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万里到来之时,十四娘已心知不妙。
见他果然轻信了鬼将之言,满脸怨恨望向自己一行,她顿时知晓今日劫难难逃。
只见马万里取出一方马蹄金,将之祭出,那马蹄金飞到半空中,数息间变化为茅屋大小。
他嘴里吐出一个“死!”字,马蹄金顿时从半空中落下,向十四娘一行当头压来。
刺槐树中,张陵见势不妙,正要从树中遁出,斩去锁魂链将青凤兄妹救走,却见北方飘过来一朵紫云将马蹄金托在半空中。
随紫云而来的是一位貌美端庄,看不出年纪的紫袍道姑。
她拿着一柄拂尘,远远向马万里行了一礼道:“无量天尊,马兄这般盛怒,却不怕枉杀了好人吗?”
马万里伸手一招,将马蹄金召回,红着眼喝问道:“羊姑,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你要阻我?”
紫袍道姑摇头道:“非是要阻马兄,只是请马兄问个清楚明白再动手不迟,莫教马侄儿受了冤屈。”
马万里这才神色稍缓。
他带着那报信鬼将降下云头来到十四娘一行面前。
紫袍道姑亦随后赶到,跟着她前来的还有八位道士道姑和尚尼姑,一行九人看起来尽是正道修士。
值此英雄会召开之际,身为二十七峰峰主,这紫袍道姑宴请一应正道修士论道,倒也不算什么异常之举。
与十四娘一行站在刺槐树下的的青城弟子顿时上前向紫袍道姑身后一位老道士拜道:“师伯。”
老道士令他们起身问道:“你们几个怎么回事?怎生和他们混在一起?”
十四娘一行,除了清泓,其余尽是妖修,尤其鸦啸山一袭黑道袍,面相凶恶,看起来就不像好人。
那青城首席弟子忙答道:“师伯,镇中无故生乱,我等与他们在街头偶遇,正要去城北寻你。”
老道士连忙帮他们撇清道:“平日怎么教你们的,出门在外,切莫结交邪魔外道,你们……”
他话未说完,马万里身边鬼将已将他话头截断道:“峰主,属下亲眼所见,正是这几人在巷中接应扛树那群人,将少峰主杀死,他们是一伙的!”
那青城首席弟子当即大惊失色道:“不可能,师伯,我们明明清空了巷子……”
“哗!”在场众人纷纷哗然。
此时那青城首席弟子面红耳赤,看起来也是不知何时吸入了蛮牛散的模样。
外人或许不知,但邙山门中人无人不晓,中了蛮牛散之人,理智往往十不存一,只知好勇斗狠,是以这青城弟子所言,有九分可以确定是真实之言。
若说这弟子辈还有些身微言轻,这时紫袍道姑身后闪出一人,却将此事定得死死的。
只见紫袍道姑身后另有一位老尼闪身上前对青城老道喊道:“此处就他一人,宁朴道友有什么好遮掩的,贫尼帮你将他一并斩了便是!”
这老尼姑手上动作却比说话还快,话尚未说完,人已向马万里扑来。
与她一同出手的还有那紫袍道姑,二人一左一右,将马万里围住,宁朴一脸震惊站在原地,看上去却像是他们三人将马万里合围了一般。
马万里此时不敢再谈报仇之言,弄不好,连他今日都要折在这里。
他趁着宁朴老道迟疑之际,祭起马蹄金向紫袍道姑打出,自己却向老尼姑方向杀来。
老尼姑出手狠辣,一剑向他身下削去。
马万里却不敢与她纠缠,仓促间拼着右腿被她割出一道血口,闯出重围便向外腾空离去。
他亦属异种,可踏云飞奔,寻常妖王遁法连他奔跑的速度也不及,是以马万里极有信心,只要不被围困,无人能赶上自己。
他已想好要立即前往平逢山,将羊姑与青城派等正道门派合谋之事上报给二统领,虽不清楚其中具体阴谋,但此事已不是他所能处理的。
便在他化出原形,撒开四蹄要飞奔之时,一记黑光从他右肋射入,穿透前胸,马万里只觉心口一凉,便从半空中跌倒落地,无了声息。
邙山第三十三峰,白马峰峰主,豹马妖王马万里,殁!
眼见一尊妖王死在眼前,此地众修士皆内心震憾不已。
只有那青城首席弟子跪倒在地惭愧道:“师伯,是弟子无用,坏了师伯大事!”说完这一句他与另外三名青城弟子直接拔出配剑当场自刎而死。
宁朴一句:“且慢!”姗姗来迟。
另一边,那给马万里报信的鬼将亦被老尼姑顺手抹杀。
在场的,除了紫袍道姑羊姑一行,便只剩十四娘一行存活。
看起来一切皆已落入羊姑一方的掌控之中。
美艳无双的辛十四娘此时一脸灰败,深知自己一行已经坠入了无底深渊。
羊姑身后,众正道修士纷纷来到宁朴身后,向宁朴抱怨道:“宁朴道友既然早与羊姑通好气,何不早告知我等,令我等好生尴尬。”
宁朴却怔在原地,默默无言,只觉一身冰寒,与辛十四娘同感。
可若说当场翻脸,他却又不敢,豹马妖王惨状近在眼前。
就此离去的话,有人证物证在场,青城山清名何存?
见宁朴默不作声,羊姑手一挥,手下一队打着火把的道士顿时上前将十四娘一行尽数封禁法力带走。
她再对众人道:“虽有少许波折,好在还算顺利,不过提前发动而已,此次有诸位同道相助,我等定能驱除邙山邪魔,还四百里邙山一片清宁!”
众修士中,另有一位道姑忧心忡忡道:“只要鬼母确如羊姑所言一般渡劫失败,这邙山之事,倒也不是做不得。”
羊姑展颜笑道:“静虚道友放心,鬼母已有十余年未现身,大统领亦在闭关苦修。邙山余下七位统领已有五位在我方,此次我等大事必成!”
劝完静虚,她又看向宁朴,不无深意道:“宁朴道友,此时可愿随我前往宜苏山见三娘子了吗?”
宁朴知道自己若敢说个不字,只怕今日再想下山就难了。
他默然点了点头,认从了羊姑的安排。