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废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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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突然觉得任务难做了?

  因为之前一直以为陆承是小沙弥正空。

  在宗言看来,小孩子,就算身世再复杂,比成年人却单纯,祈愿池要他保护三年,只可能因为上一辈人的恩怨。

  正空懂事,真遇到事情会很听话,而且小孩子长得快,更有利于伪装。

  所以两年多,他并未感觉到什么压力。

  保护对象换成正观就完全不同了。

  一直以来,正观留给宗言的就是一个老实、古板、面冷心热的古代和尚印象。

  可就在刚刚,完全被对方亲手颠覆了。

  闹了半天,这家伙才是寺里藏得最深的那个,尤其联想到老和尚的种种举动,更加说明,正观的身份绝对不一般,且牵扯极大。

  大到如对方所说,涉及到很多的人命。

  他突然又想到,就算自己接受了寺院采买的工作,正观也会隔三差五的下山,对方的秘密,显然不止身份那么简单。

  偏偏正观的武功稀松,也就勉强对付几个土匪野兽罢了。

  想到此,宗言都有些后怕,幸好这两年运气好,对方一直平安无事,真要发生意外,他怎么办?

  不止如此,委托人可是正空,现在正空还不到十岁,那么,是怎样惨痛的经历,让一个小孩子记忆犹新,竟要通过祈愿池寻求改变?

  宗言越想,心里的担忧越重,以至于正观将带着药香的大包袱递给他时,他几乎本能的想扔回去。

  什么白河村,不去了。

  他现在只能跟在正观身边,贴身保护……

  当然,既然做了承诺,宗言怎么也需要下山区看看。

  正如之前说的,寺中师父和白河村村民都需要照顾,他与正观分开行事才最合理。

  相比于要正观去冒险,真不如他跑一趟了。

  “那你在寺里要万分小心,发生什么事一定要等我回来处理。”宗言回房翻出了斗笠,拍着上面被震下来的灰,嘴里仍在叮嘱。

  “我晓得!”正观还以为他在关心师父,笑着点头,又看了看天,挥手道:“快走吧,马上下雪了。”

  宗言叹了口气,将斗笠扣在头上,就急匆匆地出了清净寺。

  他独自一人,在雪地中的速度自然快了许多,跑了小半个时辰,天上的雪花刚飘下来,他就抵达了昨天救灾的白河村。

  对比昨天的慌乱,住在棚子里的村民镇定许多,一见宗言到来,纷纷上前行礼。

  宗言包袱里的药包其实并不多,很快就在一片感恩戴德的赞誉声中分发完毕。

  之后他检查了一下棚子是否坚固,再次叮嘱了一番注意事项,才出村,沿着山道朝着苍龙府城而去。

  昨天的地震很强烈,其实宗言并没有太担心。

  如白河村一般,苍龙府城他已比较熟悉,清楚那里的建筑都是土坯或木制的平房,城里最高楼也只有两层。

  地震发生在正午,此时还是冬季,就算古代劳动人民只吃两顿饭,这个时间也大多在家。感受到震动,完全来得及做出反应。

  料想损失应该不大。

  况且与白河村的简陋不同,苍龙府还在朝廷的管辖下,一向安稳。

  发生这样的灾难,官府不会袖手旁观,抢险救灾可能做不到,维持秩序想必不难。

  但事实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他刚拐进官道,远远能看见城门,就察觉到了不同寻常。

  苍龙府算不上繁荣的城市,可每天进进出出的百姓其实也不少。

  可宗言现在看到的,却只有紧闭的城门。

  他脚步一顿,此时已不打算靠近,而是一个侧身地将自己隐藏在树后,小心翼翼地观察起来。

  因为他视力极佳,角楼的床弩,与城墙上官兵手中兵器的寒芒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只一眼,便感觉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宗言换了好几个位置,并未在城墙附近发现尸体和血迹,却可以确定,自己要是贸然靠近,绝对会很危险。

  想了想,他才忧心忡忡地转身回了山。

  只是不知,这里如其他州府一般要开战了,还是地震导致城里出了乱子……

  回寺的时候,天上的雪已经下大了,宗言的脚步不由加快。

  没想到刚走到一半,就与正在下山的一位路人碰个正着。

  距离尚远,那人就开口了:“宗言师父刚从山下回来?”帷帽里传来的声音清脆悦耳。

  竟是熟人,宗言放下戒备:“原来是陈施主。”顿了顿,又问道:“下雪路滑,陈施主竟还要来上香么?”

