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反应很快嘛。”
李玄忍不住惊叹一声,也不知道这内务府的花衣太监们都是怎么培训的,一个个眼力见这么快。
“看来老赵头管教有方啊。”
李玄看到那个倒霉的花衣太监战战兢兢的跪在那,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可怜模样,当即喵了一声,抬起一只爪子,随手挥了挥。
花衣太监见李玄没有跟他计较的模样,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大人先忙,小的就先告退了。”
花太监一阵点头哈腰,陪笑着从房顶上退下去。
“看来内务府的花衣太监都已经认识我了。”
“也是,我之前总进出内务府,想来是赵奉和尚总管都有过吩咐。”
“只是我毕竟是一只猫,他们用得着对我如此毕恭毕敬吗?”
虽然李玄是如此想,但他心中不免有些暗爽。
这些可都是宫中人人害怕的花衣太监,可是在李玄的面前,却不敢有丝毫的僭越,生怕有理数不周之处得罪了他。
若是被不明就里的人看到,恐怕都要以为花衣太监们中了邪,才对一只猫如此恭敬。
“也好,没有人来打扰,我也睡得清静。”
李玄将自己的猫窝放在一旁放好,然后眯起眼睛,假寐休息。
以他如今的五感,即便是睡着的状态,也足以感知整个宴会会场里的动静。
安康公主那边有什么动静都瞒不过李玄的耳朵。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会场中也渐渐有人到来。
先抵达的都是本身就住在皇宫里的皇家子嗣。
他们本身就是皇室里的晚辈,而且还都是孩子,对排场并没有什么讲究。
李玄刚抵达宴会会场的时候,扫了一眼这里的席位安排。
他估摸着,后宫的嫔妃应该是无法全都来参加的,顶多就是武皇后和四妃。
至于再往下的九嫔,或许也能来吧。
九十九张圆桌,九百九十九位宾客。
听着是很多,但要分到整個大兴的贵族阶层上,那可是完全不够用的。
这其中除了功臣权贵以外,还会有他们的家属受邀前来。
先前朱雀门外的四条长队,应该就是那九百九十九位宾客。
李玄粗略一算,排除掉皇家子嗣的话,剩下的座位并不多。
“怪不得一个个都挤破了头皮地往上爬。”
“原来这位置也就这些。”
李玄微微睁眼,扫视下方宴会会场上的一个个座位。
每一个位置都代表着一个大兴的贵族。
这些人掌握着大兴的命脉,百姓们辛勤劳作所创造的价值被他们挥霍。
眼前这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重阳宴会,不知要耗费多少财力。
李玄那缺乏物价观念的小脑袋算不出来,或许只有赵奉这样的内务府总管才清楚。
而这样的宴会每年都会办。
“值得吗?”
李玄费解的摇摇头,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把钱浪费在这样的地方。
可下一刻,他又有些明悟:
“百姓们恐怕永远也没机会看到我眼前的这一幕吧?”
李玄突然感到有些意兴阑珊,眯上眼睛重新睡觉。
“老八呢,怎么还不来?”
他嘀咕一句,将身体舒服的蜷缩起来。
……
而在会场中,安康公主也是结束了发呆,跟其他人聊起了天。
这放在以前,是完全无法想象的事情。
那个总是缩在角落里,一睡睡一天的安康公主,会有人愿意和她攀谈。
“五皇兄,七皇姐。”
“八哥呢?”
安康公主对刚刚到来的两个人问道。
“他应该在赶来的路上了。”
五皇子显得有些疲倦,看起来昨晚没怎么休息好。
而七皇女则是和平时一样,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强打精神的对安康公主招呼道:
“安康,早~”
安康公主很是意外的回道:
“早,难得这个时辰看到七皇姐醒着呢。”
“嘿嘿,今天重阳宴会,我昨晚早早入睡,为了……”
话没说完,七皇女突然睁着眼睛发呆,一副断了电的模样。
“七皇姐,七皇姐……”
安康公主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好一会儿之后,七皇女的又才回过神来。
“噫?”
“安康,早~”
安康公主一阵扶额,看两人都不在状态,不禁问道:
“你们昨晚干什么?”
