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两大难题因为内帑的公开而解除,早朝也逐渐进入了尾声。
具体的事宜可以由内阁和新皇再去商议,其他人等可以暂且退下。
只是有些人的目的并未达到,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今日便到这里吧。”
诸葛亮本想手抚一下羽扇,但随即发现自己手上空无一物,不得已悻悻扫了扫手后,强作镇定道。
看来他得尽快寻一把羽扇来,否则这手里空空如也,真不自在啊。
这时王承恩刚想接话,宣布退朝时,黄立极却一咬牙,再次上奏道。
“皇上,老臣还有本启奏。”
“讲。”
“皇上,您已经将阉党首脑魏忠贤伏诛,可阉党祸根何止一人,臣斗胆进言,还请皇上下旨整顿官场,肃清祸乱,以证我天朝上国之威严!”
这一番话说的,自然又是很漂亮,听起来好像没有任何毛病。
但文臣之中早因为他的话而掀起了轩然大波,原因无他。
这黄立极就是阉党分子,而且是阉党之中官位最大之人,他竟然来背刺阉党一刀,反咬一口?
“黄立极,你也是阉党分子,你还好意思说别人!”
队列之中,有一人忍不住了,当即破口大骂道。
那黄立极冷哼一声,不屑道。
“我这叫孤身入敌营,收集阉党作乱的证据!皇上,臣即刻就可以拿出证据来,弹劾阉党五虎之首崔呈秀,五彪之首田尔耕等人,他们祸国殃民,人人得而诛之!”
这佝偻老头大义凛然道,好似那满朝的正气都环绕在他的身边。
然而在场的朝臣们谁不知道,黄立极不过是怕阉党覆灭牵连自己,所以才反咬一口,以保全自身罢了。
诸葛亮对于阉党的恶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对东林党的清廉也只是留存在记忆的,所以他都要考察一番。
“那便让刑部着手调查吧,你的证据皆可呈往刑部。另外户部的税务账单,也尽快送来。”
“臣领旨!”
黄立极听了这话,当真是笑逐颜开,喜不自胜,如此一来他可就高枕无忧咯!
诸葛亮在处理完急事以后,就没有继续处理新的政务了。
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消化和理解,所以下了朝便往后殿赶去,他要仔细探查大明朝的各项制度。
这一次的早朝终于随着王承恩的一声吆喝结束了,群臣走出皇极殿时,只觉得神情有些恍惚。
他们刚一走下汉白石搭成的长梯,便纷纷感慨起来。
“新皇的举措,一环扣一环,好像完全不像是一位十六岁的少年该有的表现呐!”
“慎言,慎言!不过你说得也是,新皇的处事方法,大大超出了我等预料,特别是公布内帑的数目一事...我只能说颇有魄力。”
两人的对话被旁人听了去,也觉得说得在理。
在理归在理,但有多少人认同这一做法呢?
只看那刚刚还在朝堂之上佝偻身躯的户部尚书黄立极,此刻一下朝,当真是腰不弯了,气不喘了,昂首阔步行走在人前,好不自满。
最可气的是,一部分东林党人纷纷抱拳恭喜,笑吟吟道。
“恭喜首辅大人劝进成功,让新皇公布内帑,此一策可真是造福于民,更让首辅您名留青史呐!”
若说无耻,这句话真可谓无耻之极。
明明是诸葛亮一心为民,一心为公,而主动公布内帑,可到了这些人嘴里,就成了黄立极劝进的结果。
偏是这黄立极也不推辞,竟然夸口道。
“哈哈,赞缪赞缪,从前我摄于魏忠贤的权势,不得已才留在阉党内。如今我弃暗投明,还请各位多多关照呐。”
这位首辅大人谦逊一下,但也仅仅只是一下,又怪模怪样道。
“新皇饱读诗书,懂大礼,知人心,实乃我之楷模呐!特别是那一手擒拿魏忠贤,着实令我等佩服哇!”
一众东林党人听了,又是哄笑起来。
因为他们都知道,首辅大人的话明面上是恭维新皇,暗地里却是对新皇嗤之以鼻。
拿下魏忠贤是令人称赞没错,可公布内帑具体数额,又让户部兼管,这一条就实在愚蠢了。
你皇帝愿意公布私房钱,可不代表他们愿意。
左右日子还是照过,党派还是分明,你能奈我何?
所谓天下大公,嘿,那不过是一种幻想罢了。
他们这番对话毫无遮掩,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阉党已败,现在是东林党人的天下了。
这黄立极又故作深沉,劝诫众人道。
“诸位,如今魏忠贤还未死,阉党尚未完全覆灭,我等还不可松懈。回去以后,大家各自上表弹劾魏忠贤,西厂,锦衣卫也别放过。要想过安生日子,这些东西就不能出现。”
“明白,首辅大人说得是,我等回去就办!”
“好,好!”
这位首辅大人又是嗤笑一番后,回头望了一眼皇极殿,眼神中满是不屑。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罢了,还不是被他这番精湛的演技骗的团团转。
只不过就连他也没想到,原本只是让皇帝出钱赈灾与抚兵,这小毛孩子居然脑袋一热,把内帑的数目也公布了。
蠢,实在是蠢呐!
他的这一番神态动作,旁人没看到,可有数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不同于东林党人的意气风发,留给阉党,或者说现在自称为帝党的崔呈秀等人来说,那就是一片黑暗。
魏忠贤已倒,且被当场拿下,他们根本没了退路,被百官弹劾也只是时间问题。
尽管新皇好像并没有对他们几位下手的意思,可要不了多久,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败露以后,新皇必定拿他们问罪。
这一点,崔呈秀最为清楚,其他人更是透彻。
先前还敢在御前开口,力撑魏忠贤的李夔龙此刻已经没了任何张狂的模样,留下的仅仅是一个胆小如鼠的躯壳。
“崔大人,这下我们该怎么办啊?这要是什么也不做,便是死定了。”
“唉...你问我,我又有何办法,新皇若真是降罪下来,我等难不成还能逃不成?”
“那岂不是十死无生,完了完了,早知道当时便劝千岁他再进一步了。”
李夔龙哆哆嗦嗦,竟然口不择言起来。
崔呈秀一听,当即厉声何止道。
“住口!你想被株连九族不成?君君臣臣,绝不可僭越,那日我劝解千岁不能再进一步,今日答案亦然。”
“是是...可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罢了...罢了。”
如此群龙无首的局面,崔呈秀也是万念俱灰,只想着引颈受戮,罪罚一人。
可是那又怎么可能呢?
难道他崔呈秀,命当绝吗?
闭目恍惚间,崔呈秀忽然想到刚刚新皇所说的话。
他自言自语道。
“只要一心为民...以后便是帝党么?”
“崔大人,您在说些什么呀?”
“你们先回,切记按兵不动,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明白明白!”
几个注定逃不掉的阉党分子连忙点头,如那小鸡吃米一般勤快。
崔呈秀便一反常态,转身向大殿走去。
他的动作立马引来了其他朝臣的关注,当即便有人嘲弄道。。
“五虎之首,兵部尚书大人,您这是要去哪里呢?”
“他莫不是还要皇上赦免他的罪过吧?哈哈哈!”
东林人士看到虎落平阳的崔呈秀,纷纷掩面嗤笑。
崔呈秀只顾着低头前进,丝毫不在意旁人戏谑的目光。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众人身后的大殿,皇帝歇息的后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