  这女人赫然就是上次给正观送袍子的那位,宗言来到古代两年多,对方可是清净寺为数不多的香客之一。而且对方来得还比较频繁,几乎每隔一个月便来一次,每次还专找正观。

  宗言当然熟悉,要知清净寺可是位于深山,土匪恶霸或许忌惮老和尚不敢靠近,但山里的野兽可不通人性。一个看上去较弱柔美的女子独自进山,极其不安全。

  起先他还担心,可某日清扫山路,正遇见对方翩翩而来,展露的那手轻功,可比他厉害多了。

  心里好奇对方身份,也曾隐晦地询问正观,结果什么答案没得到,还凭白被笑话一顿,对这个自称姓陈的女子,他当然印象深刻。

  “昨日地龙翻身,来看看情况。”女子回答着,脚步轻盈地到了近前。

  只是,当她一靠近,宗言在心里突然“咦”了一声……

  宗言回到清净寺,太阳已经落山了。

  他本打算去找正观说一下自己看到的,没想到一进院,就发现正观正身形笔直地跪在石板上,面前一根长长的线香被插在小香炉中,袅袅冉冉。

  “什么情况?”他一把拉住扫雪的正空,小声询问。

  后者这些年早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也压低声音回道:“那位女施主走后,师父突然大发雷霆,罚大师兄跪香……”

  “老头、不,师父不是病了吗?还有心情生气?”宗言不禁皱眉,想了想又问:“大师兄又犯了什么错?”

  懵懂的正空当然摇头。

  宗言心里升起八卦,索性干咳了声,慢慢走近正观,俯下身问道:“你又怎么惹到师父了?”

  哪知道正观只冷冷瞥他一眼,并不言语。

  宗言摸索着下巴,突然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位陈施主,犹豫着说:“你,搞大人家肚子了?”

  正观面上闪过一丝的难堪,虽仍不发一言,却显然默认了。

  宗言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自己随口胡诌,竟然言中了。

  难怪对方没事总下山。

  宗言遇到很多的艹蛋事,比如,年纪轻轻的穿越者会身患绝症。

  又比如:祈愿池不能许愿。

  最近的一个,就是清净寺不清净!

  四个光头里两个表里不一,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其实杀人如麻,以为恪守戒律的弱鸡和尚搞大了女高手的肚子。

  如果不算少不经事的小正空,宗言双手干净,上辈子不算,这一世绝对是纯情少男,对比起来,他这个假和尚竟然是最正常的一个!

  不过,对佛像稍有不敬,老和尚都将正观一顿毒打。犯色戒这么大的事,竟然只是跪香?

  这事着实诡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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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病中的老和尚与刚受过惩罚的正观,听了宗言的描述,都很担心山下的状况。

  于是,隔了两天,宗言再次下了山。

  发现苍龙府已恢复了正常秩序,找熟人打听才知道,原来地震发生后,城里有人趁机作乱。

  官兵还算反应及时,很快平定了动乱,但郡守依旧下令封闭城门,怕的是有反贼里应外合攻城,据说隔壁几个州县就是这么陷落的。

  “那天杀了不少的人。”药铺伙计唏嘘着感叹。

  宗言听了,也是沉默……

  苍龙府没有被战火波及,总归是个好消息,宗言回山后,老和尚等人着实放心了不少。

  之后,清净寺也恢复了平静。

  在宗言和正观的努力下,寺中因地震受损的建筑都得到了修善。

  只重建藏经阁花费太大,宗言虽然攒了些钱,也愿意提供给正观,却远远不够。

  过完年就是春天,冰雪消融,气温渐渐高了起来。

  而三年之期也临近了。

  开始时,宗言还比较担心。

  因为能通过祈愿池找他解决的,肯定不会只为了保护一个人那么简单。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寺里和正观始终无事发生,在忙碌中,他心里那根弦渐渐放松下来,当然,他只是没有绷得太紧,并未真正的放心,该有的小心和提防一样没少。