“怎么一个个都打不起精神。”
“老八昨晚心情不好,我陪他小酌两杯,等他睡着了才离开他的小院。”五皇子解释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啊,那八哥今天还能准时起来吗?”
安康公主不禁担忧道。
今天这重阳宴会可是一个不小的活动,在这里迟到的话,恐怕没有那么好蒙混过关。
更何况还有其他的大臣到场,在这些人面前丢人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你放心,我和老八的酒量都不错的,不至于会宿醉。”
“他昨晚主要还是心情不好,没喝两杯就醉了。”
“我让人准备了安神助眠的药掺到酒里,他今早应该能休息的不错。”
安康公主听了这话,放心的同时也不禁疑惑道:“既然昨晚你们喝得不多,那五皇兄怎么还如此疲倦?”
“呃,我将老八喝倒之后,又忍不住贪了几杯。”
“自饮自酌,月下独醉,端的是一件美事。”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没能捕捉到什么文思啊。”
安康公主已经对五皇子三句不离写诗习惯,不以为然。
至于七皇女的异常应该是跟睡眠不足有关,安康公主倒也没有多问。
而就在此时,八皇子才姗姗来迟。
看他那模样,竟然是几人中状态最好的。
唯有眼神中还藏着不少负面的情绪。
他来到宴会会场,张望一番,很快就看到了安康公主等人,当即走了过来。
“安康,我今天起晚了,你的消息我才收到。”
八皇子的语气中难免有些忐忑,接着问道:
“是不是,阿翔他……”
“嘘——”
安康公主鬼鬼祟祟的把食指立在了唇上,然后对八皇子附耳说了些什么。
八皇子听完顿时瞪大了双眼,满是惊喜之色。
“安康,你说的是真的?”
八皇子不可置信的确认道。
“哎呀,你小声点。”
安康公主急道。
“你按照我说的做,待会儿肯定让他们大吃一惊。”
八皇子难掩激动之色,但还是很快就冷静下来。
“好,就按你说的来做。”
随即,八皇子就整理了一下情绪,变得和先前刚来时的状态差不多。
但细心的安康公主还是发现,他眼中已然焕发了神采,和之前判若两人。
“唉,阿玄说得真对,还不如一直瞒着他呢。”
安康公主在一旁不断的使着眼色,让八皇子演的更像一些,但有些事情和打喷嚏一样,是忍不住的。
“怎么了,伱们这是?”
五皇子在一边好奇的问道。
可是安康公主和八皇子都不说,只让他等着看好戏。
见两人神秘兮兮的卖关子,五皇子不禁更好奇了。
可此时,宾客们也开始入场。
提前一步抵达会场的皇家子嗣们一个个正襟危坐,摆出了再正经不过的模样。
先前还只有他们在场,倒是可以随意一些。
可如今有这些朝中大臣到来,他们也不禁紧张起来。
“唉,要开始了。”
五皇子叹息一声。
接着就有花衣太监为皇家子嗣们引路,带领他们来到了祭台前的一片区域站好。
到了这里,即便是再顽劣的皇子,此时也都板起了脸。
安康公主也是被氛围所渲染,跟着严肃了起来。
玉儿作为近侍,只能在宴会会场的一角等候,等到待会儿宴会开始,才能近前服侍。
沉重的鼓声慢慢响起,似乎这场重阳宴会就要正式开始了。
朱雀门前的四道队伍,此时已经开始进场,径直向着祭台的方向而来。
祭台下方,有宽敞的区域,供这些人站立。
李玄默默的在太极宫的房顶上看着,早就不再假寐。
“好像要先从祭祀开始呢。”
肃穆的氛围,再加上人们在祭台下聚集,不禁让李玄如此猜测到。
“吉时已到——”
“重阳祭祀——”
“开始——”
下方,有洪亮的声音高昌道。
这声音传遍了整个太极宫前的广场区域,但听在每个人的耳朵里,竟然不显得丝毫刺耳。
李玄往下看去,发现唱词的人正是永元帝的那个矮壮掌灯太监,王喜。
“这小老头,声音真亮啊。”
即便李玄此时已练成阴阳真气,却还是看不透这王喜的深浅。
“永元帝身边的这几个老太监,一个个真是恐怖。”
“更难得的是,他们还对永元帝忠心耿耿。”
说起来,若不是永元帝身边还有这几个得力的帮手,恐怕他也难以将局面维持到今日。
“看来大兴皇室至少对他们是不错的。”
“可在皇宫以外,总是还要仰仗那些人。”
李玄挪开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那四道队伍。
尤其是站在最前方的那几个人。
这一个个都真不愧是朝堂大佬,看起来就是唬人,个个气度不凡。
“不知道哪个是郑王?”
