:“完了,来不及了!”
夏致远眉头一挑,心说这个镇子有病吧?
“你们想干什么?”他厉声喝斥。
没人回答,众人只是继续围上来。
这是进了贼窝子啊!
夏致远叹了口气,本想取出重剑拦江,想了想没用这柄大剑,而换成一对小巧玲珑的金瓜锤,足有拳头大小的锤头当当撞击两下,发出沉闷的声响:“不怕死的就来!”
围住他的百姓有些迟疑,但人群里马上有人喊道:“不用怕他,咱们人多,累也累死他!”
听到这个声音,原本有些踟躇的百姓又坚定了信心,继续包围上来。
夏致远神识扩散,立刻在人群中锁住一个人。
他二话不说抡起金瓜锤,三两下砸翻了七八个百姓,愣是把那人揪了出来,一脚踩在那人的背上,令他动弹不得:“说,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其他人被夏致远干脆利落的身后震住,没人敢再靠近,反倒不约而同地缓缓退开。
这一路上,他没少遭遇意外,偷抢都是常事,可被一群百姓围起来,还真是头一回。
夏致远不知道里的百姓到底发什么疯,他只知道自己是无辜的,不想大开杀戒,就必须先发制人。
“认识他吗?”他问马老六。
马老六正发愣,闻言回神,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这人叫陶勇,是个泼皮。”
泼皮?
夏致远有点闹不明白了:“你们这个地方,泼皮挺多的啊?特产?”
马老六跟上他的脑洞,愣怔了一下才明白他什么意思,一时间不知该从哪里说起才好。
陶勇突然发了狠:“马老六,你要是不想活了,老子送你全家一起上路……”
夏致远那叫一个气啊,脚底下微微用力,陶勇立马就发不出声音了:“我让你说话了么!”
再看马老六,脸上好像开了染坊一样变了又变,目光游移躲闪,不敢和夏致远对视。
“我保你全家无事!”夏致远说。
陶勇露出不屑模样,想开口,却被夏致远踩得一声闷哼,险些吐血。
这家伙也是个硬气的,居然咬牙硬挺,一声不吭。
“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陶勇眼睛一瞪,还想再硬气一回,哪成想夏致远一锤砸下来,登时砸碎了他一根手指。
陶勇双眼暴突,强忍着没叫出来。
夏致远不是个残暴的人,但是对这种油盐不进的家伙,委实没什么耐心。
他有自己的底线,但也不会固步自封。
陶勇还在坚持,夏致远语气阴森:“我最欣赏硬骨头。”说完又是一锤。
陶勇剧烈喘息,依旧没说话,可马老六却忍不住了:“我说,我说——”
夏致远整个人都不好了,该讲的死活不松口,你个旁边吃瓜的反倒先支持不住了,我该说你什么好?
他也知道,马老六只是个普通人,或许只是一时心软提醒一句,却没想到这是一位什么样的存在。
不过夏致远对他的提醒还是很感激的,脚下放松了一些:“你说!”
陶勇突然发力挣扎,若是换个普通人,没准就被他掀翻了,可夏致远纹丝不动,继而觉得他太烦,干脆一脚踩晕了:“说吧,现在没人捣乱了。”
马老六咽了咽口水:“他们想抓你祭湖……”
夏致远瞳孔一缩:“怎么祭?”
马老六低头:“就是活着扔进湖里,喂湖神。”
怎么又冒出个湖神来?
他连续追问,马老六也豁出去了,来了个竹筒倒豆子。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离奇的故事,原来镇子并不是真的不受旱灾影响,两个月前,这里同样饱受干旱摧残。
某天夜里,突然一声闷响,继而地动山摇。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发现镇子面边的平地,已经被一片湖水取代。
镇民奔走相告,提桶拎壶,涌向湖边。
谁料湖面突然波涛翻涌,一个大浪就把跑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冲进湖里。
接着湖水凝聚成一张面孔,自称湖神,要求镇民每隔几天,就要以活人祭湖一次,如此一来,就可以保证集镇有充足的水源可用。
一边是救命的水,一边是活人的命,三老商议了好几天,也没商量出个结果。
到了该活祭的日子还没拿定主意,不知情的镇民本打算取水,结果卷进了湖里。
三老痛心疾首,以陶勇一众泼皮却下定了决心,直接绑了几个外乡人扔进湖里。
其他人虽觉不忍,可灾情如火,也就装聋作哑,默认了陶勇等人的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