  至少表面上,一切归于平常。

  不过,宗言练武却更勤快了,除了继续锻炼老和尚教的内功与轻功,有感于自己攻击手段过于单一,还额外学了一门棍法。

  其实,来清净寺之前,他因盗墓天官那个身份学会了一门刀法,威力也是惊人。

  但考虑到长刀毕竟算管制刀具,携带不便,还是棍法比较实用,于是他学起来更加的用心,没多久便已入门。

  其实,宗言清楚,自己真要获得巨大的提升,最好的办法就是提高与妖僧这层身份的契合度。

  从直面上看,妖僧就该与众不同,多做些出格的事。

  偏偏对于宗言来说却是千难万难。

  先不说有老和尚这个师父在,有什么不对,绝对会挨罚。

  就算到了山下,他也不敢太放肆。

  因为当初承接这个身份的时候,古画已经限定了许多的规矩。

  他也不是主动戒了荤腥。

  因此,宗言才会为一个“妖”字而头疼,因为这个字过于笼统。

  到了后来,在清净寺住了这么长时间,他才渐渐捋清了头绪,只是这个世界因为要保护正观,大概是没办法验证了……

  寺院生活起伏不大,尤其是在饮食方面,就算他绞尽脑汁,每天吃的也就是那些东西。

  要说某种人就是没脸,明明上辈子被毒蘑菇坑到穿越。吃了几天野菜后,宗言竟重新将主意打到了山里的蘑菇上。

  当然,这一次吸取了教训,不认识的、颜色鲜艳的、甚至没把握的,他都一律不碰。

  而且,每一次烹饪,他都敢保证东西绝对煮熟了。

  这天,刚过端午,天气晴好,早晨的日头并不炽热,温度宜人,正适合干活。

  宗言与正观正空给后山坡的庄稼除了草,看时辰离午时还早,便在水渠中洗了手,背起竹箩便走。

  树林里野生蘑菇疯狂生长,没多久就收集半箩筐。这片林子宗言常来,什么景色都看腻了,无心多呆,转个方向便往回走。

  谁知,还没到清净寺,便看到寺门口好些个人影在晃动。

  他凝神细听,距离有些远了,只零星听到只言片语,但是结合他下山时打听到的一些消息,心中暗呼了声不妙。

  皱眉沉思片刻,他又低头打量了自己的衣着,才慢慢地继续往前走。

  到得近前,正如他猜测的那般,一群人站在寺门口,正与神色冷峻的正观说着什么。

  宗言走到正观身后,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被十几个官差簇拥的那两名身披紫色袈裟的僧人,又瞥见他们手上捧着的明黄色卷轴。

  脸上神情微微一变,果然,来者不善啊。

  宗言这些年频繁与外界接触,带听不听的也得到了些消息。

  要说大贺朝现在可谓风雨飘摇,各地起义反叛不断。

  朝廷寄予厚望的重兵虽然勉强守住了几处险要关隘,却一直无力反击回去。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京畿地区表面看着平稳,其实已经十分危险。

  因为敌人已渐成包围之势,若一战打败守兵,京都将直面叛军。

  为此,皇帝陛下多年前便有了迁都的打算,派出了几路人马,在所辖范围内甄选新都地址。

  对于新都的地点,民间议论纷纷几年,这些原本与地处偏僻且四周都是崇山的苍龙府毫无关系。可随着局势发展,这里作为大贺朝新都城的说法,在宗言穿越过来后不久,就开始被人提及。

  宗言开始不在意,可这类传言越来越多,甚至有人言之凿凿地说,曾看到巡抚大人陪同朝廷秘使勘测苍龙周边的地形,断定大贺未来的都城就是这里。

  他听得多了,也曾回来找正观讨论。

  当时正观沉默好长时间,才似笑非笑地摇头叹气,道:“就算帝皇东狩,这里真做的都城,与半隐在山中的清净寺也关系不大,大不了闭门谢客,躲个清净罢了。”

  可万万没想到,皇帝东狩的消息在两年后得到确认,物价涨没涨不知道,这座清净寺,被官府轻飘飘的一纸命令弄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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