对于永元帝的这个心腹大患,李玄还是很好奇的。
此时,有一银发男子登上了祭台。
此人仪表堂堂,看着也就是一中年男子的模样,和他那头银发相比,倒显得很是年轻。
此人上了祭台之后,便开始主持祭祀仪式。
看这模样,应该是皇室宗亲。
“我之前去太医院找薛太医时,在那附近见到了个负责祭祀的衙门,叫什么寺来着?”
李玄有些想不起来,只能继续看祭祀进行。
不一会儿,永元帝便披着黑底赤金纹的龙袍登台。
相比起他平日里的穿着赤色龙袍,显然这件龙袍更加华贵,上面的金红色点缀异常瞩目。
尤其是攀附在龙袍上的赤龙,很是活灵活现,威严的怒视着每一个注视龙袍的目光。
李玄自己看了一会儿,突然感到浑身燥热,体内的阴阳真气自行加快了运转。
察觉到体内的异常,李玄当即收回了目光,不敢再看永元帝身上的龙袍。
“这是怎么回事?”
“那件龙袍有古怪!”
李玄此时分明闭着双目,眼前仍仍旧在浮现那只赤龙的身形。
尤其是那双威严的目光,似乎仍旧在注视着他。
“难道是一件法宝?”
“可是为什么我体内的阴阳真气会有反应?”
“是因为我修炼了双圣帝君留下的功法,还是跟阴阳真气有关系。”
片刻的功夫,李玄出了一身的冷汗。
刚才那种感觉让他感到本能的畏惧,难以兴起反抗之力。
缓了一阵,感觉好受了一些之后,李玄才重新睁开眼睛。
此时,祭祀已经进行到了尾声,显然时间过去了许久。
李玄不敢再过多的去注视永元帝的龙袍。
“看来永元帝的情况并没有我预想的那般差。”
“他这个正牌的大兴天子手上,也握着不少王牌。”
李玄虽然还不清楚永元帝身上的龙袍到底是什么法宝,但明白肯定不简单。
“切,看来能坐到牌桌上的每一个人都不简单啊。”
“那么,能让永元帝感到棘手的郑王和武皇后又会有怎样的底牌?”
这场宴会注定会让李玄的眼界开阔不少。
接着,祭台上又进行了不少繁杂的祭祀仪式,下面的众多贵人和宾客们老老实实的站着参与祭祀。
李玄也没想到这重阳宴会一开始就是这么折腾人的祭祀。
“怪不得尚总管让我们提前垫垫肚子。”
李玄抬头望天,不禁感到无语。
看日头,现在绝对是过了午时的。
从早上这些人进场,到现在祭祀进行,午饭的饭点是赶不上了。
李玄没想到,这重阳宴会竟然只能赶上个晚宴。
“这么早开始,我还以为能蹭两顿饭呢。”
李玄无聊的打着哈欠,翻了个身开始晒起自己的肚皮。
这时,一旁的小竹篮里也有了动静。
竹篮上盖着的布下,钻出来一个鸟头,正是阿翔。
阿翔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李玄张了张嘴。
“你这家伙!”
李玄感到好笑,但也还是从帝鸿骨戒里拿了块牛肉出来,喂到了阿翔的耳边。
这鸟平日里都让八皇子惯坏了,吃饭还得有人喂着。
而此时,下方的祭祀仪式也是结束。
永元帝发表了一番讲话之后,便走下高台,和武皇后一起上前,邀请众人入座。
“哎哟,可算是结束了。”
“不对,下午还有各种活动,蹴鞠比赛也是在下午……”
李玄想了想,不禁困惑道:
“好端端的宴会给人家饿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